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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31、林中 ...

  •   夜。欧阳刚刚躺在床上(这几天他一人睡),就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打开门,是雷子华娇美的容颜。
      他心跳的速度不知不觉加快了:“雷姑娘?”雷子华咬着双唇,轻柔的声音在耳畔萦绕:“欧阳,你能不能……能不能陪我……散散步?”
      她似乎费了好大劲才说出这句话,说完话后,微微低下头去,皎洁的月光撒在她的脸蛋上,她的双颊晕红,她的双眸盈盈。欧阳足足痴了五六秒钟才道:“我们披上件外套就来。”他慌里慌张地冲进屋内,又手忙脚乱地披了件外套,系错了好几个扣子。雷子华忍不住抿嘴微笑,替他把扣子重新系正。
      “我们到哪里散步?”
      “狐诉洞吧。师父生前经常叫我们到那里习武。”欧阳又是一惊,要知道狐诉洞在听泉峰峰顶,奇险无比,况且自五天前阳峰死在洞里后,就没什么人再住洞里走了。
      “你……去不去?”
      欧阳胸口一热:“去。”

      此时正是半夜,洞中黑漆漆一片。欧阳掏出血玉,低声念诀,血玉放大,发光,照亮了山洞里的每一个角落。雷子华走到一片血渍之前停下,淡淡说:“这是师父死时躺下的地方。”欧阳点点头,只觉口中发涩,不知说什么是好。雷子华又向前走了几步,直到天池边。只见她身着雪白衣衫,如一朵寒风中的白梅悄悄立在池边,痴痴望着自己水中的倒影。
      水平如镜。
      这池水究竟有什么魔力?
      为什么每个人都伫立池畔,呆呆望着一池碧水?
      是碧绿的池水勾起心中尘封的回忆?
      抑或是在池水中看见了魂牵梦索之人的容颜?
      “你知道这天池的传说吗?”前面的人轻轻地问,仿佛自言自语,不等欧阳回答便继续下去,“传说很久以前,这里住着一个狐仙,她法力通天,曾经用手指了指天池,天池立刻五光十色,花瓣飘落,落在水中,直如仙境。”
      “然后呢?”欧阳问。
      “然后,她爱上了一个男子,但当那男子得知她是狐精时,立刻抛弃了她,但狐仙仍深深恋着他。她爱的那个男人穿着绿衣裳,绿得就像翡翠,叫人醉到心底。狐仙妙手丹青,每天只坐在洞里,画他的画像,画了一张又一张,绿颜料也不知用了多少回。她在天池中池笔,久而久之,便把池水染绿了。”
      欧阳望着她的背影,无语。
      “然后,狐仙死了。临死的时候,她把一身法力都化在天池之中,这里的水便不再是普通的水,当你向池水深处望去的时候,你就会看到你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那你看得见水中的人吗?”
      雷子华无力一笑:“看得见的。”
      “谁?”雷子华的答案又一次让他怔住了。
      “是你。”她答道。

      密密的原始森林,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叶子也不会掉光的。
      而这个冬天似乎格外的冷,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味道。绝大部分树梢已经光秃秃了,只有少部分松柏护着自己的针叶,后者也几乎黯淡得失去颜色,再加上这几天又连降大雪,仅有的两三根针叶也被厚厚的积雪压住了。凡是长着翅膀的鸟儿都飞离这个奇冷无比地方,其余动物比如蛇便深深藏在地下,一连三个月也不出头。
      可就这样一个连动物都不待见的倒霉地方,竟然出现了人。
      我们注意的那两人均着冥幽教服饰,一个四五十岁,脸色发紫,那副尊容活脱脱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另一个顶多三十,一身青袍,相貌儒雅,和旁边野兽模样的人形成鲜明对比。奇怪的是,那凶神恶煞之人反而对那相貌儒雅之人异常恭敬,一直走在他后面,不敢和他并肩同行。
      北风骤紧,又开始下雪了。
      青袍人仰面向天,天空被枝枝杈杈挡着,看不真切。
      紫脸人道:“江少主。”
      那青袍人正是江槟。江槟仰首向天,忽然道:“乂筹使,这天地为尊,当真不假。想当年我在教中呼风唤雨,谁敢不从;可这苍天要下雪,我又如何管得住?”
      乂筹使道:“少主虽然管不住苍天,但少主却可以掌管这里一草一木的性命。”
      “不错。”江槟道。蓦地掌缘如刀,向身旁一棵古树斩去;嗤的一声,古树应声而断,压倒大片树木,只留下一个树桩,“譬如这棵树的枝杈妨碍了我的视线,我就可以将它杀死。”
      “少主,小人斗胆问少主一句,少主对惊龙一役到底有几分把握?”
      江槟沉吟良久:“几分把握?或许一分也没有呢。这场惊龙之争你怎么看待?”
      “当今武林有一席之地者,龙虎派、静音寺和本教无出其右。就目前形势看那些名门正派并不打算染指,泪玉惊龙教主是势在必得的了。”
      “势在必得,如果它们肯现于世间让人夺取的话。况且辉月使、文心清她们又各有机心,只怕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和这些冥冥之物相比,我更在意的倒是已经现于世间的东西。”
      “譬如血玉?”
      “火龙既出,血玉一定扣在某人手里。这次他不现身便罢,一旦现身须得宰了那厮,夺到血玉!”
      “血玉诚然可钦可羡,但少主对惊龙难道半点打算没有?”
      江槟双目炯炯,扭头看后面的人,依旧和声细雨:“乂筹使你三句话不离惊龙泪玉,莫非对这两样宝贝也起了觊觎之心?” 乂筹使吓得匍匐在地,拜道:“小的哪敢有此狂念?”
      江槟回头遥望远方枝头的枯叶,口中喃喃:“就算有此狂念也无所谓啊,莫说远的,就我忝任的小小位置每天都不知有多少人在偷偷垂涎呢。” 乂筹使听得味道不对,直直跪在地上,大雪直没腰深。
      “我没有说你,不必惊慌,你起来吧。” 乂筹使这才垂首侍立,离前面的青年更远,“在我所有手下中,惟有你最忠心耿耿,这点我心知肚明。只可惜你攀附的浮木距沉没也不远了。”
      “属下不明白。”
      “那根浮木在冥幽教的大浪中早大势已去,不过那群弄潮儿可得小心了,当这根圆木在另条急流中重新露出水面时……”
      “少主不会是想……”
      “想到什么真说无妨。”
      “属下愚见,那泉珂美一月前大闹龙虎山,遭静音寺围剿,死伤必重。我看那泉珂美是个能成大器之人,兼之他手下兽多,人才却少,少主如投奔他应会受到很好招待。”
      “乂筹使,”江槟慢慢说,“这场谈话倘若让第三人知道,让教中别的人知道,我固没好日子过,你也休想舒舒服服地活下去了。”
      乂筹使刚恢复颜色的紫膛脸再次失去血色:“不敢!”
      “如果我听见的没错,冥幽教堂堂江槟江少主要加盟泉珂美?”一人忽道,再温和的声调在寂静的森林中也显得突兀肃杀起来。以江槟眼力耳力方圆五里内一鸟一虫都逃不过他的明察,这人许久竟未被发觉,光凭这点已能跻身高手之列。江槟霍然回首攻向男子,后者眉毛微扬,一股大力将江槟的招术尽数挡回,若非他躲闪及时已然受伤。乂筹使本要上前相助,见状大刀愣砍不下去。
      男子约莫不惑之年,一袭黑衣,几绺稀疏的胡须衬上他剑眉入鬓的脸更觉飘逸脱俗。江槟冷然问:“先生是谁?为何偷听?”
      “我是李先生。如果你确有加盟泉珂美之意,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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