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回 嘉兴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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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愁湖边走呵，春光满枝头。花儿含羞笑，碧水也温柔。莫愁女前留个影，江山秀美人风流。啊，莫愁，啊莫愁！劝君莫忧愁。
莫愁湖泛舟呵，秋夜月当头。欢歌伴短笛，笑声满湖流。自古人生多风流，何须愁白少年头。啊，莫愁，啊莫愁！劝君莫忧愁。
劝君莫忧愁……（上回提要）
暮春一过，暑热即至，金陵城的梅雨时节悄然拉开序幕。整日间烟雨蒙蒙，湿热沾衣，着实让人透不过气来。饶是我这土生土长的金陵人都渐觉不耐。亏了陆展元每日竟还能怡然自得，一套陆家刀法练完，气定神闲，顶多被雨雾打湿了衣袖鬓角，些许水迹益发显得晶莹透亮，整个人仍旧一副心静自然凉的架势。
我在一旁手中不停，双掌上下翻飞，一边三心二意的以八十一着“天罗地网势”拦挡着五十四只麻雀，一边眼睛撇过展元的额角，心里不纯良的开始联想流川枫啦、三井寿啦、包括樱木花道那小子打完篮球之后额角晶莹透亮的汗珠，想到当年宿舍天蝎小美眉念兹在兹的顾小北，心里无声呐喊道：“老大啊啊啊啊啊，这人绝对是你的type啊啊啊啊啊！”
心里一走神，双手的招式便频频出错，一下让几只麻雀漏了网，凌波在一边看见，出手一一帮我挡了回来，掌法不乱，又回去拦挡自己那四十五只麻雀。这丫头绝对是天才！！！心里一惊叹，不小心又漏了几只麻雀。看那些麻雀们一个个被雨雾沾湿了羽毛，又左飞右突了一个晌午，试图脱离我的掌控，已然蔫头耷脑。我干脆收了掌势，放它们去了。反正现在我自己轻功也有长进，飞越腾挪捉几只麻雀不在话下。
走过一边，接过陆展元递来的茶一饮而尽，胡乱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我回头看看凌波，心想，再过半年，我要改叫这孩子师傅了……
“莫愁，再过半月便是端阳节了。”
“哦，可是我不会包粽子……”好吧，在厨艺方面我承认我也是有所能有所不能的。粽子和月饼这两样高难度的食品就在我所不能的范围之内。这可能也跟我从来都不很爱吃粽子和月饼有关。当日年年有的吃时我往往不屑一顾，去国之后虽然每逢佳节开始极度怀念粽子和月饼，那也纯粹是因为吃不到的总是想（香）的。即便如此，也还没有把那份怀念转化成生产力。所以我至今不会包粽子，不会做月饼。
“呵呵……”陆展元居然笑了！“莫愁，似乎每次说到什么节日，你都会先想到吃的。”
“呃……”这个坏习惯还是跟当年一起游学的某只潘姓小馋猫学的……在她口中，压根没有端午中秋一说，全都是：粽子节，月饼节，加上本来就叫元宵节的元宵节，一年四季都有的吃。可惜那时候清明节已经不怎么流行青团，重阳节也没什么人吃桂花糕，不然她的字典里肯定又多出什么青团节、桂花糕节之类的。
“莫愁，端阳节和我去嘉兴吧。”
“哈？”难道说……
“和我一起回陆家庄可好？”
“哈……”果然是传说中的去见父母了么？
“莫愁，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哈哈哈哈，好！好！好！”我心里那叫一个感动莫名啊！哼，都要怪某个叫我“小胖子”的家伙，我每天哥哥长哥哥短求他逼他，别说回家见父母了，就连跟他父母说我们有这么一档子事都不答应。至今人家父母还在操心宝贝儿子的恋爱问题。我要是就搁这里这么一辈子过下去了，他家人岂不是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存在了？
“莫愁，莫非你真的那么喜欢吃嘉兴粽子？”展元含笑看我在一旁得意忘形，然后扑哧一声笑问道。
“嗯哪。”我一边使劲点头一边擦去眼角边笑出来的泪水。这就是所谓的东方不亮西方亮？
端阳节前夕我们一行四人辞别了金陵，随着陆展元去了嘉兴。临行我拜托隔壁王二叔王二婶照看一下屋子，还留了下两个月的房钱给他们，心想不过是去陆家庄盘桓个一月半月就要回来的。就算是见了展元的父母，陆家立时娶亲，婚后回金陵居住在我看来也是再寻常不过之事。只是没曾想，这一别此去经年，当我再次踏上前世的故土，早已经物是人非……
不几日便到了嘉兴地界。陆家庄地处南湖之滨，湖滨绿柳荫荫，湖面凉风习习，倒解了不少暑热。下了马，我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被颠得麻木了的身体。虽然在武功长进的同时我也学会了骑马，可是马背比不得驴背，纵然一代女侠策马驰骋是很拉风的一件事，但是一边被颠得七荤八素一边还要努力维持飒爽英姿，其实，很难。
我随手抹了抹额角的汗珠，抬头看了看门楣上斗大的“陆家庄”三个字，心里着实有点胆怯。展元将三匹马交给家仆，过来牵过我的手握了握，一半安慰一半鼓励。于是我一手牵着凌波，一手被陆展元牵着，后面跟着好奇的何沅君，款款走进了粉墙青瓦的院落。
陆庄主是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眉目间与展元有七分相似，只是与展元的严肃比起来，陆庄主板着的脸上更多的是冷漠。陆夫人虽然人到中年，却仍可称得上是一位端庄持重的美女，只是她眉眼间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气，与我想象当中慈眉善目的婆婆形象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陆展元向二老介绍我的时候，陆庄主只是手拈胡须点了点头，鼻子里“嗯”了一声；陆夫人嘴角扯起一丝弧度：“欢迎李姑娘到舍下做客。”对于凌波，二老权当没看见。而相比之下，二老对何沅君的态度简直可以说是亲热的，在听展元说“何姑娘是一灯大师座下弟子武三通老前辈的义女”之后。陆庄主脸上浮现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向何沅君点头致意，陆夫人则满面含笑，走下座来拉住何沅君的手细细打量，一边不住夸赞：“哎呀呀，到底是武林世家出身的女孩儿，这通身的气派一看便与凡人不同。”边说边扫了我一眼——敢情我是二老眼中的“凡人”。
我看了看展元。展元在一旁垂首站立，口中唯唯应着，霎时便活化出一幅觉新大表哥的形象来，惹得我以为自己眼花。
在陆家庄盘桓的几日，与展元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反而比不得在金陵的时候那般朝夕相对。我与凌波被安顿在庄子西边的厢房。更多的时候，便是我和凌波一同在西厢的小跨院习武。陆庄主和陆夫人对我虽不亲切，却也不曾为难。不过同样是客，何沅君却为着陆夫人一句“这孩子我越看越喜欢”被安排在陆庄主和陆夫人居所左近，也几乎见不着面儿。展元在家自有住处，平日里也不知忙些什么，有时到西厢来略坐坐，却眉头深锁，每每欲言又止。这样的气氛，除了相顾无言，我和他再找不出曾经的默契来。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就这么在陆家庄淹蹇住了。
这一日我正和凌波在小跨院的石榴树下练功，展元来了。我收了天罗地网势，与他一同坐在院子一角的石桌边。我斟了两盏茶，一盏推给他，一盏自饮。展元接了茶，道了谢，之后仍是无语。
终于，展元仿佛要下很大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定定地看着我，说：“莫愁，我跟爹娘提了要娶你为妻。只是……我爹娘并不赞成。”
我深呼吸，点头：“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看出来。”其实我就是想看你怎么表现。
展元长叹一声，低头，一只手遮在眼前，胳膊抵在石桌上，和他连日来的举动一样，再一次陷入失语状态。
“展元，你怎么想？”看来只能由我打破沉默了。
“我当日在大理曾发誓此生定不负你，我决不背誓。只是爹娘他们……”
“我们希望展元娶何姑娘为妻！”冷不丁听见陆夫人斩钉截铁的一句话，我们俩都惊了一跳，赶紧起身给陆夫人让座。
“展元将来是要执掌陆家庄的。虽然陆家庄并非什么武林泰斗，但在江南也算小有名头。何姑娘出身大理南帝一脉，与我们展元也是门当户对。两家联姻可谓珠联璧合，到时便能一呼百应，联合江南与大理的豪侠义士共同抵抗鞑子。”
“陆夫人，恕我直言，我认为我们古墓派未必就配不上陆家庄。”虽然我不会认死理到今生非陆展元不嫁，但是不蒸馒头争（蒸）口气，我这几天随份从时不代表我就只会忍气吞声。
“古墓派，一则听上去便像是旁门左道，二则在江湖也未见有什么号召力，我怕李姑娘你日后无法辅助展元哪！”陆夫人闲闲的几句话倒让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有了发火的冲动。不过，还是暂且忍一忍，再看看陆展元的反应如何。
“展元，那你先前说决不背誓是什么意思……”我话音未落，还没等陆展元开口，陆夫人便接过话茬道：“我知道，展元与你有情在先，咱们陆家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我见展元对你如此深情，你与何姑娘又要好的跟俩姊妹似的，你日后是不会介意与何姑娘争名分地位的吧？”
哈？二女共事一夫？陆夫人你的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
我还是只有一句话：“展元，你怎么想？”
如果真的是我和陆夫人同时掉进水里先救陆夫人还是先救我这样的问题，我不会逼展元先救我。他先救的应当是他的生身母亲，当然，如果他事先教会我游泳那就更好了。但是如果在婚姻当中展元一味迁就父母而忽略我的感受，那我就要考虑考虑这样的男人究竟值不值得嫁了。到嘉兴之前展元给我的感觉一直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尤其是他提出带我一同回家见父母的这番诚意让我感动莫名。但是到嘉兴之后展元的表现一直在让我失望，不知道他这一次是不让我失望呢还是让我彻底绝望？
“莫愁，既然爹娘坚持要我娶何姑娘为妻，为人子女，我定当从命。但我亦不会违背我当日之誓言，我一定会娶你过门。只不过名分上，要委屈你一些。”展元的一席话不能说不诚恳，但是我听了就火大。
“莫愁，我发誓，今后我待你的情意与现在一样，始终如一，决不会有半点更改！”
“不错，你是可以待我始终如一，但你为何家妹子想过没有？你有没有问过她，她可不可以接受她的夫君始终爱着别人？还是说，你陆展元根本就是想要贤妻美妾，尽享齐人之福？”
“李姑娘，请你别忘了你还在陆家庄，在这里，只有客随主便，岂有客大欺主的理？无论你答不答应，展元与何姑娘的婚事已经定了，只等何姑娘爹娘点头就能办喜事的。你若愿意委屈呢，我们还愿意把你当作一家人待，若不愿意呢，今日就请李姑娘自便吧！”说罢，陆夫人拂袖而去。
我的心怦怦狂跳着，全身上下痉挛似的发抖，呼吸完全乱了章法，这完完全全是我原来那个身体在我气极时的表现。穿来这么久，思想还是头一次和我附体的这具肉身有如此默契的配合。我用手撑着石桌，深呼吸，努力想停止自己那不由控制的颤抖。
陆展元见状迟疑的伸出一只手来搀我，我抬头，用手指着小跨院的门：“你出去！”
“莫愁……”
“出去！”
展元叹了口气，一跺脚走出去了。
我二话不说，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领着吓呆了的凌波越墙而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陆家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回 嘉兴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