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御神决》剑寞

26、20、山上

　　欧阳站在山脚下，抬头望着龙虎山。
　　经过上一次的变故，龙虎山两座山峰之间的峡谷已消失不见。山峰并在一起，就像两个大驼峰，为两峰弟子往来省去不少麻烦。原来的建筑都修葺一新，看起来和原来没啥两样，只是两峰接触处有一层薄薄的新土。龙冰冰没有来：“我不想这么多麻烦，另外我不想让阳道认出我的真实身份。你觉得山上呆不耐烦了就到山下找我，我等你。”太子——现在欧阳已经知道他叫多达——告诉他们去黑朽住处的必经之路后，就孑然而去，所以现在他是一个人。
　　欧阳遇到一个值班人，后者很快答应他的请求，让他上山。欧阳慢慢地爬着石阶，脑中浮现的却是一年前自己、琼和瑞婆婆一起看噱松大会的情景。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泪雨像前。石女依旧，清泪依旧，这位多愁善感的女子用忧郁的双眸凝注着路过的每一个人，大概以后还会继续注视下去罢。欧阳摇摇头，把昔日回忆像狗甩掉身上水珠一样甩了出去，加快了登山的脚步。
　　峰回路转，几间雅舍赫然映入眼帘。这时一个小女孩急急地从屋里出来，和欧阳撞了个满怀。“对不起！”欧阳忙说，低头看她约莫七八岁年纪，一张圆圆的脸镶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长长的麻花辫分梳在脑后。
　　“你是谁？我没有见过你。”
　　“我？我叫欧阳，想到这里找龙虎三阳的。”女孩听到后半句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当你是什么人，就要来见我师父师伯！”欧阳遭她一句抢白，竟说不出话来。
　　“算啦，你应该是左师弟的朋友吧？”
　　“是。”
　　“你我师父干什么？”
　　“是因为……”女孩看他那狼狈的样子，补充道：“算了，你不用说了。我呢，是你朋友的师姐，你就叫我小铃好啦。”
　　“好……小铃，你师父呢？”
　　“她走了，目前不在山上。”
　　“你的师兄师姐呢？”
　　“青山派除了你那姓左的朋友之外，全是女弟子。”小铃说，“大师姐、三师姐和六师弟都下山了，留下我和二师姐、四师姐在这里。”
　　“小铃，在和谁说话呢。”身后，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小铃似乎很高兴，回头招呼道：“二师姐、四师姐，你们都来啦。”
　　两条人影映入眼帘。一个约莫三十左右，一副端庄之相；另一个也就十六七岁，年龄和欧阳相若，身穿淡黄长衫，刚才说话的就是她。二师姐看看师妹，看看欧阳，发话了：“这男的是谁？”
　　“左师弟的朋友。要来找师父师伯的。”
　　“找师父啊，你告诉他：师父不在。有事的话，过几天再说吧。”二师姐说着就往回走。欧阳急叫：“大嫂，大嫂！”小铃说：“甭管她。她这几天被大师伯说了，心情不好。四师姐，你觉得怎么办？”
　　我们得说，这位四师姐当真是清丽绝世。听到五师妹小玲的问话，她转过身来，第一次和欧阳打了个照面。欧阳头中嗡一声，霎时满脑子都是孩提时读到的《洛神赋》的词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在欧阳目光的注视下，四师姐脸颊飘过一抹酡红。似乎百花在那一瞬间全部开放，又似乎苍天过于偏私，偏要将十人共分的美貌加在她一人身上。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有算得了什么？纵是玉环复活，飞燕再生就怎及她回眸一笑的妩媚多姿？
　　欧阳胡乱想着，完全没听见周遭人在说些神马。
　　“喂！喂！”小玲略显恼怒的声音响起，“我四师姐在说话呢！你为什么充耳不闻？”
　　“对不起……我……”完全成了呆鹅。
　　“唉，算了。”瞧着欧阳的傻样，小玲噗嗤一声笑出来，“四师姐，你下次再见生人时一定要拿面纱把脸蒙起来。瞧他那呆呆的样子！”
　　“对不起……你，你刚才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四师姐背过脸，低声说：“不管怎么说，远方到来的是客，应该招待的。这位……这位公子要见师伯的话，我待会去帮他说一下好了。”

　　一间雅舍，小巧精致。四师姐领欧阳和小玲到一间屋内，一直躲避着欧阳的目光，慌乱地道：“我去泡茶。”匆匆忙忙地出去了。小铃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屋外，自言自语：“四师姐还是像原来那样贤淑心细。”
　　“她为什么走的这么快？”欧阳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已经说了出来。
　　小玲尖锐地瞪他一眼：“还不是被你吓的。眼睛瞪的碟大，跟个老色鬼似的。”
　　“什么啊，喂！没……没有啊……你别胡说八道……”
　　“没关系，她心地可好了，不会计较的。”一笑，“不过逗你，瞧把你急的。”
　　我一大人居然被这小毛孩子耍得团团转：“她人缘应该不错吧。”
　　“是啊，她不但在青山这边受到各姐妹的敬重与爱护，在绿水那边也是颇受人喜爱。许多男弟子身闲时都到她这来献殷勤。大家都说，谁要是娶她作妻子，才是修了十辈子的好福气呢。”
　　——不知为什么，说完这话后，欧阳的脸有些红了。但他很快掩饰掉了自己的尴尬，问小铃：“她叫什么名字？”
　　小铃神色怪异地瞥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呢？要知道，向别人打探女孩子的芳名可是很不礼貌的呀。”
　　“啊……对不起。”

　　茶已经上来。四师姐小心小心翼翼地把茶水端到两个人面前，又嘱咐小铃：“小心，别烫着。”仍然不敢看欧阳，仓促地走开。
　　“那个……四师姐？”小铃突然说着瞥了欧阳一眼。四师姐问：“怎么了？”
　　“没……没事。”欧阳赶忙说。四师姐讶异地看了两人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我去叫二师姐了。”她说着，又走了出去。
　　二师姐也来了。尽管很不乐意，但看了看自己师妹这么好言相劝的样子还是妥协了：“要是师伯问起来可怎么办？”
　　“没关系。我呆会儿就去找师伯说明情况。”四师姐说。
　　“你倒真不嫌累。”二师姐说着毫不含糊地坐在小铃旁边的椅子上。“那我再准备些茶去。”四师姐说着又要走。
　　“够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儿，怪不得你功课做不好呢。”
　　“对不起，师姐。”
　　“甭难为她了，二师姐。”小铃在一旁插嘴说，“对了，四师姐，有人想问你叫什么呢。”欧阳登时成了大红脸。
　　“八成又是哪个不成气候的绿水弟子吧。”二师姐不屑地说，根本没注意到欧阳的窘相，“真没礼貌。他们当雷师妹是什么人啊，随随便便问她的名字。”
　　“不是绿水弟子（绿水弟子问周围的师兄不就结了），就在这间屋里。”
　　“这个小子？”二师姐终于反应过来了，盯着欧阳。欧阳此时也没奈何，嗫嚅道：“是。请问……姑娘芳名？”
　　四师姐大概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忙答：“我叫子华，雷子华。”
　　“哦。”欧阳说着就低头喝茶了，脸上还在发烧。二师姐问小铃：“这就是左师弟的那个朋友？”
　　“是啊。跟师弟很不像吧。”二师姐没有说话，只是鄙夷地看了欧阳一眼。雷子华忙出来解围：“公子他也没做错什么，不是吗？”
　　“既然这样，顺便也告诉你吧。我姓肖，叫肖冉。”二师姐冷冷地说，“还有，给你一个忠告：以后不要乱打听女弟子的名字！”
　　“是。”肖冉又瞥了他一眼，就转身对雷子华道：“师妹，先走了。我还要温习功课。”也不等子华回话，就离开了。雷子华怕他生气，安慰说：“公子，我师姐最近几天心情不好，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当然。”欧阳像是受宠若惊的娃娃。
　　“那就好。”雷子华像是松了口气，又忸怩地笑了笑，“公子，我有些好奇，你来找师父做什么？”
　　“左琼他们被黑朽抓住了，我不知道阳峰真人知不知道，希望她赶紧去救他们。”
　　“什么？！”小玲噎住了，“吕师姐，左师弟他们……怎么会！”
　　雷子华脸色苍白，和龙冰冰仿佛：“师伯他们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们？我连他们遇险了都不知道！那公子，小铃，我先去了。”
　　“等等！”
　　“怎么了？”雷子华回过头来看着欧阳。欧阳忙摆摆手，说：“没什么。谢谢。”
　　“没关系。”说着，人已如一片轻烟般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