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御神决》剑寞

33、24、亡

　　清晨，阳光明媚。
　　百石村。
　　欧阳不是第一次到百石村了，所以并不是十分感兴趣，雷子华却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问师姐：“百石村？”
　　“对。”
　　“这里被火龙毁坏过？”雷子华迷惑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小商贩，其中一个还上前问阳道：“这位爷，要不要买块糕吃？”
　　“不了，谢谢。”阳道说。小贩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肖冉恶狠狠地横了一眼，便知趣地退了下去。欧阳看着来往的人群，不知不觉地发起呆来，直到阳道的声音响起：“你来过这里？”
　　“嗯，”欧阳说。“我来的时候这里还是断壁残垣，一片废墟呢。”
　　雷子华低声咕哝了些什么，像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然后，阳道的声音再次响起了：“那欧阳，你应该知道黑朽的所在了。”
　　“我知道，”欧阳说，“多达和我说过。”
　　“你说他们是跟踪江槟他们去的？”
　　“是。”欧阳说，忍不住又问，“你去找黑朽叫他放人？”
　　“对。”
　　“可如果他不放呢？那就要打么？”
　　阳道想了想：“不知道，不过我和他这一战是免不了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欧阳不说话了。
　　空气一下子变得出奇的沉闷，在一家卫生条件并不是特好的餐馆里，欧阳默默地喝着汤，眼睛瞟着门外老老小小的行人，忽然叫了起来：“瑞婆婆！马姑娘！倪姑娘！好久不见了！”
　　屋外一个苗条的身影停住，然后笑道：“欧阳，好久不见了！”接着，倪昙昙率先抢进屋里。这回，她穿了一条鹅黄色长裙，更显得她笑靥如花，不过欧阳可以看出笑容背后，有一股淡淡的哀愁：“这些是你的朋友么——这位是阳道真人？”
　　“小姐好。”阳道微笑道。这时瑞婆婆，马妮也先后进入餐馆内。瑞婆婆说：“见过真人。”
　　“瑞婆婆，您的伤好了吗？”欧阳想到上次她和火龙战斗时从空中摔下来的情景，有些担心。
　　“多谢挂怀，好多了。”瑞婆婆说着看了看众人，“这些都是真人的弟子？”
　　“男的是，女的是我师妹的。”
　　店主见一大清早便来了这许多人，本已暗暗高兴，又见中途又来了三人，个个还都是美貌少女，嘴更是合不拢来。做饭的同时，听见瑞婆婆的声音：“真人这次来百石村是要找黑朽么？”声音依旧平和，但几个龙虎弟子的脸色已有些变了。杨傍歌大声问：“你是什么人？”还未说完，已被阳道轻声喝止。
　　欧阳觉得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阳道展颜一笑，仿佛毫无感觉：“是。你呢？”
　　“一样。”
　　“那太好了。倘若说僵了要动手，你能否帮我一把？”
　　余人更是愕然。马倪二人固是想不通这名扬天下的阳道为何一见面就要请师父帮忙，就是龙虎弟子也不明白他的用意。欧阳想到的则是倘若他二人联手，向黑朽挑战，那便多了几分胜的把握。瑞婆婆双眸依然平静如水：“好。”
　　“谢谢。”
　　欧阳望望二人，他已经明白，这必将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想必黑朽也早已知道了。
　　战场之上，风云变幻，一个细微的差错，便是生与死之间的距离。
　　不知他们的感觉是什么？

　　蓦然回首，已是黄昏。
　　天上的云霞已红，给树林中的每一片木叶镀上一层凄艳；叶，萧萧地落着，偶有几只孤雁飞过，哀唳声惊碎了一池碧水。
　　残阳如血。
　　黑朽站在门前，目光凝注着天边的斜阳。
　　不一会儿，丛林深处走来阳、瑞、欧三人。阳道看见黑朽已经站在那里，微微一怔，但黑朽已经捕捉到他的目光：“阳道。”
　　“黑朽。”
　　黑朽冷冷一笑：“三百年不见了。还有瑞婆婆，你不该来的。”
　　瑞婆婆不语。黑朽转过目光，便似根本不把欧阳放在眼里：“二对一？”
　　无人答话。太阳终于落下，秋风拂过老人灰色的长袖，更添肃杀之意。
　　欧阳禁不住回头向杨傍歌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些龙虎弟子和瑞婆婆的徒儿，大概都坐在烛光前，难以入眠。寒意袭来，他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个寒战。
　　原来就在他发呆的那短短一瞬间，三人已动手。阳道还是老样子，一道道红光飞出，黑朽的杖尖发出却是青蓝色的光，断断续续，宛若鬼火。红蓝两色交叉，旋转，偶尔会夹杂些淡黄的光芒，形成了一幅极为奇诡的画面。欧阳呆呆地看着二人打斗，猛地省起现在是救琼他们的一个好机会。
　　他快步向大门走去。门的主人在外面作生死搏斗，门上那股可怖的气息也淡了几分。欧阳伸出手，毫不费力地把门推开了。
　　“小心！”瑞婆婆忽然叫道。
　　——欧阳转过头，一个巨大的骷髅狞笑着冲自己飞来！
　　——骷髅未到，死亡的气息已让他窒息；骷髅张开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向自己笑着。欧阳知道，一旦入了骷髅口，就休想再活过来，所以他抵御。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霎，白光闪动，打向骷髅的右目。欧阳不知黑朽感觉如何，至少那骷髅毫不退缩，直接向欧阳冲去！
　　——也是那一瞬间，欧阳猛地一震，像是体内什么沉睡已久的怪兽忽然张开了双眸；然后，血玉飞出，向骷髅击落。这一次，血玉却是其寒如冰。欧阳可以看到血玉触及骷髅的一刹那，骷髅颜色淡了几分，然后，骷髅猛地飞起，这次目标却是阳道他们了。
　　欧阳抒了口气，体内寒气流转，说不出的舒适。想到自己竟和举世闻名的黑朽交手而毫发无伤，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后，他走进洞内。这次黑朽没有阻拦——也无力阻拦。
　　欧阳深吸一口气，他本以为能看见琼他们，不料还没看见琼，却先看见了她。少女坐在离洞口不远的一块岩石上，自顾自地抽烟。这次她换了一条裙子，不过还是绿色的，雪白的赤足在地上一点一点。欧阳咦了一声：“是你？”
　　少女手中的烟斗潇洒地画了一个圆弧，人也转了过来：“是哥哥呀，那个怪人呢？”
　　“他走了。你那新收的仆人呢？”
　　“他在原地待命呢，不用管他。”少女说着看了欧阳一眼，见他神色怪异，秀眉一簇，“怎么？”
　　“没什么，只是想不到你竟会在这种地方。”欧阳说了实话。少女笑了，双眸在黑暗中像星星一样闪着光：“很简单呀。我爹爹和黑朽先生是朋友，我想到这里玩玩，就来了。”
　　欧阳愕然。
　　“哥哥，”少女的声音两次响起，打断了欧阳的思绪，“外面出了什么事呀，吵吵闹闹的？”
　　“黑朽和阳道真人瑞婆婆放对呢。”
　　“阳道？就是那个和黑朽斗了三天三夜的？”少女又惊又喜，问。
　　“嗯，”欧阳显然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你有没有看见三个龙虎弟子——”
　　“二女一男？”
　　“对，他们在哪里？”欧阳的声音也抖了，追着问。少女看着他，只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欧阳又窘又急，心想这个时候你还跟我卖关子？这要换左琼，早冲上去问个明白了，但他天生不是这种人，道：“那再见了。”说着就往里走。少女在身后大声说：“那三个人中又没你的女朋友，着什么急嘛！要不先和我去看阳道打架，一时半会儿他们也死不了。”欧阳不答，走的却更快了。
　　“那你自己找去吧！”欧阳可以听见身后气忿忿的声音道，终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少女已不再。
　　他耸耸肩，继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