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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7、斗法 ...

  •   第二天,一个农民走到天木殿旁,惊恐地发现草丛中有两具尸体,一具面目狰狞,七窍流血,另一个居然连头都不知何处,只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逃了。中午,几名正派人士来了,看清尸体是谁之后只有比农民更加诧异。事情就这样传开了:
      “知道吗?天木殿死了人了。”
      “什么?!”欧阳吃了一惊,现在他们正走在街道上,他忙上前留住说话的行人。行人更不客气:“你干什么呀你!”说着便要掰他手腕。欧阳本能地把手一扭,接着一引一带,虽没用上甚力气,却已叫行人跌在地上。行人急了:“大白天打人是不?看我上官府衙门告你们去!”
      “不是,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想问您几个问题。”
      行人哼了一声,这才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刚才这事儿就算了,但你跟我非亲非故,我凭啥要回答你的问题呀?”
      这时冰冰已经跟上来,见这个样子,从兜里掏出一串铜钱,数了几枚,抛在地上:“三十文。”
      行人走上前,本想骂她几句,一见她那寒冰似的眼神,骂到嘴边的话立刻缩了回去。他默默地拾起钱,立即塞到腰包里,好像晚一秒就会被谁抢走似的。
      龙冰冰问:“死的人是谁?”
      “一个是冥幽教的杨先生,另一个谁都不认识。后来几位有法术的仙爷进天木殿,只发现一个瞎了眼的老头子。住在这儿的人都知道,那老头子天天在殿里打扫,几乎是足不出户。而且仙爷查过了,发现整个院子干干净净,屋里也无甚血痕,就断定这事跟他没关系。”
      “你说的‘杨先生’指杨笺?”
      行人大睁着眼,望着两人。
      “我说你们不要命啦!冥幽教的人儿是随便叫得的?上次,村儿里就有一个人乱叫冥幽教人的名讳,结果第二天他连同他的老婆孩子,全都死在屋里啦!老天爷,这事儿跟我没关系!”说着就要跑,被欧阳一把拽住:“别走!”
      “这儿还有钱吗?”行人战战兢兢地问,这次是欧阳掏了三十文,放在那人手里。那人小心翼翼,把钱收了起来:“还想问什么?”
      “刚才那个问题已经不需要问了,我问你:尸体在哪里被发现的?”
      “门外头那个草丛里。别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刚才那三十文……”看见那行人捂着包就往后闪,欧阳忙抢着把话说完:“就算是你的养伤费了。”
      “谢啦!”行人说着满面春风就去了。欧阳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是冥幽教的人想找那老头的麻烦,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连自己性命也赔进去了。”
      “就那位瞎了眼的老公公?”欧阳反问,一脸不相信。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情就发生在街道不远的拐角处。那里坐着个蓬头垢面的小叫化。看样连二十岁都没有到,明明是盛夏,他却不合时宜地穿上了厚厚的棉衣,颜色还是火红的,格外扎眼,使得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看看这个疯子。他的前面,往往放着一个竹篾儿编成的筐子,整天整天地坐在那儿,筐中也不曾有一文钱,他也不在乎。而今天,这小筐却换成一个半人高的篮筐,上面盖了的厚厚的一层棉被,筐儿四周都用纸糊着,休想看得见里面有甚么东西。时不时地,筐子被里面的东西弄得一跳一跳的,可就是被有跳出来。欧阳路过时,恰好也看见这物在跳,就问那乞丐:“这筐子里是什么?”
      乞丐不答,却似睡着了一般,动也不动。被欧阳叫了几次,才不耐烦地张口答道:“不吉之物也!”
      “不吉之物?”
      “是啊,常人一见就要折寿的,还是别多问的好。”叫化答了一句,打了个哈欠,将那红棉袄往上提了提,又要睡觉。恰巧那头,走来一个人,问:“什么折寿之物?打开了看看!”声音柔和,语速甚急,一听便知是个干事干净麻利之人,可当见到真人之时,欧阳才真正大吃一惊。
      ——长裙,青翠色,翠得就如同那池中的田田荷叶,脚上仍旧没有穿鞋,最重要的,是长长的烟袋,现在还刁在嘴中。少女跑到跟前,这才说:“哎呀,是你呀。旁边的小姑娘是谁呀?你的女朋友?”
      这边欧阳正不知如何回答,龙冰冰冷冷答:“我是他的表妹。”
      “很漂亮嘛。”少女说着注意力立刻转向乞丐:“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什么?”乞丐眯着眼,上上下下,甚是无礼地打量着这个少女,“脚很漂亮嘛。”
      “我脚漂不漂亮不管你事!你要不给我看,我就抢了啊!”少女说着劈手便去夺那筐,被那叫化使个小擒拿手,将手握住,笑道:“怎样?”
      旁边欧阳已忍不住叫出来,少女却反而笑了:“既是如此,咱们两个赌斗一番,三局两胜,何如?”
      “好啊,却不知赢者何如,输者何如?”
      “赢的呢,就拿走筐中的东西,输的就给对方当奴隶好了。”
      乞丐笑了,又瞄了她两眼:“当真?”
      四周百姓,听到这话,都围将过来,等着看好戏。一条六尺宽的小道愣是围得水泄不通。就在人陆陆续续增多时,少女正说:“本姑娘说话,从不反悔。”
      “我也不要甚丫头,只是小叫化说话就二十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有。你这小丫头若输了,就凑合凑合给我当老婆吧。”
      “姑娘——”欧阳刚叫出一半,就被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挤到一边去了。大家都觉得少女肯定不会答应,不料少女把手中烟袋转了一圈,笑眯眯地说:“一言为定。”
      众人愕然。
      谁先打呢?
      自然是女士优先。
      这不,少女的烟袋已化作一道绿光,向叫化点去。叫化笑着避开,说:“大姑娘家的,使烟袋打人,好不文雅!”少女也不以为忤,笑着将烟袋转了个圈,出其不易地打了一下叫化的后臀。众人哄笑之声中,叫化子笑说:“打人屁股么?哪位借兵器使使?”
      还真有人给,叫化笑嘻嘻地从中挑出一个剑鞘,笑道:“请。”
      这人简直是个地痞流氓。这是我们从欧阳的眼中看出来的,龙冰冰抿嘴不语。
      那边两人已过了数十招。少女招式井井有条,颇为灵动,像一只春燕在人身边飞舞呢喃;和少女相比,乞丐自然显得涩滞了很多,好多次少女的烟袋都要点着他了,可总是差着一点点。欧阳又想起前不久在龙虎山上看的比武,纷繁往复,就是烟火也没这等绚烂,再看二人打斗自然感觉逊色许多,但那些寻常老百姓却已看得入神,喝彩连连。两人打着打着,突同时住手。叫化说:“刚才我来不及躲闪,倘若你烟袋往我喉咙上一点,哪还有命在?第一局算你赢了吧!”少女也不谦:“第一局我胜了。”旁观的人听二人对答,均茫然不知所云,直到少女说胜了,才省起鼓掌。
      又一场比赛开始了,这次叫化的剑势一改,变得大开大阖,两人放对,可惊坏了旁边围观的人。谁都想不到,这个夏天穿棉衣的疯子竟然有这等身手,有些曾经骂过他的人更是怕得不行,有的忙使拿出钱放在地上,怕乞丐日后报复自己。欧阳看不多久,便出了神,若不是担心寻了少女的安危,再者也是想向她打听打听瑞婆婆的动向,早就走了。没多会儿,就听见喝彩之声盈耳,忙问龙冰冰:“怎么了?”
      “乞丐赢了。”
      “怎么回事?”
      龙冰冰还未开口,少女就朗声说:“不瞒大家说,这法术呢,我也会那么一丁点,只是在地上施展不开,还是到空中打罢。这乞丐呢,倘若上不了天,那么就算他输。”
      上天?!有个老农已忍不住嚷了出来:“你这个姑娘好会夸海口哩,要不,为何站在这儿,光说不做?”话还未说完,就觉身子一紧,衣服已被那少女抓住,就像个提包袱似的把老农提到了半空里。只吓得那老农,心胆俱裂,大叫:“救命!”围观的人也惊得呆了,竟连半声喝彩也无!少女笑说:“这位在伯,小心点,倘若挣掉下去了,可没人救你。”吓得那老农立刻不再挣扎了。
      少女还不罢休,低头道:“那位哥哥,你不是也会打龙吗?帮我把这位老伯弄下去吧。”欧阳听了,便照做了。原来这些时日龙冰冰教了他许多法术,几个月下来,已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那老农脚踏实地,立刻瘫倒在地上,半天也没站起来。少女大声问:“你功夫不错嘛!不知是龙虎派的,还是静音寺的?”
      “静音寺只收和尚,莫非姑娘不知?”那边乞丐突然说,“小丫头片子,连这个都会,倒真不大好收拾。”
      “快些上来吧,别手下留情,否则就要当仆人啦!”
      “好——嘞!”乞丐说着,人也跳在半空,整个人也似乎因位置的变化而焕然一新。见他赤手空拳,两腿不三不四地叉着,倒像个上方云游的小神仙——团团抱了个拳:“请。”
      少女笑说:“你又是哪里的?”
      “反正不是冥幽教的就是。”
      说时迟,那时快,乞儿双手划个圆弧,那竹筐子就从地下飞了起来,向少女猛砸。少女侧身躲过,烟袋一拨,已卸了它的来势,蓬地一声,筐子回转,口中还没有停:“你莫非是个道士?”
      “是。”
      “你们道士奉三清,炼仙丹,长生不老,丹药可否给我一丸儿?”
      “再说吧。”叫化笑说,从袖中取出一捆麻绳,脏兮兮,油腻腻,幌一幌,绳子飞出将筐儿牢牢捆;少女见状,将个烟袋倒转,头在手中,点住了筐子。一时间,筐子中间人在两边,悬在半空中,动也不动。这一呆就是小半个时辰,许多人都不耐烦了,可就在这个时候,那筐子竟直坠了下去!
      一声尖叫,人们纷纷躲闪,怕打着自己,被少女一烟袋接住,抛了回去:“那道士,你敌不过我,就使法儿让这筐筐掉下去砸人,也太没劲了吧!”叫化不答,长绳一抖,一道红光飞出,迅捷无伦地打向少女!
      欧阳见状,忍住要去帮忙,被龙冰冰扯住:“她没事的。”
      光一道红光还不算什么,但那红光半空中竟变成了一个大爪子,少女脸色已没起初那么轻松,她烟袋一抖,画了一个翠绿的圈子,挡住了魔爪。
      嗖地一声,就像长矛撞上盾牌的声音,一下、两下……少女脸色越来越差,忽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不好!”
      血花四溅,像颗颗嫣红的珠子儿,落到圈子中,绿光大涨!
      龙冰冰一直神色不动,看到此时才动容道:“冥幽教!”
      叫化的表情仿佛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似的,只咬牙加紧施为。绿光虽盛,却总是被红光压迫着,眼看就要不行了。叫化也看出了少女的不济,手下更不留情:只见他将麻绳弄成一个圈子,口中念着决,把绳子向空中一抛,遂化作一条真龙,张牙舞爪,向少女逼将出去。
      围观众人是都捏着一把汗,但出乎意料的是,少女却笑了——真的笑了。接着,众人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又一条长龙,浑身皆碧,直上天际!
      昂首,长啸!
      这回,那真龙竟连抓都未抓一下,就转身逃回乞丐手中,依旧是一捆麻绳,藏在袖里。那碧龙在空中转个身子,忽然向龙冰冰飞了过去。
      叶公主,是你么?冰冰在心中暗自呼唤。
      众人纷纷躲避,地上只剩下欧阳和龙冰冰两人。然而,碧龙并未攻击她,仅仅绕着她飞了一圈,又飞了回去,一遇到少女便不见了。但欧阳眼尖,已看出是变成一块玉,被少女收了。少女喘息方定,抬头挺胸,亭亭玉立,娇声问:“还打么?”
      叫化摇摇头,苦笑答:“今天是认裁了,认了个这么厉害的女主子,倒也不亏。”那些老百姓本来都远远瞧着,见这状况,胆大的慢慢走上前来,伸长个脖子向上看。叫化接着说:“那筐子,里面有个妖精,本挺不好惹的,但见主子你这么厉害,想来也没什么大碍。”
      “正是。我和你打了这么半天,险些儿把命搭上,就是为了这么个筐儿,现在我赢了,理应看一看。”
      这才走到筐前,将棉被扯了,露出一个漆黑似炭的人儿来,把围观的老百姓都吓了一大跳,只叫:“妖怪!妖怪!”欧阳上前一看,失声叫道:“是你?”
      那人缓缓睁眼,翡翠的眼眸黯淡无光。看见欧阳,凄惨一笑:“你好——”话未说完咳出一口鲜血。
      “别看他这样,我抓他还破费周章呢。他会法术,还会召唤出一条老大个的蛇。”叫化说,转过身,向少女问,“怎么样?你要看的就是这个怪物,如果你想要就送了你好了。”
      少女皱着眉头,半晌不语。忽拍手笑道:“那位哥哥,我见你和这人很熟悉,不如送了你好么?”
      欧阳有千言万语想问这个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太子,他怎么摆脱离娅的纠缠的?又怎么变成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他看上去就像受了什么严刑拷打,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你把他怎么样了?”欧阳问叫化。叫化摇头:“我见到他时他就是这样子,否则我也没有把握胜他。”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多达虚弱地说,“我一直在找你,你的朋友——”戛然而止。
      “怎么样了?”
      “我被锁妖链缚住了,你叫他们把封印解开,我就告诉你。”
      欧阳看向少女。
      “把他放了。”
      乞丐不敢违命,手一抖,绳子便自动跳入手中。少女看在眼里,笑道:“费了那么多气力,收了你这么个仆人,倒也不亏。那么哥哥,我们便告辞了。”
      “等等——”欧阳忽然说,“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姑娘那龙是哪里来的?”
      “它呀,是我爹爹送给我的,不知比你那冰龙又何如?”欧阳留意到她说起冰龙时有意无意扫了冰冰一眼,龙冰冰问:“那是叶龙吧。”
      “我记得爹爹好像是这么叫它的,反正我只叫它小傻龙。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那边乞丐忽然插嘴说:“古人云:‘有缘千里来相会’,大家索性去喝一杯,我知道这儿有一个很好的餐馆,吃完再散也不迟。”又滑稽地向少女唱喏道,“请主子示下。”
      “你这仆人还挺讨人喜欢的。以后叫我‘小姐’,‘主子’太难听。就依你的,本姑娘请客,大家吃顿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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