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在最美的年华》土三的世界

4、相亲来客

　　李幕春带笑笑一起来影院看《冰河世纪3》，两人一时被逗得东倒西歪，一时又为几个好朋友的奇幻命运担忧，每次希德出场，笑笑就很兴奋，即便早出了电影院，来到前面的肯德基就餐，笑笑仍陶醉在电影中，而她，看到希德和小恐龙告别、巴克最后留在原来的地方时，被莫名戳中泪点。
　　“笑笑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他……会像曼尼一样吗？”她端着汉堡和饮料刚坐下，儿子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哦……”她一时语塞，看看一脸认真的儿子，“哦！每个爸爸……都会紧张小宝宝。”
　　笑笑若有所思地点头,把盘子里的可乐拿到自己面前，他似乎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轻轻摸了摸垂在胸前的卡套，以前他只是把装着公交卡和学生证的卡套放在书包里，出去玩或上学偶尔还会忘记带，因此还被妈妈责备过。但自从妈妈给他看了爸爸的照片，他央求妈妈把它放到自己的卡套里时，他就习惯一直带着，本来他想找一张爸爸抱着自己的照片，结果没找到，应该是丢了。但是有一张已经足够了，照片里爸爸穿着一身运动装，一只手托着篮球，站在操场上的篮球框下，眨着眼睛调皮地冲人笑，原来李笑笑的爸爸这么帅气，比班里任何一位同学的爸爸都帅，想到这儿，他就觉得心口暖暖的，虽然，爸爸离开了他们。
　　看着儿子吃完整个汉堡，不安分地玩起手里的溜溜球，她犹豫着，还是开了口。
　　“那个……能问个问题吗？”
　　笑笑点点头。
　　“笑笑愿意要个爸爸吗？”看他一脸疑惑，她不得不开诚布公，“有人给妈妈介绍对象，妈妈可能会去相亲，当然如果笑笑不喜欢……”
　　“你要是愿意要个老公，我就愿意要个爸爸。”
　　她没想到儿子会这么回答，一时怔住了。
　　“我可以跟着吗？”他很认真，“相亲的时候。”
　　“当然！”
　　“那我们一定要找一个你OK、笑笑OK，他也OK的人做笑笑的爸爸。”
　　儿子的笑容让她轻松下来，于是第二天她告诉方阿姨答应相亲，不过笑笑会跟着，阿姨开始有点不情愿但随后又觉得有没什么不妥。其实也正常，因为有个儿子这件事她本也不打算瞒别人，更何况也瞒不了，未来的人，无论是谁，要接纳笑笑喜欢笑笑是必须的条件。
　　于是一场对她和笑笑而言极为严肃对旁人而言却极为滑稽的相亲之旅开始了。
　　第一个相亲对象是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伙子，操着地道的上海话，跟她聊了半天，连双方该负的婚嫁费都算好了，只是把在一旁旁若无人地嚼着冰激凌的笑笑当成了她的弟弟，在笑笑叫了一声“妈妈”后，小伙子嘴巴张大得能吞下一个鸡蛋，随后溜之大吉；第二个是个离异的中学教师，人到中年，有些秃顶，中等身材，整个过程都带着弥勒佛式的笑容。为了表示亲和还跟笑笑开起了玩笑，问笑笑有多少根头发，看笑笑答不出来，便得意的说一亿根，不信可以数数，笑笑含着奶茶吸管，轻轻说了句你的头发我就知道，不到一万根，不信可以数数。搞的李幕春极为尴尬；第三个好像把笑笑当成了透明，查户口似的把李幕春的经历问个底朝天，甚至还问她是不是处女，她有些反感对方喋喋不休的提问，直接拉起笑笑离开了。
　　随后她叹了一口气，心想方阿姨绝对没告诉对方实际情况，就在她向方阿姨汇报最新进展时，她在电话的那头让她去咖啡馆等第四个，二十分钟后，来人按时到达，径直向她走来。
　　他看起来三十四、五岁，穿着紫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和皮鞋，袖口卷在肘部，身高一米八左右，体型匀称，皮肤比一般人要白，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让他整个人透着一种温文儒雅，笑起来很温和，一说话又带着一股热情和活力。
　　“幕春你好，我叫林华。”他一落座，就自我介绍，看到笑笑的那一刻，他愣了一下但马上反应过来，“原来还有惊喜啊，竟然有位这么可爱的小朋友，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好了，今天叔叔请客。”
　　“这怎么好意思……”
　　“真的？”
　　两人几乎同时讲话，李幕春有些不满地看着笑笑，冲他摇摇头。
　　“芝士蛋糕。”
　　“让您破费了。”看林华体贴地帮她跟笑笑各点了一份饮料和蛋糕，她有些不好意思。
　　他根本不需要跟她相亲的，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相亲，这样的人，身边不会缺少仰慕者。
　　“林华先生，他是我的儿子，李笑笑。”看儿子吃的满嘴都是，她一遍帮他擦拭，一边说道。
　　“我自己来。”笑笑急忙抢过纸巾，好像当面让妈妈帮忙擦嘴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又不忘跟人打招呼，“叔叔好。”
　　“哈哈，慢点吃。”林华伸手过去摸摸笑笑的头，又看向幕春，“好年轻的妈妈。”
　　两人随意交谈了几句，谈咖啡馆里的环境、炎热的天气，不久前的长江大全食，甚至还讲到了汶川的山体滑坡，最后才聊到各自的工作情况，原来他是一家技术公司的销售主管，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跑，飞来飞去，虽然有时候很累，但还算喜欢。至于幕春，他似乎并没打算多问，但出于礼貌，暮春还是简单说了下辞职的情况。笑笑吃完东西后，他又提议一起去附近的汤姆熊。
　　相较于相亲的各种礼节性的说辞，他的言行举止似乎更像是一位久违的朋友。
　　而她，也更喜欢这种状态，用了一天时间，她发现，相亲这条路并不适合她。
　　店里的各种游戏自然很快吸引了笑笑的目光，又是游戏射击又是投球，忙的他不亦乐乎，笑笑也绝对是个运动的好苗子，篮球投的越来越准了，每次赢了，都冲妈妈骄傲翘翘大拇指。
　　两人站在不远处，偶尔有人看到笑笑会不然往他们的方向侧目，别人的眼中，他们也是令人羡慕的三口之家吧。
　　“方阿姨果然靠谱，说是个漂亮小姑娘，果然丝毫不差。”应该就在刚才来时的路上，他悄然买好三瓶饮料，拧开一瓶递给幕春，然后才拧开其余的一瓶留给自己，“妈妈给的一堆照片里，有人的大眼睛很迷人。”
　　他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处理得娴熟适宜，恰恰符合他们熟悉的程度，这种夸赞不但不会让人觉得轻浮反倒显得落落大方，她心想，他这张嘴不知道能哄到多少年轻的女孩。如果有他这样一位好朋友，倒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在她看来，或许今天过去，大家就彼此消失在对方的世界了。
　　“谢谢。”她接过饮料，有些害羞地笑笑，“不过，阿姨怕是没告诉你全部。”
　　他原以为看到笑笑的时候表现的够自然了，没想到流露出的那点疑惑还是给对方看出来了，方阿姨是没说过她有个八岁大的孩子，但是他的惊讶也仅仅限此，不是惊讶她跟他，而是预判和现实差距的一种自然反应。
　　“李小姐，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希望你别生气。”
　　“哦？你说。”幕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其实这次，我是被母上大人……”
　　哦，果然，这恰好符合她的判断，她不觉笑了。
　　“我明白，这才符合常理。”
　　“或许本来待在家的时间就很少，她总觉得对我疏于管教，再加上我本人一直爱玩，所以而立之年过了这么久仍还未成家，她就先急了，几乎不隔天地来电话，催谈朋友催结婚的。”
　　幕春笑着说理解，心想怕是他母亲知道了他和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相亲，应该就不只是急那么简单了吧？
　　“而且，我有爱人，虽然……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等等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收起了所有笑意，似乎陷入了一段回忆。
　　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她想。
　　“林先生，”她把他从回忆里唤出，怕因为自己让他不舒服，“祝你早日等到她，还有……幸福。”
　　“谢谢，你也是。”他和她像老友一样握手，“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了，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找我。”
　　她长相不算性感娇媚，但精致的五官和清瘦高挑的身材透着一种清淡的美，就像在喧嚣的路途上静静开放的太阳花，上学时隔壁班坐在窗前发呆的女生，她声音温柔，眼神清澈，大方但又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如果他没有挂念的一个人，或许真的会跟她谈一场恋爱，当然，这也需要对方的同意。
　　他留了名片给她，又陪着笑笑玩了一阵，最后开车送他们回家。在两人上楼前，他从车里拿出一套崭新的变形金刚给笑笑，一件每个小男孩都喜欢的玩具，笑笑当然爱不释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今天过得丰盛的有点奢侈。
　　“谢谢你，今天真的麻烦了。”她实在不知该怎么表达谢意。
　　“那改天请我吃饭好了。”
　　“一定，很荣幸，等您方便的时候。”
　　“不过陪着这么帅的小伙子，怎么说都是一种很拉风的事，是我赚到了才对。”他摸着笑笑的头，说话甚是风趣。
　　“叔叔再见。”笑笑站在妈妈身边，冲他挥手，他和母子二人挥手告别，开着车消失在巷尾。
　　一周后，李幕春和笑笑搬出了原来的租房，在笑笑学校附近另找了房子，这样他就不用起太早赶那趟六点多的校车了。只是和方阿姨告别时很不舍，老人家抱着笑笑，语气哽咽地叮嘱他们有空就过来玩，她则红着眼睛感谢她一直以来的照顾和帮助。
　　“方奶奶再见。”坐上出租车，小家伙眼泪流了出来，嘟着嘴，像马上就要大哭一样。
　　“保重啊，好好的。”方阿姨站在小区门口，目送着两人离去。
　　住了五年的地方，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