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御神决》剑寞

47、30、潜流

　　狐诉洞。
　　杨傍歌陡然见师父师伯齐来，拜道：“弟子不肖，未能出力攘除妖邪，在此谢罪。”
　　“当然不罪你了。若没有你，左琼他们说不定已经不在人世，师妹的遗体也无法保留到现在。”
　　几名老僧听言，立刻口中诵佛。杨傍歌结结巴巴地说：“什么？你说阳峰她……阳峰师叔她死了？”
　　天刚破晓，狐诉洞中黑漆漆的看不清事物，阳道用手一指，角落的一个火盆里立刻烧起了熊熊烈火。火光忽明忽暗，照亮了阳峰已经冰冷的身躯。几个人上前把左琼和小铃抬走了，杨傍歌问：“谁杀的她？”师伯的回答出乎在场每个人的意料，只有三个字：
　　“她自己。”
　　“泉珂美呢？”阳真忽然问。杨傍歌颇为诧异：“他不在这里呀。”
　　“想是他趁着雷子华不注意时偷偷溜走了。”
　　为首的僧人叹道：“白白错过了一次好机会，可惜呀可惜。”

　　这一日欧阳身子大好，上听泉峰去见阳道，没有人。听弟子们说是到轩泉居了。又不辞劳苦地赶到轩泉居，见一间雅舍当中，童儿在一旁煮酒，阳真和一名僧人各坐一蒲团上，中间摆着个棋局，正在对弈。阳道在旁观战。欧阳见状，刚要退出，不料此时阳道已站起身向停下望他的二人说：“师兄，你先和方丈下着，我去去就来。”只见他匆匆穿好木屐，向门口的欧阳道：“有事么？”
　　“没事，我只是随便看看而已。”欧阳语气略带不满。阳道瞧了他一眼：“既是无事，咱两人走走何如？”欧阳点点头。二人同行。
　　欧阳心中有气，虽不言语，但在脸上明白无疑地显露出来。阳道道：“你定是觉得我和师兄冷血，自己师妹死了，还有心情下棋。”
　　“有点。”欧阳说了实话。阳道也不动怒，看看枝头互相啼叫的麻雀，问：“青山那边怎么样？”
　　“琼受伤较重，过一俩月伤势才能好；小玲已经好了。”
　　“如此最好，”阳道一声长叹，“我龙虎派自建立以来，从未遭受过如此重创。龙虎山上下弟子一百三十余人，加上杂役、童儿等人共有三四千，在这次浩劫中死伤过半，我座下一百二十九名弟子中死了五十九人，伤者不计其数。师兄的爱侄琴书被师妹点了穴道，不幸被妖人杀害，惨不忍睹。”
　　欧阳听着一个个惊人数字，说不出话来。
　　“还有掌门之事未曾处理，正巧你来听泉峰，我就顺便同你走一遭吧。”
　　众青山弟子见欧阳一人去了，带了二师伯一同回来，都聚到大堂聆听师伯教诲。阳道道：“你们师父过去，诚然是件恨事，但青山不可一日无主，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通知你们这件事。何月道行又高，人又沉稳，师妹向来赞赏有加，就命何月为青山主人。仪式么手下已经准备去了，半个月内应该能够打点完毕。正巧静音寺的有道高僧在这，到时邀他们做嘉宾。余的话典礼上再说吧。”战役结束后半个月里青山弟子们都是在悲凄中度过的，乍听消息均面有喜色。吕笛儿爽快，早抱拳道：“祝贺你啦，掌门师妹。”
　　“多谢二位师伯栽培。弟子还有一件事禀明，是关于吕师姐和左师弟的。”何月答。吕笛儿俏脸绯红，幸而左琼伤重不在这里，否则叫他见了真个不用做人了。阳道微笑：“不会是婚事吧？”
　　“二师伯，你别听她乱说！再者师父尸骨未寒，三年内不论婚嫁……”
　　“就算你想也没让你现在嫁给他！没想到掌门师姐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想是你们太过火了，若不定个婚期以后恐怕就要——”
　　“简小铃！”
　　阳道：“也好，龙虎山自七年前老三董亮和张岚之后就没再办过喜事。”
　　小铃抿嘴轻笑：“喜事何止一件，我看欧阳和四师姐早晚也得——”欧阳哪能料到话题这么快就转到自己头上，大窘；雷子华低垂着头，不发一言。阳道走后，小铃还兴奋地滔滔不绝，以至于欧阳重复三遍的话都没能听见：
　　“我三天内就要走了。”
　　小铃愕然回首，吕笛儿大声问：“为什么呀？”
　　“我也说不出原因，但老这么呆着总是不大好的。而且听说惊龙即将出世，我想看看去。”
　　惊龙？
　　除了金、木、水、火、土五条上古恶龙之外，还有冰、月、叶、惊四龙，只是前五龙妇孺皆知，后四龙知者甚少而已。
　　——那四龙，冰龙冰冰和欧阳在一起，月龙原先是瑞婆婆的，后归马妮所有，叶龙属于那个飘忽不定，吸着旱烟的绿衫女子，惟独惊龙不曾出现过而已。何月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正派邪派的人都会蜂拥而至，搞不好又是一场恶斗。
　　吕笛儿看了看欧阳，又望了望雷子华，意思已经很明显：就算你不愿呆下去，难道你连四师妹都不管了么？
　　欧阳坚决地摇了摇头：“吕姑娘，三年之后你和琼成亲的日子我一定会来讨一杯喜酒喝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了，还是雷子华出来解的围：“干嘛垂头丧气啊，欧阳说三天内走，又没有说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