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御神决》剑寞

31、23．死活

　　深秋。
　　转眼又要入冬了。
　　街上的行人已少了很多，即使偶尔有几个人走过，也都用大衣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急急地向自己的目标走去，从不停下来东张西望一番，手也都紧紧地笼在袖里。可能是因为这几天出奇地冷，街上的小摊也几乎绝迹了。但凡稍微有点积蓄的都躲在家中不出来，没奈何的只好无精打采地走出去，听着头顶秋叶瑟瑟地悲叹。
　　欧阳他们也不愿多说话，只盼着尽快赶到百石村。向附近的人一打听，得知这里是猫儿镇。或许平时欧阳会对这新奇的名字产生兴趣，但现在，在刺骨的寒风中，他只希望谈话参早些结束：“这里离百石村多远？”
　　“往西走二十里地就是了。”那被问的显然和欧阳抱有同样的想法，不等欧阳继续问就匆匆离开了。欧阳将情况向阳道说了一遍，阳道道：“若这么说，明天下午就能到百石村了。”
　　本来听到这一番话欧阳应该高兴才是，但也不知是不是天气的缘故，听完这话后他的心情依旧很忧郁。扭头，看见墙角一个人正在卖糖炒栗子，褐色的油栗和石子在大黑锅中哗啦啦直响，便随口问道：“雷姑娘，吃不吃栗子？”
　　这雷子华这几天也心神恍惚的，来来回回地想着那天师姐和自己说的话，猛地听到他问话，竟忘了回答。欧阳注意到她这几天魂不守舍，还以为是因为肖冉不让她和杨傍歌好，心伤所至。见她如此，心中又多了一分愁苦，也不说话，买了一袋栗子，递给雷子华：“吃吧。大嫂，真人和杨公子也吃些。”杨傍歌听他最后才提自己，冷冷道：“我不吃。”雷子华看看师姐，又看看杨傍歌，终于还是问道：
　　“欧阳公子，你不吃么？”
　　欧阳撒了个谎：“我胃疼。”雷子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阳道见气氛尴尬，拿了一个栗子吃了，笑道：“好些年没吃它了，味道还是那么好。肖冉，你也来吃一个吧。”肖冉不敢违命，拿了一个，立刻住了口。惨淡的阳光下，一袋栗子散着淡淡白气。

　　夜。
　　欧阳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这时，门外一个声音叫道：“欧阳，睡了么？”
　　打开门，杨傍歌立刻来到屋内。这些天，杨傍歌对他一直不理不睬，有时甚至是敌对的态度，现在见杨傍歌竟出现在自己卧室里，欧阳也不禁有些惊异：“有事？”
　　“没事便不能来看看你么？”杨傍歌冷冷问。欧阳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不过他躺在床上时没有更衣，很快便把自己收拾得跟在外面时一样。杨傍歌一直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那目光让欧阳想起马妮来。总之，被这样的目光笼罩着决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收拾停当，杨傍歌说：“走吧。”
　　“走哪去？”
　　“出去转转。这几天我的心很乱，想找人聊一聊。”欧阳点点头，又道：“等一下。”从抽屉中把血玉拿出，放在怀内。杨傍歌双眉一轩：“你那龙型玉呢？”
　　“在枕头底下呢。”
　　“不是一块好玉，你为什么要带着它呢？”
　　“那是因为……”欧阳本想把龙冰冰的事如实相告，但又想起她的嘱咐，到了嘴边的大实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这是……嗯，我妈妈小时候送给我的一块玉，因为长相好玩就被我留下来了。”
　　从杨傍歌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根本不相信，欧阳甚是歉疚，道：“杨傍歌，我有难言之隐，还望你体谅一下。”一时间，杨傍歌脸上的表情像是要火山爆发，但立即换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孔：“我杨傍歌怎敢让您说真话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杨傍歌恶狠狠地想：呆会儿叫你死得难看。脸上却不动声色，道：“还走么？”
　　“走，当然走。”欧阳说着便从床上跳下来。见他要走，杨傍歌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微笑：“我听镇上人说，这猫儿镇的猫儿洞特别漂亮，咱二人玩玩去。”
　　欧阳心花怒放。二人蹑手蹑脚下了楼，没走多远便看见了一座小山，与龙虎山差得甚远，但有树有草，有石有泉，也有一番情趣。只可惜深秋时节，叶子掉了大半，道上残叶遍地，令人心中恻然。杨傍歌道：“这山叫猫儿山，猫儿洞在山上呢。”欧阳心觉无趣，但不忍拂他意，便跟着上山。
　　四周，寥寥的一个没有。欧阳见他竟挑偏僻路走，问：“猫儿洞呢？”
　　“甭猫儿洞了。”杨傍歌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欧阳，“你喜欢雷子华吧？”
　　“雷姑娘？”欧阳万料不到他竟会问这样的问题，结结巴巴地答不上来，“这……这个么……”
　　“回答我！喜欢还是不喜欢！”前面的人声已近疯狂。不知为何，一股怒火冲上心膺，他大吼：“喜欢！”声音之大，足以盖过杨傍歌疯狂的叫喊。许多乌鸦被他的吼声所摄，拍拍翅膀，飞上天空。
　　乌鸦哀鸣，秋叶仍如雨点般掉落着，欧阳一手扶养树干，大口喘气。杨傍歌仍是背对着他，声音清晰地传来：“果真。可是你有没有注意过我的感受。当你在走廊中叫住我，让我当众站在雷子华门前，受尽她师姐的嘲讽时，你有没有在乎过我？”
　　“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他一声冷笑，“未必吧。还有中秋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把何月叫来，却又不承认？”
　　“我真的没有去叫她！”欧阳几乎也是气急败坏地说，“我看见你和雷姑娘在一起，便躲在树后，没有出来。”
　　“好看我受辱，心中高兴？”
　　“你……”欧阳话刚说到一半，便愕了。因为此时，杨傍歌已转过身来，手中握着那把赤红的刀！
　　灵洋！
　　“你要干什么？”欧阳退了一步，惊问。
　　“叫你为你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灵洋举起，斩落！
　　“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欧阳侧身避过，待要再说，又一刀已劈来。几招之后，杨傍歌大声喊：“你还手，还手啊！”他心中的愤怒已和刀风熔为一体，刀身火焰熊熊，势不可当。一年不见，他的功力的确已今非昔比，这几下，当真虎虎生风，所向披靡。也就在这时，一丝寒气从刀尖漾起，漫上胸膛，他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个冷战。抬头，欧阳不知何时已在空中，整个人泛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气，双眸也胜似冰雪，叫人冷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