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回 骑马骑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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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已经问过陆展元，我们现下是在大理境内，如今看了铜镜里的玉颜娥眉，再看一看自己的一身青衣，竟是应了《天龙八部》里的一句诗：青裙玉面如相识，九月茶花满路开。（上回提要）
下一秒钟，我拿着木梳对着铜镜发呆——我不会梳古代那种繁琐的发式，于是我搜肠刮肚想看看穿越文中的女主们是怎么解决梳头问题的。运气好的，一醒来身边就有丫鬟服侍，自然不用自己动手；运气不好的，至少会在现代的时候就爱用精美的簪子绾青丝，或者最不济，也会编根麻花辫什么的。我却连一根麻花辫都应付不来。究其原因，大约是小学四年级到初中毕业都一直留短发的缘故，错过了人生中最佳的训练期，以至于后来好不容易把头发留长了却永远只能扎个马尾、或者挑起两鬓的发丝用顶夹别在脑后。至于麻花辫，在家的时候都是老妈帮忙编，出门在外就再没梳过。
不禁想起大四的时候去杭州春游，在一家古色古香的面馆里，隔壁桌有一个美女，就只是安安静静坐着，十根水葱一样的细长手指在乌黑的长发间灵巧的勾动，不一会儿就将散在脑后瀑布一样的青丝打成了一根松松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彼情彼景，优雅端庄的没治了！基本上，那顿饭我就只顾和同去的女友们一起注视着那个美女流口水，什么叫做秀色可餐，我那日可算见识到了。
发了会儿呆，我终于回过神来。说不得，只得拿出我对付炎炎夏日惯用的杀手锏——盘头。我所谓的盘头，不过就是先将头发在脑后束一个马尾，然后转啊转啊扭紧了，绕着束紧的发根一两圈，用六根黑色的钢丝夹上下左右的固定住，盘成一个圆圆的小小的巴巴髻。为了掩饰这种巴巴髻的生涩难看，我会在髻上再套一个色彩鲜艳的发圈。当年我有五个不同颜色的发圈，粉红、橙红、嫩黄、深蓝、雪青，可分别搭配五种相应颜色的T恤或者连衣裙。由此我的这种头型还被大学室友们戏称为“有个圈的薄荷糖”，并且有草莓、鲜橙、柠檬、蓝莓和葡萄五种口味，也算是宿舍里一道风景线了。
我叹口气，努力从回忆中走出来，然后寻了一根头绳，先将李莫愁的三千烦恼丝在脑后牢牢的绑了个马尾，然后一圈一圈一圈盘在头上。李莫愁秀发丰盈，不似我一直都是个家乡话里所谓“稀毛瘌痢秃”的黄毛丫头，盘出来的巴巴髻倒一点也不干瘪。没有钢丝夹，我只好用一根淡青色的细长布条将发髻牢牢系住，防止散开。为了保险起见，又用两根细木簪子插在髻上。最后，出于臭美，我从屋角那盆盛开的茶花树上剪下娇艳欲滴的一大朵，插在髻边，揽镜自照，倒有点像小时候在一套《牡丹亭》邮票上见过的杜丽娘的造型。我嘿嘿一笑，满意的看着李莫愁樱桃小口中露出的珍珠贝齿。
有人敲门。
“进来——”更加满意的是，嗓音已经不再喑哑，柔柔糯糯的。我心道，从硬件来看，这李莫愁倒真是个十全十美的人物，连声音都如此娇柔动听，不像寻常见到的女子，有些只听声音觉得千娇百媚，见了真人却大失所望；而另有些美女，不开口则已，一开口能吓跑一群人。我还亲耳听某公子感叹过食堂打饭的亚裔美眉“脸长得远比声音好听千倍”。于是我当时就奉劝他找个声音远比脸长得好看的。理由是，再美的脸蛋都会有皱纹，好听的声音却是一辈子。结果他还是执迷不悟的盯着打饭的美眉看了好久，叹了口气说：“还是脸蛋更赏心悦目啊。”笑死。
推门进来的是陆展元。他看见我一怔，大概是因为我没有穿李莫愁常穿的颜色吧。我实在是不懂李莫愁为什么不像我那样喜欢什么粉红嫩黄深蓝雪青这种色泽分明的颜色，大约是觉得鼠灰绛紫之类的看上去既温暖又端庄持重，且能衬托出自己雪肤花貌，而我所喜爱的这类颜色未免过于大喜大悲了。哼，古墓派的臭规矩。
“莫愁，今日可觉得好些了？”陆展元那厢有礼的问。
“好多了。多谢陆公子挂怀。”我也这厢有礼的回答。
两人一时无话可说。
“陆公子，昨日听公子说，我们是身处大理的皇都？”我没话找话。
“正是。”
“我今日未觉得身子有甚不适，不如请陆公子陪我出去走走如何？”我中学毕业曾经来过云南，游历了西双版纳和昆明，只是没有机会到大理，现在好奇心发作，很想看看这座古城在南宋末年的风貌。因此也不等陆展元说什么，我自顾自走出了房门。
出了门有些转向，我才想起来，我没有到过大理，手头又没有地图，我基本上就退化成了一个路盲。郁闷！只好等陆展元跟上来，由他领路。
陆展元走到近前来，问：“想去哪里？”这一次他没有叫我“莫愁”，那和哥哥相似的声音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我还是被宠溺的叫作“小胖子”的海伦，而不是披着李莫愁皮相的孤魂。远远的看见大理的标志性建筑——大理三塔，我的左手下意识拉着陆展元的手，踮着脚右手一指：“我们去那里玩好不好？”
“好。”耳边的声音有点窘，我回过神来，原来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人却不是那个人。我觉得脸上一阵发烧，赶忙松开他的手，心里却有点不痛快。“对不起，你别在意。”我说。
陆展元不答话，只是讪讪的看向别处。
“我们走吧。”我觉得我在占据我一直讨厌的主动地位。
“好。”说着，陆展元拔脚就走。我才一抬脚就发觉不对劲，他怎么走那么快？跟我比脚力？想当年巴黎都是我用脚丈量下来的。我也毫不示弱，疾步向前，但是却怎么也追不上，陆展元眨眼间已离我数丈远。
“你，回来！”我气急败坏的喊。
“莫愁，你怎么了？”一眨眼陆展元又站在了我身边。
“你走那么快干嘛？”我恶狠狠的瞪着他。
陆展元居然满脸写满问号。
“轻功。”我低声说。
陆展元不解的望着我。
“我不会轻功。”我梦呓般的低语。“不仅轻功，我什么武功都不会了。”
“不，莫愁，你只是暂时忘记了。你会想起来的。……”
不是忘记，是我真的不会。我茫然的站在大理喧闹的街上，阳光忽然有些刺目。
陆展元还在喋喋不休。安慰我是吗？“……我们可以骑马去。”
“骑马？”虽然那是我隐藏在心中的一个小幻想，想我穿着骑士装坐在高头骏马上走在巴黎繁华的街道，街边的窗子里，男人和女人都朝我看，男人们嫉妒我的雍容气度和飒爽英姿，女人们则全都是为我而着迷。可是幻想是幻想，现实却是现实：“我不会骑马。”
“那骑驴子怎么样？”
“我也不会。”
“驴子很稳当，不用会就能骑。”
“可是驴子没有马威风好看。”我仿佛在陆展元的额头上看到了大滴的汗珠和一个大大的十字路口。骑马or骑驴，这是一个问题。骑马固然很帅，可是不会也是白搭。骑驴子，想一想李莫愁今后追杨过和陆无双就是骑着一头脖子上有个响铃铛的花毛驴，我只好认了：“我还是骑驴子吧。但是我不要花驴子，我要黑的。脖子上要系个金色的铃铛。”
“好好，一切听从李姑娘的吩咐。”陆展元的神情又好气又好笑，哄我就好像是在哄小孩。
终于，我还是稳稳当当坐在驴子背上上路了。陆展元骑马走在我身边。
大理三塔在大理城外点苍山中岳峰之北的天龙寺，出城大约两里路。时值初秋，正是山中景色犹胜春景的时节。正是：林山未及裁雪袄，霓裳替青衣。无怨东风，非关春暮，落红却满径。
美景当前，我的心情随着毛驴脖子上丁零当啷的铃铛声渐渐好转，甚至，有点high了。我挥动着手里的皮鞭，随口哼起了小曲：“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好得意，忽然一声哗啦啦拉拉摔了我一身泥。”瞟一眼身边的陆展元，只见他的脸朝向别处，双肩却在微微抽动。
“当心忍笑忍出内伤。”我大笑着挥了下皮鞭，毛驴带着我向前跑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回 骑马骑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