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在最美的年华》土三的世界

3、讨薪路上的插曲

　　衡山路上的“老地方”酒吧，自有一番情调，酒红色的光调，淡黄色的桌布，身穿绿色小礼服的招待，让这里多了一份暧昧。来这里的要么是情侣，要么是颇有情调的小资阶层，来体验一下放纵的感觉然后又会失望而归，再有就是一些生意场上的朋友，剩下的大多是颇有夜店经验的买醉男女。
　　身穿白色衬衣的梁尘在这种色彩中显得有点突兀，他好像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当然他不缺吸引女人的资本，年轻的技术部主管，总经理眼中的有为青年，俊朗的外形，修长的身材，洒脱不羁的气质，偶尔的沉默恰好彰显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成熟。
　　他以前来这里的原因大多是心情太好或太糟，今天似乎也不例外，他不想回家对着那个伟大的让人敬畏的画家爸爸，尽管他此刻正在等着为自己过三十五岁生日。他倒是拿着这个做借口推掉了一些好友的邀请，就连好朋友林华也不例外。一年之中的两个日子，他的生日和母亲的忌日，他都只想一个人过，哪怕在这个不想认识任何人的老地方，独自喝上几杯酒。
　　“老曹，”她试着和他拉进关系，好表现她的诚意，连称呼都改了，“我倒是可以答应，只是……”
　　老曹一脸笑意，忙把手放在她的小手上不停地摩挲，她慌忙抽开。
　　梁尘已经有些醉意，耳边的清净被一对暧昧情侣打破，隔壁邻座那个发福的中年男人急得像猴子，他不知道当年那个人是不是也这样，置老婆儿子于不顾，那个欲说还休的女人，脸上没有任何不自然，反倒带着一份骄傲，或许她觉得这是一种资本吧，一种向同性赤裸裸展示魅力的资本，凭经验他已经给她贴了标签。
　　感情无非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没什么好指责的，但是对于有了婚姻家庭的人，还是要有一点底线，单身可以随意玩，这样至少不会伤害下一代的未成年人。他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好像没想过结婚，其实也没碰到想让他结婚的人，虽然他好像从没长久地地喜欢过谁，也没真正对谁动过心，那些曾跟他在一起过的女子，有的他甚至连模样都想不起来了，甚至说不定她们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他是她们一生的至爱，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一夜激情后，彼此陌路，却也生活的很好，没有牵绊也就没有遗憾。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远处。
　　她有多大呢？二十四，二十五，抑或二十八？反正应该不超过三十。他看着男人对面的女人，在心里猜测着，她长得不错，但是好像少了几分好情人该有的妩媚，至少不够性感，身上那件天蓝色的长裙，款式大方简单但也显得过于保守严肃，少了一些活泼，只有领口的那层白纱，多少流露出点女性荷尔蒙，总体大概八十分。男人啊，他不觉暗自感叹，有钱或者谈不上的三流才华就不缺女人，女人呢，有貌，总会找到这么个男人。
　　其实彼时的李幕春正紧张的掌心冒汗，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的实践起来时还是很难适应，外带着生理上的反胃。
　　“我不会亏待你的，小春。”他脚不老实了，他脱掉鞋子，开始碰触李幕春的腿，似乎想顺着裙底继续游走。
　　这一幕被梁尘看的一清二楚，他不是偷窥狂，只是今天会无意中注意很多平时根本不关心的细节。这么饥渴，应该把酒带到房里去啊，他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那个男人。
　　和他眼神交汇的那一瞬间，那个男人马上收起脚，咳嗽一声强装镇定。
　　“可你不怕尊夫人？”她整个身体像打了个激灵，腿立马收回来，穿着裙子来真是太愚蠢了。
　　“她？小李，她要有你百分之一的美丽和温柔，我也不会出来找什么女人了。”
　　“听说您儿子的小提琴拉的很好。”
　　“小李，今晚咱们不提扫兴的话。”
　　她笑了笑，表现得很满意，把散开的一缕发放挂到耳后。
　　梁尘点燃一根烟随机又摁灭在烟灰缸里，也许很多时候，孩子无意中成了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的人的负担，没有选择，只有等待。
　　“我耳钉好像掉了，能帮我戴上吗？”就在他想拿起她手里的耳钉的那一刻，她猛然抽开看他发愣时又孩子气地放回到他手里，“关于钱，还要麻烦曹经理……”
　　“放心，这事好说，只要你听话，都不止这个数目。”他伸出五个指头，其实李幕春拿不准那个数字，还在张望着，他已经转回到她的背后，拿起她手里的耳钉帮她戴了，粗糙的老手不时摸着她的脸和脖颈，就在他凑上来想亲吻她的脸时，她看到了角落处的小刘打的胜利手指，于是急忙起身推开他，“我去趟洗手间。”说完拎起包便跑开了，留下的老曹一脸意犹未尽。
　　照片和视频齐备，看着胜利果实，她和小刘击掌，让小刘去外面等她，然后钻进了洗手间，她很是兴奋，仿佛出了一口大大的恶气，但随即又是无奈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你也变坏了。”
　　她出来后小跑着穿过过道，和半路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酒水洒在了那人白色的衬衣上。
　　是梁尘，他端着一杯酒，本打算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抽根烟。
　　“对不起！”她急忙拿出包里的纸巾递给对方。
　　他急忙抖抖衣服，有些自认倒霉，不由得皱起眉头。
　　抬头看到她时，梁尘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也没了接的打算。
　　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想离开，被梁尘一步踏出去挡住了去路。
　　“急着去开房？”他看着不远处东张西望的老曹，话里有话地说道。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便走上去一点点地擦着那些污渍，“糟糕！”她小心嘀咕了一句，“对不起，用纸擦不干净。”
　　她后退一步，抱歉地看着他。
　　他不说话，只是低下头盯着身上那片讨厌的黄色，然后抬起头打量着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一阵发烫，然后拿着纸巾又小心地走过去，擦的更小心，甚至不敢抬头，她怕那双探究的眼睛投过鄙夷的目光，她看过太多了，而这次偏偏是自己的错，她又逃不掉。她甚至闻到对方身上混合着酒精的淡淡清香，她想象不出来，两人的站位该是有多尴尬。
　　“先生，要不回头我帮你拿去洗。”
　　搁以往他早就算了，他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更不是个为难女人的人，但是今晚是个例外。今晚他心情太糟，而对方给他的印象又太差，一切都像是一场精心的准备，好给他一个发泄的机会。
　　“洗？我怕让你洗，越洗越脏。”他说话口气很轻，但依然带着挑衅的味道。
　　“不会的。虽然白色沾了其他东西不容易洗干净，但酒精很容易洗掉的。”
　　她还真是笨的可以，他顿时觉得她有点可怜。
　　“就像女人的身体？”
　　她愣了愣，马上明白过来，这人可真够无礼的，仅仅因为不小心弄脏了他的衣服？看来对方并不想息事宁人，反倒想借题发挥，只是他并不像那种会调戏陌生女人的男人啊。。
　　“先生，我们有事说事。”
　　语气倒是不卑不亢，这样才配她今晚的身份嘛。
　　他靠近她：“你觉得自己值多少钱？三万，五万？开个价吧，一分一千，八万块如何？”
　　她听不懂他的话，但清楚那不是好话。
　　“弄湿你的衣服是我不对，我道歉。”她咬着嘴唇，退后一步，“除此之外，我有得罪您的地方吗？”
　　“玩不起啊？”他举起手，想落在她的脸上，被她一把挡开。
　　“请你放尊重点。”
　　“生气了？跟谁玩不是玩，你动真感情……”他凑到她的耳边，“我至少不会比那个人更差吧？”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没了耐心，“我看上的男人，出价未必比你高，但一定比你更懂女人。”她越过他，向前走去，又不忘回头补一句，“连上床都砍价的男人，我信不过，你看起来不太有自信哦。对女性不尊重的人，我一般理解为是母亲的失职。”
　　他嘴角的笑意突然消失，没说话，把酒杯放在旁边的小石凳上，又快步跟过去突然把她拽进了一个狭窄而昏暗的小房间，“啪”的一声关上门，左手臂隔着她自卫性弯起的右手臂弯紧紧压在她胸前，左手握着她的右手腕贴在右上方，死死地把她抵在门后。
　　只有一丝光可以看见彼此的脸。
　　她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完蛋了，周围的发酵气，是储藏室吗？不走运的话，今晚可能再也没人进来。他想干嘛？杀了她吗？她看过新闻和小说，总是有些人因为一件小事就置人于死地，难不成她也碰到了？她暗暗叫苦，为什么要逞强呢？枉她还一本正经地告诫笑笑，不打无把握之架，自己呢？如果真死在这儿，笑笑怎么办？
　　他瞪着她，眼神冷的能把她吞掉。
　　“放开我。”她生气地挣脱，却是徒劳，声音却不自主地颤抖了。
　　“刚才不是很能说嘛！害怕啦？”他看着她，眼睛顺着她的脸，望向她的胸口。
　　她尽量显得镇定，避免任何刺激性的语言。
　　“我会赔钱给你。”
　　“用他给你的钱？”
　　他的腿隔着裙子贴到她的腿。
　　“你很骄傲是吧？”
　　“这不关你的事！”
　　“拿钱上床开心吗？”他像被她没创意的反抗热恼了，“那应该谁出钱多就跟谁啊？哦，不对，这样的话就是小姐了，不过她们比你可爱多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抬高声音，瞪着他，“怎么这么下流你？”
　　她的眼泪最终没忍住，滑到下巴落在他手臂前，他松开了她。
　　“哭个屁啊，我又没怎样，” 原来这么不经吓，原以为好戏才刚刚开始而已，他还想看她多厉害呢，“跟你，我还不愿意呢。道德不高，眼泪不少，八万块真是赔大了。不过，我下流，你也不上流啊，这样想想，我们倒很般配。”
　　他一想到那个一定会焦急不安不停看表的男人就觉得很讽刺。
　　“真是莫名其妙。”她揉着有些酸痛的胳膊，忍到了极点，这种羞辱什么时候是个头，“你真是个混蛋，有人生没人养。”
　　“很好，你有种！”他点燃一根烟，烟圈升起散开，“我会记得这句话的。”
　　她想开门出去，又被一把扯了回来，他握着她的手臂，说话的语气既认真又充满着玩味，“我很喜欢这儿，以后少来。”
　　她甩开他的手，趁他让开一条道，忙逃离出去。
　　今天可真是多事，前有狼后有虎，出来后直接给老曹发了短信，说不舒服先回去了。老曹对她的不告而别似乎很生气，她笑着让他等着，说会给他惊喜。外面小刘等得都有些急了，还以为又节外生枝了，看到她才松了一口气。两人一起坐出租车离开了，她不再说笑，有些落寞地看着窗外，小刘只顾兴奋地翻开那些照片，边看边骂老曹，也没在意她的反应。
　　之后的事有些顺理成章，老曹也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刚说要把酒吧里的照片传给他老婆孩子，他马上就软了，请求私了，这事在她这儿算完美落幕，李幕春一周后拿了应得的三万块在同事的目送下离开，小刘跟她大大拥抱，她反正也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