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遵命[色祸外传]》絮凡

6、五 旅途 教书

　　自从白水城上一闹，不觉已过三日。那日下山，一行人匆匆打点了出行的必备之物便就出了城，预计先至鹊山，再一路向西，逆水路，出罗雀，入沼关，进入流觞国界。
　　途中，幸得乔素素地慷慨解囊，食宿几乎无忧，均有人妥善备之，不劳操心，与之前匆匆下山准备食粮的情景有着鲜明的对比，按乔家姑娘的话说，这两位初入江湖的小兄弟可还要再磨练磨练啊。可不羞红了两人娇嫩的面孔，脚碰脚，头碰头，低头逗着膝上的娃娃，不说话。而那江乌头还是不多话，唯独先前如箭悬而待发的急切心情，因几日井然有序的安排，渐渐平静下来，一路上靠在马车前的框上，不时吆喝几声，却也没其他作为。
　　马车辘辘，卷起落花，深红的一地。施梦环抱着孩子指着远去的一地落红，在他耳畔说道：“花，红花儿。”
　　白玉娃娃眨眨漂亮的眼，歪着头不太明白，卓掠影便凑过来说：“圈圈，你这样教不好，看我的。”
　　说罢，他扭腰，凌空跃到一旁的老树上，摘了一朵未被一夜风雨打落的花儿，窜回车里递至孩子小巧的鼻尖尖前，字正腔圆地说：“花，红色的花。”
　　“花。”小娃娃张着眼，好奇地看了看花，又回头看了看施梦环，忽而伸手环住他的脖儿，奶声奶气地叫道：“花——”
　　“哈哈哈哈——”
　　一旁听着的乔素素再度笑歪地躺倒，被抱着的施梦环到没什么，拖了把小孩，侧头反瞪一眼不服气的卓掠影，还捏着花儿的圆脸少年轻哼一声，赌气地将花儿插在了娃娃的发上，一屁股坐回了车里。
　　施梦环有耐心地多，抱回了娃娃，和他眼对眼鼻对鼻，教道：“看来，得先从怎么叫我们学起。”
　　“哼，有用嘛？”卓掠影趴着撑起一半的脑袋，腮帮子鼓鼓的抱怨：“都教这些天了，连个花都念不来，圈圈，那天一定是我们听错了，或者就是他鼻子痒真哼哼。你看，笨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笨的小囡。”
　　“他刚都发音了。”施梦环不信邪，本来比起三分钟热度的卓掠影就更专注，一旦决定了便不轻言放弃，既然决定要教这孩子，可一定是要教好的。
　　“如果他能说话，对我们找出凶手也有帮助。”
　　“如果他至始至终都不会呢？”比起信誓旦旦的施梦环，卓掠影顾虑更多。“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行为，有些不好嘛？他毕竟是个孩子，不是……”
　　施梦环听了竟惊得差点跳起，因着掠影此刻从旁提醒，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内心深处隐隐而发的不安是什么，原来心里说不明道不清的焦虑是因过于急切地想教会这孩子，而施加在双方身上的压力，差一点就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败了的心情。
　　“圈圈，小白菜是不是饿了，怎么皱着眉呐？”
　　施梦环回神，怀里的孩子的表情根本还是无波无痕的佛面。于是，别了一眼舒服躺着的某人，眼神说着：不带这么含沙射影的，娃娃明明没皱眉。
　　卓掠影回以撅了嘴，转过身，屁屁相对。施梦环无奈的心道：谁才是小孩子啊！
　　乔素素一旁看得起劲，见此情景，打了会儿圆场。
　　“你们呀，才走得几天的路，就这般欢闹，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车外的江乌头也出声道：“在三日路程，便到鹊山，山路难进，怕是要在鹊城呆上几日，细软妥当后才可入山吧。”
　　“稍作歇息即可。”乔素素娇笑俏呤，语中自信极。
　　“吾已飞鸽传令鹊城之众，为我们此番一行鹊山备足了几日衣食用度。”
　　瞧车内两位少年打疑的目光，她笑道：“山上冷，吃的也少。乖，总是要准备充分点的么。”
　　俩少年点点头，为萍水相逢慷慨解囊的俏姐姐各投去信赖的目光，瞧得老江湖的乔素素的老脸一红，声音更美地转过了头。
　　在三日，他们果然抵达鹊城，一入鹊城，便听城郭延边集市喧闹的叫卖声，卓掠影掀开车帘朝外望去，发现往来采办食粮的百姓中总有几位的衣纹上有相同的老鹰图案，想是那个崇拜老鹰的民族，流觞的国民吧。而乔素素似也瞧见了，闭着一双笑眼，感慨洛水与流觞两国真是友好啊。
　　“无论流觞国是好是坏，对我们洛水的影响都是很大的呀。”
　　“哼，她要强大便可吃吞了我们，她要弱败就乞求别人的宽待。”车前的江乌头冷冷说道，短鞭抽在马屁上，嘴里不干净的片刻，“呸，我看就没谁按着好心！！”
　　“自古成王败寇。”卓掠影将车帘丢下，低头捏捏膝旁嫩白的脸庞，“‘史’是对胜者的奖赏，对失败者只需有心知肚明的怜悯便可了。”
　　他抬头看看车里的每一个焕发不同神采的众人，愣了愣，裂口笑开。
　　“随便说说。”
　　“小弟弟真讨厌。”乔素素拍拍他，眼神豁去一边，却更惊讶坐旁另一位少年瞧着同伴的眼神，满眼的惊艳哎！
　　哎——真讨厌的少年们哎——乔素素好感慨。

　　在城西客栈住下的第二日，乔素素一早去推少年的房门，真是出于一股子说不明的好奇，俩人的相处该是如何？尤其是被她特意安排住在一室中。
　　才推开门便愣了片刻，她瞧见窗框上趴着的一大一小极其圆润的屁股，回神走近，听见大的那个正字正腔圆地说道。
　　“乖乖，那是小鸟，小鸟！”
　　宽松白罩衣的少年指着窗外檐翼上停着的灰色麻雀，不厌其烦的教导旁边睁大圆眼睛的小朋友。小朋友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没有一声，少年再一次挫败地垂下了脑袋，再抬头眼中似乎有了泪水。
　　“圈圈。好笨，好笨！！呜呜呜呜……”
　　“笨，笨！”小朋友笑嘻嘻的指着卓掠影，又叫道：“笨笨笨！”
　　“……”
　　卓掠影一顿，哇哇地抱着娃娃跳起来，朝床边着衣的施梦环奔去，一边奔一边叫：“圈圈听见了没，听见了没！听见了没？！”
　　红衣少年抬眼一瞪，冷言道：“说你笨么？”
　　乔素素下刻惊呼，卓掠影眼眉抬也不抬，就把孩子朝床上的那个丢去，呼声方止，拍着胸脯看着施梦环稳稳的抱着小孩，朝卓掠影瞪得更是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