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御神决》剑寞

38、27．放人

　　如此又过了小半个月，青山弟子每日的生活起居，写出来也没多大意思，索性略去了。而之所以从小半个月后写起，是因为那天阳峰回来了。

　　尽管当他们听说这消息时已是半夜了，所有青山弟子（以及欧阳）还是匆匆穿好衣服，迎了出去。有些住在听泉泪雨的好事之徒，想一睹阳峰女真人的风采，也爬起身来，加入了迎接的队伍。

　　阳峰还是老样子，衣衫一尘不染，仿佛这几个月根本没有涉足江湖似的。吕笛儿、雷子华等，早已喜极而泣，小铃大叫：“师父！师父！”扑到她怀里。徒儿的到来为她冷漠的脸上增添一丝温情，但这喜悦一闪即隐。她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冷然道：“走吧。”六个青山弟子点点头，七人去了。欧阳跟在他们后面。

　　昏黄的灯光下，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发现阳峰憔悴了许多，人也更苍瘦了，目光却似乎比以往更冰，更冷了。这种眼神，欧阳只有在马妮和冰冰眼中看到过。吕何左均知师父是为了自己才下山的，吕笛儿泣说：“师父，您辛苦了。”

　　“也凑合，你不必哭了。”

　　“是，师父。”

　　阳峰的目光又转向了欧阳，因为龙冰冰的缘故，欧阳早已习惯了这种淡漠的眼神，坦然和她对视。吕笛儿见状道：“师父，他叫欧阳，是琼……左师弟的朋友。”

　　欧阳：“真人好。”

　　“好，”阳峰淡淡说，“何月，我的住处没有让那些难民住了吧？”
　　“没有。您走后那里一直都空着呢。”

　　“那大家就继续睡去吧。”阳峰说着站起身往外走。小铃道：“师父，你这次下山一定遇到许多好玩的事儿，跟小铃说一说好不好？”

　　阳峰霍地转过身，一脸怒容，斥问：“简小铃，你说什么？”简小铃是小铃的全名，到龙虎山三年来，由于她最小，又活泼伶俐，讨人喜欢，上到师父师伯下到师姊师弟都叫她小铃。这是三年来阳峰第一次叫她全名，足见她的愤怒程度。余人都吓坏了，不知说些什么好。小铃本人更是吓得哭都哭不出来，泪珠在眼眶中打着转儿。

　　阳峰瞪着自己的这个小徒弟一会儿，怒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凄然与绝望。六个弟子吃惊更甚，小铃再也受不了，抱住师父道：“师父，我说错话了，对不起。您千万别再生气了好么？”

　　“我何时生过你的气？”阳峰抚着她的秀发反问。
　　“那您为什么刚才冲我嚷嚷？”

　　“我心情不好。”阳峰轻轻推开小铃，话语中凄苦之意更加明显，“这不关你的事。”说着向众人看了一眼。她的双眸即使凄婉，仍透着高傲和冷漠，叫人无法轻视：“大家睡吧。”七人均是满腹疑窦，但均不敢发问。

　　阳峰走了。

　　小铃抒了口气，望着师姐师弟们。雷子华道：“师父她究竟是……”

　　无人回答。

　　清晨。

　　鸡刚报晓左琼便爬了起来。欧阳自从龙冰冰处学得龙族法术以来，睡觉比原来轻许多。左琼刚刚坐起，欧阳就睁开眼问：“琼，干什么去？”

　　左琼回头一笑：“师父要查这几个月来我们的功课是否搁下，所有青山弟子都得去的。本来我不想吵醒你的，你接着睡吧。”

　　“我不困了，我也起吧。”欧阳说着也爬起来穿好衣服。一出门，见五个师姐排成一列，一见六师弟，何月立刻道：“你起晚了。”
　　“抱歉，师姐。”

　　何月看了一眼师弟身旁的欧阳，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说什么。吕笛儿却已经问了出来：“欧阳，你跟着出来干什么？”

　　“我……”欧阳一时语塞。何月看了众人一眼：“人已齐，走吧！”欧阳正在考虑是否要跟上去，肖冉的话已经打消了他的疑虑：“欧阳公子，你不是青山弟子，便留下来吧。”小铃看了欧阳一眼，忽然提议道：“诸位师姊师弟，今天去见师父咱们一块央她老人家收欧阳为徒，如何？”欧阳虽只和青山弟子相处了短短几个月，但他为人忠厚，老实可爱，又救过雷子华，人人对他均有好感。此言一出，左琼立刻大加赞成，就连何月也说：“这主意可行。”

　　“但是……”

　　“你不必担心，”吕笛儿安慰说，“师父看起来冷，其实心很软的。师父平时最看重何师姐的意见，何况还有小铃替你助阵，保证她老人家答应。”

　　“可是我并不想当阳峰真人的徒弟呀。”欧阳说。

　　这话一出口，众人皆吃惊不小。左琼急道：“欧阳，你可要想清楚，要是不把握住这个机会的话，你就不能再呆在山上了。”

　　“我知道。琼，还有大家，这几个月来都待我很好，我很感激，如果能继续和大家在一起，自是最好；如果定要分别，也一定有再相聚的一天。”他话语透着伤感，但也坚决异常，余人都不说话了。

　　只有雷子华上前一步，轻声问：“你为什么不答应？”这几个月来雷子华和欧阳交往甚为密切，余人又不是瞎子，都明白他二人的感情。小铃见师姐眼圈微红，神情凄楚，暗暗替她难过。欧阳看着雷子华，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欧阳公子既然不愿意，那此事先放着吧。”沉默了许久的何月再次发话了，“咱们走吧，师父还等着我们呢。”

　　走之前小铃狠狠瞪了欧阳一眼，目光中充满责备，欧阳不知为什么，竟不敢和她对视，深深低下了头。等再抬起头时，六人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