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少年》无名小竹

14、告别（二）

　　2.
　　跟温蘅在一起将近四年，有些微妙的东西宁骐远都能很敏锐察觉出来。
　　这阵子温蘅情绪不太对，虽然两人以前在租住的小屋里也是各干各的事情，各学各的功课，但从没有像最近这般冷清：温蘅似乎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有时出门一整天也不打招呼，宁骐远若问，她也只是说去图书馆了，但宁骐远知道这绝对是敷衍的借口。他们会频率很低的亲热，基本上只有宁骐远一个人能感觉到快乐，宁骐远甚至觉得温蘅在那种事情上是没有感觉的，只是不想拒绝他而已。温蘅性子一向很冷，宁骐远也习惯了，不过有些时候冷静过了头，他还是会感到透心的凉意。
　　宁骐远将导师给他的美国高校的资料攒紧在手中，看着不远处专心致志敲打着键盘的温蘅，踌躇了半天才开口。
　　“小蘅，导师给你的学校资料你都看了吗？”
　　“嗯。”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有什么想法，选好了吗？”
　　“我不打算去美国。”依然不抬眼看宁骐远。
　　“那你有什么打算？趁早准备比较好吧。”
　　敲击键盘的声音停止了，却没有看见转过来的目光。“我打算去荷兰。”温蘅对着电脑屏幕说。
　　宁骐远上前一步将温蘅的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为什么是荷兰？你还是放不下是吗？”宁骐远蹲着身子，与坐着的温蘅的平视，这个姿势就像他和温蘅相处的姿态，永远是他蹲着或者跪着温蘅才会看他一眼，很可笑可是他却改变不了。
　　“我没有什么放不下的。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可以自己决定。”
　　“可是我呢？你有想过我吗？”
　　“阿远，你考虑你自己就好。”
　　“温蘅，你觉得这么多年了，我还能找回自己的生活吗？”
　　“其实我本意并非是想将你的人生强行和我捆绑起来。美国那几所学校的资料我看了，你的专业都很强，去美国绝对是你最好的选择，我是……”
　　“为我好是吗？”宁骐远抢断温蘅的话，“你不觉得你自己很残忍吗？你是不是只是想离开我？”
　　“或许吧。”温蘅转开视线，重新望向电脑屏幕，其实我是不想再连累你了，这样的话温蘅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宁骐远自感多说无益，站起身子准备出门，走到门边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子，“温蘅，你去荷兰我就去荷兰，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说完打开门走了。
　　“那么任性啊……”温蘅听着门响，叹了口气，望着空无一物的电脑屏幕自言自语道。

　　3.
　　温淳说他一直在等着安彼岸回来。
　　“真的是好像我不愿意离开，就可以不离开一样。那时候我真的恨过你，可我不知道死后的世界还是可以看见你们，我看见爸爸妈妈一夜白头，看见小蘅从那时起就没有开心笑过，后来的我更多的是自责，原来自己的一时冲动伤害了那么多人。后来……后来我知道了真相，发现我完全恨错了你，我们应该在一起的，可是却再也没有办法了。没想到我会在死了之后才学会什么是后悔。”
　　温淳的出现对于安彼岸来说既是兴奋又有些恐慌。
　　“我从来没有好好跟你相处过，那时候是身份不允许，现在我们之间又像是隔了一个空间。我自己都不清楚这是不是又是一个错误。”
　　“你喜欢我吗？”
　　“喜欢过，在我不知道你是我学生的时候。之后就变成愧疚。”
　　“那现在，我们之间没有那些关系，能不能像恋人一样？”
　　“我不知道。”安彼岸不是会说花言巧语的人。况且他从来没有过什么像样的恋情。连自己的感情他都没有正视过。
　　“你点头吧。”
　　安彼岸听话的点了点头。

　　他们去温淳自己的家，安彼岸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拜访，只好等在房子外面。快到傍晚的时候，温家父母驾车回来。温淳走到他们面前，他们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依旧自行开门进屋。等到大门关闭了，温淳还是一动不动地面对着大门。
　　“他们看不见你。”
　　“确实看不见。就像是和恶魔做了交易，我要得到一些，就必须失去一些。这道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从未有过十全十美的事情。”
　　“你是为了我一个人回来的？”
　　“我只能为了一个人回来。”
　　“你真的喜欢我吗？”
　　“之前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更像是一种年少的偏执。但现在，让我真的喜欢上你吧，至少让一切变得有意义。”

　　他们在温淳家附近晃荡。温淳偶尔附在安彼岸耳边告诉他哪里是他小时候玩过沙子哪里又是他小时候带小蘅买糖果的地方。安彼岸只是静静地听，点头附和，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一个在傍晚孤单散着步的男人。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温淳说一定要去街心公园。到了那里安彼岸才发现这个公园简直小得可以，几乎就只有两个简易秋千。
　　他们一人坐一个秋千上。温淳说起他以前看过的短片。
　　“那个女主角被派到很远的星球去了，她给男主角发消息要八年的时间才能到达。她说，他们就像是被宇宙和地球分开的恋人一样。相比之下我觉得我现在还能在你身边，也算是一种幸运。”
　　“小淳，我要去F大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跟你一起去。这是我多年前的愿望，更重要的是，我想让小蘅明白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