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回 大闹喜宴（上） ...
-
我二话不说，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领着吓呆了的凌波越墙而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陆家庄。（上回提要）
光阴荏苒，当我再度踏足嘉兴南湖畔的陆家庄已是隔年秋天。北雁南飞，湖边那些柳树的枝叶早已泛黄。庄内几株高大的银杏树犹如披戴着黄金缕，西风一过，金色的扇形叶片漫天飞舞。就在这一片金色的秋景中，粉墙青瓦的陆家庄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大红灯笼、大红喜字、大红帷幔，洞开的庄门内隐隐看得到堂上一对高高的红烛。
我恍然，是了，今日是展元与何沅君的大喜之日。
当日我负气带着凌波出走，即日便离了嘉兴地界。其实当时心中对于日后之事并未算计，只一心想离陆家庄远远的，这一辈子都不愿与陆展元再有任何瓜葛。因此离了嘉兴之后，只是随性一路向北，不一日到了姑苏，在城内偶与两名乞丐擦肩而过。我瞧着这两人面熟，却又一时记不起什么时候与乞丐打过交道，倒是这两人掉转头来，到我跟前行了一个大礼，其中一个笑道：“夫人还记得当日寒冬腊月，金陵城中一饭之恩么？”
啊，想起来了，那次我腊八粥做得多了，刚巧他二人到我门前乞讨，便招待了他们一顿腊八粥。于是与他二人一阵寒暄，碰巧他们说不日要北上去大胜关参加英雄大会，我心中一动，于是就此一路同行，在终南山下与他们二人作别。
我深吸一口气，朝着陆家庄大门走过去。只见庄门前车水马龙，往来宾客络绎不绝。大家都穿戴喜气，只有我，依旧还是在大理时的装扮，淡青衣裙，发髻上缠着淡青色布条，插着两支寻常木簪，与这大红色的陆家庄显得格格不入。
有家丁迎出来，见到我，微微一愣，没有往里相让，只说进去通报。很快，从大堂上走出一位衣饰鲜亮的中年美妇，一路走来，对着不停涌入庄内的客人颔首微笑，直至来到我跟前，立刻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陆夫人。
“敢问李姑娘今日光临敝庄有何见教？”
“陆夫人，可否让我见展元一面？”虽然心里不爽，表面的客气还是要装一下的。
“今日是小儿展元的大喜之日，李姑娘要见他恐怕不太方便吧？”
拜托，我又不是来求展元回心转意的！至于这么防备吗？“夫人请放心，我并非来搅局的，只想来问展元一句话，问明白了我就离开。”
“李姑娘，时至今日，我看小儿与你并无话可说，还是请李姑娘自己放尊重些，自行离开。不然你我面上都会不好看。”
“如果见不到展元，能让我见一见何家妹子也行。”
“新娘子正在梳妆打扮，今日恐怕也不合适见李姑娘你吧。来人，送客！”
“不必麻烦了！”我将手一摆，使出古墓派的轻功身法，闪身避过了两个上前来准备推搡我的家丁，格开陆夫人惊怒交加之际迎面劈来的一掌，下一刻我已经进了庄子。避开人声鼎沸的大堂，我脚步不停奔向后院展元的居所，一脚踹开房门，来到目瞪口呆的陆展元面前：“我有话问你！”
几个家丁气喘吁吁追了进来，被展元摆手制止在门外。
“莫愁，你来的正好，我也有话问你！沅江上六十三家货栈船行与你无缘无仇，却被你一夜之间杀得不留半个活口。你为什么会如此心狠手辣？”
虾米！这个问题才是我要问你的好不好！我这一年多都老老实实呆在终南山古墓，怎么可能跑去沅江杀人！再说了，“既然没有留下半个活口，你凭什么说是我灭了那六十三家货栈船行？”这就是我今天来陆家庄的原因。不久前江湖上盛传“赤练仙子”李莫愁在沅江上大开杀戒，甚至都传到了我们足不出户的古墓派。还说陆家庄放出话来，警告李莫愁不要滥杀无辜，否则陆家庄将联合武林各大门派为民除害。好吧，我承认是我在后山无意中听到几个臭道士的议论知道的。问题是，这一年多我都在师傅的眼皮子底下，怎么跑去沅江杀人？还有，沅江究竟在什么地方啊？我从前地理再好，也不可能把地图册从头到尾背一遍吧？
“莫愁，六十三家货栈船行，两三百口性命，你却视如草芥，你、你、你，你怎么会做出这种滥杀无辜之事？”
“陆展元，我再问你一次，你凭什么说是我李莫愁杀的人？”
“凭什么？就凭那六十三家的招牌上都有个‘沅’字！”
哈？这个理由好烂啊！“为什么有个‘沅’字就说是我杀的？”
“因为你心里怨恨我要娶阿沅，所以……”
“陆展元你讲不讲道理啊！就凭这个也不一定是我杀的人好不好？”就连你今天结婚也是我碰巧遇上的。
“那日我与阿沅的婚期定下，昭告天下，谁知半月之后就传来沅江六十三家惨遭灭门的事。若不是你心存怨恨，又会是谁偏偏要跑去找那招牌上带‘沅’字的六十三家的麻烦？还有，除了你，还有谁会在仇家的墙壁上印血手印？”
难怪陆展元会理直气壮，原来还有血手印这么个致命的证据。可是我从穿越以来就没练过五毒神掌，更别提血手印这么夸张的事了。一晚上要杀两三百口人，还要印两三百个血手印，想想我就觉得累，这些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做完嘛！看来事情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
“展元！不好了！我义父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只见穿着大红喜服头戴凤冠的何沅君闯了进来。看见展元不是一个人，她煞住脚，看向我。我调整了一下表情，挤出一个笑容给她，随即看到她一脸惊喜和不知所措：“李姊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何家妹子，你放心，我不是来跟你抢夫君的。”
“阿沅，你刚才说，义父他老人家怎么了？”
“我义父他、他在庄外，说是我被你所骗，今日非要大闹陆家庄，阻止我们成亲不可……”大约是因为我在场的缘故，何沅君越说越不好意思，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索性连耳根都红透了。若不是我内功有所精进，恐怕最后一句会完完全全听不见。
陆展元眉头深锁，一双手在宽大红色袍袖下攥紧成拳，整个人仿佛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二话不说，回身取下架上的宝刀，刷就架在我脑袋边上。
也难怪，大家都以为我是来闹场子的，现在又来了个武三通，当然会被以为是串通一气，我先打头阵扰乱敌人视线，再加上武三通，二人联手，恐怕今日的喜事还真就办不成了。展元如此的反应，我并不觉意外。
要说我这一年武功大进，原本是不该这么轻易就让外人近身的。不过我江湖经验值几乎为零，对方又是陆展元，我完全没有想到要有所防备。
我偏了偏头，用两根手指轻轻拨开陆展元持刀的手腕。他收回宝刀，却没有放松戒备。我长叹一口气。
“陆展元，我当日武功与你相比，怎样？”
“不相伯仲。”
“我今日武功与你相比呢？”
“胜陆某一筹。” 刚才拨开他手腕看似轻巧，实则我动用了内力，展元不是傻子，他当然感觉得出来。
“若我踹门而入就对你痛下杀手，或是在何家妹子慌慌张张跑进屋来就对她发难，你二人现下即使还有命在，恐怕也是废人了吧？若我对你们真有加害之意，刚刚又怎会让你宝刀近身？”
陆展元沉吟不语。
“展元，我也相信李姊姊前来必定事出有因，倒不是与我们为难的。倒是义父他……”何沅君在一旁着急道。
“阿沅，那日我爹娘的确收到你义父亲笔信，我们的婚事是他老人家应允的，怎么今日又……？”
“恐怕那封信并非出自我义父之手，而是义母她假借义父之名写的。”
“可是……”
“展元，这其中缘由，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只是眼下这个情形，该如何了局？”
我在一旁听这对未婚准夫妻的对话，心说孽缘啊孽缘。想是那武三娘早已瞧出自己夫君对这个义女并非单纯的父女之情，却又无法点破。当日何沅君想跟我们来江南，武三通极力反对，武三娘却是正中下怀。而与陆展元的婚事，估计是武三娘瞒着夫君回信应允。可陆家庄大公子的婚事乃是武林盛世，想瞒又能瞒得了多久呢？这不，武三通找上门来了。
“展元，你我之间的误会容后再说，我先帮你打发了这难缠的岳丈大人可好？”我突然讨厌起武三通这个老头子。洛丽塔情结已经够让人起鸡皮疙瘩了，偏偏还来跟我的事情搅在一块。不先打发了他，师傅交代的事我大约一辈子也说不清。
“李姊姊，我义父他不是坏人。只是这个情形，若是展元或我出面，只能是火上浇油。若是姊姊能劝义父他消气，那是再好不过了！阿沅在这里先多谢姊姊了！”一边说着，何沅君一边向我福了又福。
我拦住她，说了声“不必”，转身出门，留下依旧不明就里的陆展元和不知所措的何沅君在屋里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回 大闹喜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