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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大结局 ...

  •   丁小星决定第一时间向陈娇通报这个好消息。但是陈娇的手机关机,派去医院的手下对李诚诉苦说:“李助,医院里没有这个人哪。”
      怎么可能?
      丁小星亲自上阵对质。片刻间三言两语,他听清楚了。原来竟是摸错了门。
      丁小星很不高兴,虽然他居上位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却也不觉得有必要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
      丁小星板着脸问李诚:“怎么回事,我讨不到老婆你可是要负责的。”
      李诚察颜观色三秒钟,觉得这个小老板说的是真话。丁小星丝毫没有那种伪太子急欲转正夹紧了尾巴努力摆出精英模样的讨好巴结样。他把手中的文件一推,站起来坦坦荡荡说:“我现在就去医院。”
      可是,李诚看看手中的行程,这个白天至少安排七个会议。
      为的就是把丁小星这张招牌向集团推广。
      丁小星不听劝告,更没有一丝半点的内疚或是不好意思。丁小星手里拎着他从阿九那里紧急调来的西装站在门口扭头对李诚说:“李助,星龙是我的,我早一天见人或是晚一天上岗都没所谓。为自己的位置患得患失的永远都不会是上位者。我爸请你过来带我,你不妨抬起头大大方方的做。谁说开会就一定得我在现场啊?谁说的我必须在所有人面前亮相并且争取他们的认可?星龙如今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吗?星龙的职业,薪水,福利,企业前景与竞争力,难道已经是业内吊车尾,必须要经营者使用个人魅力才能让员工入职并安心工作?李助,我是从底层上来的,以我有限且直接的经验来看,头脑与执行向来是两个阵营。头脑者必擅于和执行沟通,但这并不意味着头脑要与向执行俯就或是妥协。”
      丁小星冷淡的说:“把会议录下来,我不在现场,情况会更真实。”他说:“你不会堂而皇之的叫人拿着摄影机站在会议室门口大张旗鼓的录吧?”
      丁小星的最新座驾是捷豹。但这是交通高峰期,傻子顶着太阳开着走在金光大道的为的就是把汽车尾气吸个够!
      丁小星老实的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钻下地铁打卡上车。
      夹在一堆民工里,他私心膨胀,恨不能怒吼一声,尼玛我是富二代,我是预备役大老板。
      一个大姨妈,仗着块头下车时把丁小星推了一个趔趄。丁小星势单力薄,不敢挑战传统道德敬老的上限,只能嘴里唠叨:“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增益其所不能。”
      上天有灵,果然在丁小星一出地铁口就天降暴雨,把他浇了一个透心凉。丁小星浑身湿嗒嗒,落汤的凤凰连只鸡都不如,只能梗着脖子望着天空吼:“是谁在乱倒脏水?”
      丁小星步行五分钟到医院,有四分半钟都在想,到底是洗脚水还是洗脸水?
      丁小星不敢想别的,他买了整瓶的农夫山泉洗脸。到了医院,先去季宣办公室。手术果然还没结束。季宣的办公室如十年如一日,甚至连锁都没换过。丁小星稔熟的用钥匙打开大门,包括季宣的私人衣柜。果然找到一套备用衣服。
      黑裤配灰色长t,袜子是黑色的。尺寸大小刚刚好。丁小星把换下的脏衣服胡乱打包用塑料袋装好。正想锁上柜门离去。目光却被一张照片所吸引。
      丁小星发誓他真的是无意的。照片上的三个人。有两个是他认识,一个是年轻时的季宣,另一个则是年幼的丁小星。滚圆肥胖活象一只大冬瓜似的笑得口水滴嗒的紧紧靠在一个女人的怀里。
      那个女人不是宗星月。看眉眼却和季宣有几分相似。
      丁小星长久的猜疑如今终于有了一些眉目。
      但是真相这东西,有时就是用来毁人的。
      丁小星依原样把照片塞进文件袋里放好,锁好房门,溜溜达达的来到住院部找陈娇。
      遍寻不着。有护士提醒说:“应该是在手术室外吧。”
      果然,陈娇塌肩拱背双手抱膝缩在一角,她的头发有些腻,脸上全是青白之色。眼睛下是深深的黑眼圈,神气惶急,如丧家之犬。
      不要紧,丁小星轻轻摸着她的头。如今他有钱了,可以送她去做最好的美容,穿最漂亮的衣服,吃最好的东西,接受最好的照顾。女人,是要靠养的。不是三碗稀饭一碗面,吃一碗倒一碗,居移气养移体。富奢去寒气。
      这不正是男人该为女人所做的吗?
      更何况她还是自己最最心爱的女人。
      丁小星低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当着所有人的面,他高兴的说:“我和我爸爸和好了,丁龙根说不反对我们结婚,郭强冬要带着魏央过来亲自向你道歉。小娇 ,你欢喜吗?如果不够,你想什么,我都尽力为你做。你放心,你妈妈的医疗费,还有你们日后的生活都会很好的。我有钱了,我愿意与你分享我的一切。”
      这金光灿烂的未来。
      陈娇呆呆的问:“凭什么?”
      “因为我爱你啊。”他情深意切的说。
      而她却实不知,他的情因何而起,一往而深。
      她倒是曾经见识过,恨不知因何而生,相顾无言,中道分离,背弃如参商。
      真讨厌哪,明明是做过这种梦的:被王子牵手从此远离泥淖无忧无虑生活。
      陈娇乖顺的被丁小星牵着到门外去看他的爱车。
      丁小星炫耀说:“车库里还多得很,宝马奔驰都只是小意思。你喜欢哪一个牌子,还是你喜欢新车?”
      “ 丁小星,那是你爸爸的东西。”
      丁小星笑着应声是,却理直气壮的反驳道:“他的不就是我的吗?”
      陈娇漫不经心说:“难道他只有你一个?”
      丁小星自信满满。“当然。”
      怪不得如此笃定。
      陈娇凄凉的笑:“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
      他含情脉脉表白说:“我的心愿就是与你白头到老,让你安然舒适的过完一生。小娇,你看我的微博,你就会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由来已久。”
      “微博在哪里啊?”
      “新浪。”丁小星摸出手机,满脸的喜气。却听见陈娇声音冰冷的说:“我在腾迅。”
      他没听懂她的意思,笨笨的问:“你不是一直在新浪吗?几时去的腾讯?是哪个号,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腾讯,我来关注你。”
      他觑着陈娇的脸色,慢慢明白了,只觉得颈中似着什么扎紧,一丝丝空气都无法透进。因为窒息,眼前金星乱闪。如同溺水的人,胡乱扑腾着,水花四射,那是他的眼泪在飞,丁小星哭起来,顽强的问:“你在腾讯的号呢?你告诉我啊,我不关注你,我就偷偷的看。小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现在有钱了,真的。我一直以为我会没有钱的,但是自从有了你,我才知道钱是个好东西。所以,为了你。我真的做了很多努力,我想让你过好的生活,我想让你过的幸福。小娇,我现真的有有这个让你幸福的能力。”
      这番话让陈娇听得一阵心凉。丁小星的意思好似她有多么的爱钱,多么的向往奢侈生活。
      尽管钱的的确确是个好东西,可她无论是与徐家洛分开,还是与丁小星若即若离,都与钱这个王八蛋没有线毫的关系。
      她只是顿失依仗,心底凄凉,想寻一丝温暖。
      可是听听丁小星这话音,竟是坐实了她陈娇无钱不欢,情份全系在钱身上。
      还说什么白头携老,安然舒适的过完一生。
      谁听说过有万年不变的“买”,“卖”!
      还好东西是她一早就备下的。陈娇摸出两只红包递到丁小星面前。
      “一只是你的,这只是给季主任的。我的情况你也晓得,虽然不多,但到底是我的一番心意。拿着啊,别楞着。大家朋友一场,你又帮我了我不少忙。不过交情是交情,一码归一码。小星,”
      丁小星啪的一声把红包打落在地上,又慌忙捡起来。
      “娇,小娇。”他求饶,表情惊乱,活象一只失宠的小狗,“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气你用钱来打发我。小娇,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我天天上新浪,就是想多了解你。你却总不更新,没想到你是去了腾讯。小娇,你在上头写些什么?给我看看,让我知道我错在哪儿了。小娇,你是在担心开刀的事吗?你放心,季宣一定会处理好的。”
      陈娇只觉得浑身无力,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手术该结束了,她跌跌撞撞往回走。
      果然,当班护士劈头盖脸的训道:“早干嘛去了?推出来一个家属都见不到。现在都进icu了。”
      陈娇低声下气说:“我能看看她吗?就远远看一下。”
      丁小星飞快的说:“你等着,我去找人。”
      季宣在办公室里,已经换过衣服了。
      看见丁小星即招手示意他坐下,再给他递上饮料。疼爱说:“手术很成功,没事的。想进icu看病人?那怎么行?肯定不能进的。我们有规定。你去跟陈娇说,让她放心,没事。”
      季宣看丁小星脸色青白,少不得安排下面的人走一趟去给陈娇解释。
      胖胖的护士长笑着说:“主任,今晚科室给你饯行。你可一定要来啊。”
      丁小星心头一跳,百味杂陈。待护士长离开,他问季宣:“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对吧?他不知道你要离开,他把一切都瞒着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走,对他来说打击有多大?”
      打击,他?
      听见季宣的嘲笑,丁小星气往上冲,吼道:“他现在都什么情况了,你知道吗?他没有两个月好活了。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且等一等。难道不行吗?”
      季宣惊奇的,继而感动的看着丁小星,终于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
      “是谁告诉你丁龙根只有两个月好活,是丁龙根自己?他十年前是胃癌,五年前是鼻癌,如果不是他没子宫,搞个子宫癌也是可能的事。小星,旁的事你不用管。既然你回到了星龙,就做好自己的事。”
      有一句话压在丁小星舌尖,他一直想问却不敢说。只能怒气冲冲说道:“你当我很想回星龙吗?我在外头,不知道有多快活。”
      “那你回去是为了谁?陈娇?”
      丁小星点头,低声说:“我不能让她跟着我一齐吃苦。买房子,贷款,买菜做饭从胃里省钱。一件衣服在大减价堆里淘了又淘,明明是没钱打车只好天天走路却跟别人说是为了锻炼身体。碰上些没文化没教养的人做的糟心事,不能摔手扬长而去,却要忍气吞声给人陪笑脸。如果我的女人不是她,是别人,一齐吃苦受累,我就当那是感情真纯的表示。可既然我的女人是她,我就舍不得,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我要她有钱有排场挥挥霍霍的打发人生,而不是抠抠索索的守在小房间里昏沉沉的以为一道吃苦才是真感情!这是哄女人发贱的话,我才不要这样跟她说,让她这样照着做。”
      “我是真心喜欢她,季叔。她不信,我也没法子。我还是喜欢她。要问我为什么,除了一件年少时的往事,其余的我真说不出来。她年纪比我大,心境比我老,男女间的事懂得比我多,性子不好,学历也不高,处事不算十分大方,时时胡思乱想让我摸不着头脑,可是,她就是长在我心里,没法拨除,没法铲去根部。季叔,你对他,也是这样想的吧?不然你不会几十年了,抛妻弃子,没个名份的守着他。”
      一大席话里季宣只听见了“抛妻弃子”四个字。
      季宣闭了眼跌坐到沙发上,面容陡然苍老。
      “小星,”季宣吃力的喊。
      丁小星快速打断季宣的话,果决的说道:“我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想试图探究真相。我只晓得星龙交给了我,我有了所爱的人。其余的,都与我无关。那些过去所发生的种种,与我纠缠的全部,不管是人还是事,我眼一眨就可以通通了断。哼,我才不会蠢到日想夜想反复掂量过去是怎么来的,现在又将怎么去,我只要守住我想要的。”
      陈娇与星龙。
      丁小星否认,“季叔,你和他一样,都是我的亲人。你不要走,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留下来,好好的解决。”
      如果他真是丁龙根的孩子,那么他此时说的话真称得上是情深意切。
      可丁小星偏偏不是。
      季宣心绪复杂的看着他,偏头说:“真像。”
      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中间还隔着这么久远的光阴与疏离。
      丁小星一本正经的说道:“爱一个人的方式大同小异,可谓是万变不离其宗。他不惜用我来留下你,就算你不愿,也不妨好好的与他说声再见,然后再离开。”
      季宣没有吭声。背影冷淡的站在窗前。
      一周之后,丁小星听说季宣已飞离本城。
      彼时,他正坐在办公室里,听李诚讲解一份ppt.
      除了上班,见客。丁小星已经足足有六天没有见到陈娇。
      陈娇似已将他拉入黑名单,手机不接,短信不复。
      这个城市是这样的大,以致于避开一个人完全不必用躲,而只需把人摒除在社交平台之外即可。
      丁小星问李诚:“有没有机会把腾讯与新浪整合在一处?”
      李诚骇笑,“这个难度系数怕是有点大。”
      “事在人嘛。”
      李诚问:“为什么想要做这个?”
      为什么呢?是因为最后一次和陈娇见面,陈娇淡漠的说:“我的心事,全在腾讯上啊。只是你看不见而已。”
      他当时听见这话,只觉得她打人真狠,抽得人满脸血红,疼痛难当。
      他试图劝她:“那你不要从星龙离职好不好?我保证,不碰你,不骚扰你。你就留在这里,看我怎么倒霉也是好的。”
      陈娇反驳:“老板若是倒霉,员工还能落得了好?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命运压在一个没前途的公司上呢?”
      “丁董很快就要回来了,我或许很快就一无所有,丁董只是想让我去追回一个人,不是我追别人,是丁董他,”丁小星说不清楚,在陈娇陡然怜悯的目光下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丁小星讪讪说:“我,”
      陈娇替他说完:“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你以为我爱的是钱,金钱能给我带来满足感,所以,你处处彰显自己的新身份,甚至口口声声是为了我。丁小星,你的爱,我真心消受不起。”
      为什么没了那些人:徐家洛,魏央,郭强冬,范秀-----他们之间却还是不能好好的说话,或者是她定要曲解自己的意思,一意要与他分开。
      明明自他进了星龙之后,他都想办法打发了,徐家洛与郭强冬要的是生意,魏央与范秀要的是男人。
      而星龙最不缺的就是生意。在价位合适,资质合规的情形下,稍微关照一星半点,他们自然该知道如何处理此事。
      郭强冬说得好:“央央觉得挺抱歉的,有机会一起吃饭吧。”
      可是陈娇不肯给魏央这个殊荣,陈娇连丁小星都不见。
      丁小星惆怅的看着显示屏上的ppt,李诚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个不停。
      和丁小星跟陈娇之前讲的不一样的是:丁龙根没有于回星龙。
      丁龙根在电话里说:“没有他,星龙于我又有什么意义?人年轻时真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半步就能谬之仟里。”
      季宣原本可以功成名就妻贤子孝父母和乐的过完一生。
      是丁龙根使尽了手段方才把季宣留在了身边。
      代价惨痛,季宣的妈妈因此饱受刺激郁郁而终。季宣的爸爸长年独居发誓不再与儿子说一句话。
      季宣可以说话的唯一的亲人是他的妹妹。
      嫁给了丁龙根的下属,却遇人不淑,留下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是,
      丁小星不愿再想,只觉得心口闷闷的发痛。
      他再次想起陈娇,她的姿势,她的表情,她说那话时那苍凉冰冷的语气:“丁小星,你的爱,我真心消受不起!”
      这世上的每个人都只能看见爱,只会红口白牙的大声称赞爱。如同信徒在巍峨的教堂虔诚的赞美主,却看不见主也曾受人诽谤,狼狈的奔逃。
      与此同理,在每一份热烈的如火焰般光明耀目的感情的背后,是一个人的私欲在不断的选择。有时是世理人情在做指导,有时是纯粹的欲望,有时是虚荣,有时是他(她)扑倒一切的控制强迫症。
      丁小星不知道他对陈娇的感情是属于哪一种,
      因为季宣,因为丁龙根,他头一次意识到爱原来也是一种可以伤人的东西。
      这么些年,季宣不是毫无保留的全然的接受丁龙根所给予的全部。季宣有过报复,还不止一次,到最后更是一摔手扬长而去一走了之。
      留下丁龙根一人唏嘘叹息,却也毫无挽回的办法。
      丁小星不想和陈娇也走到那一步。他很想说:“我可以等的。小娇,等到你心情平复,等到你不再误认为我对你的感情是一时冲动,只能用钱维系。”
      可是,处在不同年龄差之间恋爱的致命点是,他们的思维,他们对感情的目标,及向往方式永远不同步,且不能彼此理解。换句话说吧,一个看喜洋洋长大的人,是不会明白何谓三从四德的贞节观。
      所以等固然是一种爱的方法,但是等也会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至无穷大。在不能见到陈娇的每一个晚上,丁小星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腾讯疯狂的找。
      每一个都似她,每一个又都不似她。
      黑客兄弟夏玉闪致电丁小星,“如果需要帮忙的话。”
      他忧郁的拒绝了。
      丁小星承受着这种寻找的盲目与对不期而遇所怀有的希望切盼。
      以致于阿九问他:“这种痛真的让你很享受对吗?丁小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解决的。”
      他粗暴的回应道:“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懂什么啊,滚粗。”
      阿九果然滚了,过了两三个小时,从外面带了一盒蛋糕回来。
      阿九把点心吃个精光,留下的蛋糕盒光秃秃一行字:美味的甜食有助于治疗情伤。
      丁小星向来吝啬,妄想不吃药就能诊病,提着盒子就照地址去了。
      甜品店就开在街口,小直姑娘头上裹着一张花格子毛巾,露出巴掌大小一张小脸,看见丁小星眉眼里全是笑,拼命向他挥手。
      他走近些,瞅着桌上招牌,露出大白牙,伸出一只手掌稚气的讨价还价,“买三送一。”
      明明是买五送一才对,但小直一口就答应下来,还慷慨的说:“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另做。
      格外加料的,面团揉了又揉,直到光滑得可以溜苍蝇。这是间小店子,连员工带老板只有小直一个人,所有的成品均是现烤,摆在小木盘里,盘前贴有标签。由顾客自行取货自行付款自行找零,而小直只管在玻璃隔断后挥汗如雨的制作。
      他问小直:“如果要上厕所怎么办?
      有木牌,星星眼睛的小卡通,边上一行字:老板不在,请自便。
      他又问:“没赔过吗?”
      小直一扬脸,骄傲的说:“没啊,我信任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会辜负我。”
      她是喜欢他的。
      丁小星想,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个姑娘喜欢自己,以致于连陈娇这个朋友都渐渐疏远了。
      从他进到这间店子到现在,整整一个小时,小直没有提起陈娇半个字。她一边做事,一边打发客人,一边愉快的和他闲聊开店过程中发生的种种趣事。
      “你知道吧?有人有一次居然花了一百块钱买一只面包。”
      丁小星很有兴趣的问:“你们没有后续吗?他一定是对你有意思的。”
      小直盯着他哀怨的说:“那是女生啦。”
      他大大咧咧说道:“女同也不错啊。有好多人都说阿九与我是男同啦。感情这种事,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喔,”丁小星捂住嘴,低声下气的恳求道:“你不要哭啦。”
      小直已经哭了,丁小星站在玻璃隔断后,手足无措好半晌,道歉的话怎么也不能张口,他无法可想,只得一走了之。
      好几天,他都心心念念,却不敢再走到这间店子来。哪怕是寻常的开车路过,丁小星也会严厉的对司机说:“快点,以后换条路吧,这里太吵了。”
      其实很安静,甚至可以听到蝉鸣。丁小星吃惊的问李诚:“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今天是几号?”
      台历上满是灰。
      丁小星想,或许她已经忘了尴尬,步入新生活,那么他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大概也是不要紧的。
      于是他再次来到甜品店。
      守银的位置上站在一个男生,木呆呆的脸上生着红疮,让人一望就心中不喜。
      丁小星颐指气使的问道:“你老板呢?”
      老板不在,但老板的徒弟在。
      用与小直同款的花格子大毛巾裹住头发,白色厨师服,3m口罩将一张脸捂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出长相好孬。
      丁小星问:“裱花蛋糕能做吗?我要送一只给我老婆。”
      裱花有彩图可选 ,星星,月亮,鲜花,小人,丁小星挑来挑去,俱不满意。
      小本生意,特色就是顾客至上,急顾客之所需。
      小直的徒弟且放下手中的活儿,倚在玻璃隔断前,听丁小星说他的要求。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我老婆了。不是不想见,也不是不能见,是不敢见。”说到这里,丁小星的声音低下来。“我可想让她知道,我想她。我还想让她知道,距离不是不可跨越,只要时间足够,我总能走到她现在所站的位置。你明白吗?” 丁小星叹息。
      一个做甜品的能明白什么?收银的男孩勇敢过来为同事解围,男孩客气的说:“客人,你是想要用蛋糕表现出你与女友的距离感吗?当然,这一款我们能做,但您得具体些,比如,这距离到底是仟山万水型呢,还是你在新浪我在腾讯鸡犬之声不闻。”
      丁小星生气的说:“你难道不懂什么是意境?”
      男孩显然比丁小星更有文化,委婉的说:“先生,你不能指望一个写实的画手对野兽派的技法有充分了解并能现场临摹。”
      丁小星气得切齿,“你们老板呢?叫老板来。”
      只会写实的小直的徒弟默默的泪了,走到墙角划着诅咒的圈圈。
      他向来是心软的,更不会无故坏人饭碗。
      出于无奈,丁小星只得走进后厨,絮絮的,十分具体的说:“她年龄比我大,经历比我广,阅历比我丰富,最最重要的是已经有无数人与事,在她心上烙下印迹,造就,或是改变了她的想法。而我,因为时间的原故,离她现在所在的节点还有遥远的距离。而有些认知,有些想法,不是用看,用眼睛就能学会的。个中况味,非人与事的短兵相接所不能知。你说,你做的蛋糕,能让她明白我的心意,能让她知道我的恐惧吗?”
      “我恐惧的事情有两个。一是我去了,她却已经走了。二是,我遭遇的事,或许,或许,”丁小星犹疑了。
      收银的男生勇敢的指出丁小星话里的漏洞。“恐惧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不知道风到底往哪一个方向吹。你遭遇的事或许让你能与她彻底相知相悉,或许会将你推得更远,让你们认知上的差距从此天差地远。”男孩叹息,“拉住她的手,和她一起走下去,累积共同的经历这才是正经的解决方法啊。象你这种蛋糕解决法,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男孩十分的不满。小直的徒弟缩在墙角,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此刻屋外,一辆救护车呜呜的来,又呜呜的去。
      是隔壁的那个花痴。
      收银的男孩笑容灿烂的建议说:“乡村生活数月游,要不要试试看看?”
      丁小星被气个倒仰,以致于回到星龙处理公事大半日,仍不能确信他已经掌握了上万名员工的荣辱。
      他忍不住打电话给小直诉苦。
      小直在那边笑得嘎嘎的,语调轻快活泼的问:“你见到我徒弟了,这么简单的要求,她都做不到?她,可真是个笨的。”
      刹那间,丁小星的心软到不可思议,几乎要滴出水来。
      “你真是个好姑娘。”他说。
      “如果我坚持,如果我一直努力,最终会不会达成我想要的结果。哪怕,” 丁小星的声音大起来,“哪怕我在新浪,她在腾讯。”
      或许会,或许不会吧。你所遭遇的人与事会造就你,而你将永不知风究竟往哪一个方向吹。
      小直安慰丁小星,“会的,”她柔声说:“因为我是个好姑娘,有我的祝福,丁小星,你一定会心想事成。”
      托小直的福。
      就在这天夜里,在一个大型的晚会上,丁小星见到了顶顶重要的两个人。
      司仪活泼的介绍说:新浪马化腾,腾讯曹国伟。
      台下一片欢笑。却让丁小星心头豁然敞亮。
      万头攒动间,丁小星举起的手象在海浪中飘浮的一叶小舟。他努力站高些,站得更高些,以增加自己的存在感。在噪杂的音乐声里,丁小星问:“为什么新浪与腾讯不可能找到彼此?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问这个问题。我是丁小星,我是丁小星。”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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