《每一寸》亥酉

6、爱过你的每一寸7

　　7.

　　离中考只有一个月了，邹闵文在老班的训斥下，开始恢复了原样，积极活泼，下课的时候还时不时的会和王惘他们讨论各种类型的题目。
　　他越是淡然，王惘就越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临近中考，即便是普通班的孩子也开始受到中考气氛的感染，下课的时候大多也在位子上看书或者是休息。
　　填报志愿的时候，班里大多都是直上的孩子，一小部分有把握的孩子开始填报市里或是省里的重点中学。
　　王惘纠结了。
　　以自己平常的水平，市里的重点中学肯定是没问题。
　　只是同时，就意味着家里只剩爷爷一个人了。
　　虽说星期六星期天可以回来，却也不若呆在县里方便。
　　而且，只要自己不松懈的话，市里读也是读，这里读也是读。
　　王惘努力的说服自己，安于现状。

　　正纠结的时候，蒋暗来了。
　　当坐在门口的同学笑得古怪的说：“王惘，有女孩子找哦~~~”。
　　王惘下意识的摇摇头，知道他们肯定误会了。

　　在这个不上不下的暧昧年纪，大多数孩子情愫已经滋生，对异性开始有了模糊的概念。
　　王惘的心思都在课本上，哪里管这些，更何况从小到大都把蒋暗当成邻家姐姐。
　　蒋暗比王惘大一岁，住王惘家隔壁，性格活泼，家庭条件较好，却一丁点架子都没有。
　　王惘家里只有一个爷爷，母亲去世多年了，父亲在外打工，很少回家，所以，一直都受着蒋暗爸爸妈妈的照顾，故而两个小孩也更为亲近些。

　　“哎，毛子，你选哪个学校啊？”
　　蒋暗不理会门口男生奇怪的语气，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王惘，下意识就喊着小名问。
　　王惘笑了笑，走了过去，趴在栏杆上说，“我还不知道。”
　　王惘起身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邹闵文正仔细的观察着门口的女孩。
　　披肩的直发，倾斜的刘海，精致的瓜子脸，虽然以前学校里也不乏有很多所谓的美女学姐，可再看看眼前和王惘并肩的女孩，邹闵文也不得不说，来人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笑着把手里试卷上最后一题灭掉了。

　　“你的成绩上市一中肯定没问题，还犹豫什么？”
　　蒋暗看着楼下嬉戏到闹的初中生说。
　　“那你当初为什么没去呢？”
　　王惘看着蒋暗的侧脸问。

　　蒋暗没有回头，也没回答。
　　因为这里有我不想离开的人。
　　而此刻，正站在我身边，我却没有办法开口挽留。

　　王惘回教室的时候，坐在前排的几个男生，朝他坏笑，意思明显。
　　大家都知道蒋暗和王惘的关系颇深，从初一开始，就经常能看到两人结伴走在路上，谣言也就这样传开。
　　只是，蒋暗上了高一后，两人来往的就稀少了。
　　高中部与初中部隔了条马路，下课的时间也是错开的，王惘就比较少和蒋暗一同回去了。
　　但是，这么多年的友情，是很难真的随时间淡去的。

　　王惘最后还是填了市里的学校，当然是在自家爷爷的“威逼”下。
　　爷爷从小就疼王惘，自然希望他往高处走了。
　　爸爸也打了通电话来，言外之意明显，往市里走。

　　蒋暗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还是笑着对王惘说，提前恭喜了。
　　而最让王惘开心的是，无意中曾经听到章杨说，邹闵文的志愿也是市一中。
　　这样，还是可以做同学的。

　　只是，这个世上，不存在绝对的事情。
　　中考结束后，让所有人都吃惊了，一像成绩稳定的王惘，分数比平常足足跌了七十分，全省排名二十九，与市一中失之交臂。
　　市一中向来只在县城里招前十的孩子，择优录取，拔高者胜，历来如此。

　　王惘打电话听到成绩时，整个热门到都懵了。
　　曾经考过全省第一的，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结果也是可以理解的。
　　尤其是去拿初中毕业证的时候看到学校挂出的横幅，红色底子上赫然写着：恭祝我校邹闵文同学以七百三十七的分数夺得全省第一，全市第三的好成绩！

　　王惘看着横幅，头次发现，原来自己和他的差距真的不是一丁半点。
　　为什么以前都没发现，还曾为自己庆幸，以为可以追上他的步子。
　　原来，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本来调整好的心态，刹那间彻底崩塌。

　　王惘站在大门口，迟迟迈不开脚步。
　　耳畔听到有学生说，“这个邹闵文真是变态，这么难的数学卷也能满分。”
　　又有人回应，“是啊，连物理都是满分。”
　　王惘笑了笑，满分啊，自己才刚刚及格，怎么比，拿什么比。

　　那个时候的王惘不知道，年幼时的成绩印证的只是教育结果下的应试能力，对日后的人生不起决定意义。
　　那个时候的他还没能清楚的明白，人生真正需要的是自己在这些过程中不断成长，壮大。
　　而不是捧着一堆日后只有纪念意义的奖状证书。
　　对人生而言，这些可以辅佐你，却永远都无法支配你。
　　所以，在面临一次次成绩上的挫折时，他都无法控制自己，只能被自卑所牵引。
　　好在，有阴暗的地方总会有阳光。
　　他的生命里，终会有人甘愿以灼伤自己的姿态陪伴着他，照亮他。
　　重要的是，始终如一。

　　“王惘。”
　　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王惘觉得熟悉，却又没法子控制自己回头。
　　邹闵文从右侧拍了拍他的肩，王惘抬头，一个月没见，他的脸色比中考前好多了。
　　王惘自嘲，能不好么，他考的那么好，难道要和自己一样么。

　　“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邹闵文盯着他看，神情敛了几分。
　　“没”，王惘瞥过头，不小心又看到了正门火红的横幅，不自觉的死盯住不动。
　　邹闵文顺势看过去，看完后冷哼了句，“无聊。”

　　王惘没有理解的抬头，疑惑的“恩”了声。
　　“不就是个考试么，搞得这么夸张。”

　　在受挫的王惘耳里，这句话彻底变成了嘲讽。
　　这些天隐藏的压抑彻底爆发，王惘已经忘了是校门口，用力推开邹闵文大声吼道，“你懂什么，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懂，你口里所谓的考试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

　　说完也不顾惊愕的邹闵文，也不顾自己哭的吓人的脸色，转身就跑。
　　邹闵文愣在原地半晌，全然不顾周围投来的奇怪眼神，冷哼着叹了句，“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原来我一直的靠近，在你眼中依然被归为是这种人。
　　那好，你不愿过来，我就过去好了。

　　人和人之间便是这样，因陌生而靠近。
　　如若，你太陌生了，那么，我再靠近。
　　所以，请尽情的陌生吧。
　　因为，我深信，终有一日，你会靠近。
　　如同当日的我那样。

　　这个世界，是不乏有自信的人，不乏有毅力的人，不乏坚韧的人。
　　只是，总是缺少从一而终的人。
　　王惘，无论你是哪种人都好，我会努力做到从一而终的。

　　而多年后，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回忆起最初的那年，王惘才发现，原来，邹闵文的优秀，不是因为有自信，不是因为有毅力，也不是因为有多坚韧。
　　只是，从一而终而已。
　　而自己一度的自卑，不是因为成绩的距离，家室背景的差异，性格的迥然不同。
　　而是，怕做不到从一而终而已。

　　毕竟，爱情时刻都可以发生，而，从一而终则要求彼此把时刻延长至一生。
　　原来，邹闵文的爱，不是荒诞，不是冲动，而是，过早的坚信了从一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