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许汉强

33、第 33 章

　　等到稽一立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基本上适应了正常人的生活了。一切顺利，他的骨髓与父亲的匹配成功，手术顺利进行。同时，稽一立趁院长空闲时间拜访了他，与他大谈医学的重要性及医学未来的发展前景。院长惊讶于他的博学多识，因此特意免除了他父亲的手术费、住院费及其他一些费用，只要交上医药费即可，而这十几万的药物费用，他们家还是可以支付得起的。
　　稽一立父亲患的是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也就是所谓的M3型白血病，属于比较容易治疗的一种类型。由于院长的特殊照顾，医生护士们对稽一立的看护特别用心，没几天，稽一立父亲就恢复的如同常人一般了。
　　稽一立又一次踏上了回校的旅途。家人们很是不解，尽管父亲已经病好了，可等他到了学校，不到一个月便又要放假了，还得再跑回来，多麻烦！稽一立给出的理由是在学校那边可以找个临时工兼职什么的，赚一点钱，补贴家用。的确，父亲这一病，家里的积蓄几乎给用光了，他这么做也有一定道理。稽一立心里却明白，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完成。
　　稽一立再一次回到学校的时候，朱贤都看傻了。
　　“你家有亲戚在铁道部吗？你买票不花钱吗？”
　　“呵呵，开玩笑了。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回学校做做毕业设计，明年就能轻松一些了。”
　　“你这一个月就回了两次家，返了两次校。而整个夏天，一个大暑假你都没回去过？”
　　“啊，对，呵呵。”
　　现在的稽一立当然不知道以前那个稽一立暑假时候有没有回家，既然朱贤这么说，他也只好敷衍几句。稽一立怕他发觉些什么，忙爬上床说：“唉，昨晚在车上没睡好，现在补一觉。”
　　“喔。”朱贤答应了一下，不再理他。
　　稽一立来到了外语学院的院长办公室。
　　“你说你是一个理科生？”院长看着稽一立翻译的文字，表情如同见了鬼魅一般。
　　“嗯。”
　　“高中呢，是学文的吧？”院长一边问着，眼睛却还停留在手里的稿纸上。
　　“我就是对英语和德语特感兴趣，都是课外时间学的。”稽一立当然不会知道他以前到底是学文还是学理的，所以没有直接回答。
　　“哎，兴趣真的是最好的老师啊！要不是我亲眼看到，真不信这些句子是你一个理科生翻译过来的！”
　　“谢谢老师，您过奖了！”
　　院长又把那几句话看了一遍，心生一计，说道：“你等一下。”说完，拿起电话把副院长和其他几个院里的老教授一起叫了过来。
　　“这几句话我翻译的怎么样？”
　　副院长大致浏览了一下，趴着大腿叫道：“我的天，神作啊！怪不得我只能做副院长，你这水平，我这辈子想都甭想了！”其他几个教授也啧啧称赞。一个戴着厚厚的镜片，很是呆板的老教授说话了：“不可能，这绝不是你翻译的，你还到不了这种境界！”说得成竹在胸！
　　“哎，‘姜还是老的辣’啊！这确实不是我写的。不过，我相信你们谁都不会相信，这会是他写的。”说着，院长指向稽一立。
　　稽一立一下子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脸“唰”得就红了起来。
　　那位老教授随便从院长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打开来指着其中一段，对稽一立说道：“你，把这段翻译了。”
　　稽一立看了看，拿起笔来奋笔疾书，“唰唰唰”译文完成。老教授拿过来一看，顿时傻了眼。他把院长的座椅推出来对稽一立说道：“这个位置，应该是你来坐啊！我们这些家伙，聚在一起译出的都没有你一个人翻译的好啊！”副院长听了，很是不爽，“嗯”了好几声，也没能阻止老教授将话说完。“我就不信了，拿过来给我看看！”副院长向那个老教师吆喝道。院长看的不顺眼了，走过去从老教授手里拿过译文，给副院长送去。副院长见了，忙笑呵呵地说道：“你看，还得劳你大驾，院长就是亲民啊，一点架子都没有！”
　　副院长看过后，只说了一句“不错”，又传给其他人看。大家看了，几乎都是一半欢喜一半愁的表情。欢喜的是，作为一个掌握着三四门外语的人来说，看到这么完美的翻译，自然如同武痴看到了武林秘籍一般，喜不胜喜！而忧愁的是，自己学了大半辈子，做了那么多的学问，到头来竟还不如一个还未毕业的毛头小子！院长看着众人脸上那难看的表情，哈哈大笑。“我宣布，我决定正式聘请这位同学作为我们学院的一名翻译教师，各位意见如何？”副院长第一个站出来支持：“院长做的决定，那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肯定都是对的，我相信大家都没有异议吧？”没等众人回答，便笑呵呵地向稽一立伸出手去：“恭喜你啊，院长慧眼识英才，发现了你这匹千里马啊！”稽一立也跟着笑起来：“谢谢院长栽培与厚爱！”心想：“你就是生错了国家，生错了时代，你要是能生在斯大林时代的俄国，肯定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大人物！”
　　“你还没有毕业是吗？”院长问道。稽一立想从副院长手中抽出手来，不料对方握得正紧，竟抽不动。“嗯，是的。”稽一立用哀怨的眼神看着院长，似乎在说：“别看我的手和他握在一起，我可不是他那样的人啊，千万别误会！”院长看着他那焦急的样子，笑了笑，说道：“这样吧，你先在我们院做个见习生吧，等毕业了再给你转正。不过，见习期间给你发正常工资。”
　　稽一立走出外语学院的办公大楼，乐得合不拢嘴。想当初为了弄清楚自己到底得了什么怪病，他开始疯狂地浏览医书，自学医学知识。可惜，他看遍了群书依然无果，还是找不到答案。这时，他只好从宗教与哲学上下功夫了。机缘巧合，老天让他碰到了康德的书籍，却因汉译版本看起来总是不甚明了，给人一种不知所云的感觉，他便只好下苦功夫，自学德语。好不容易把德语学好了，找来康德的德文原著时，又发懵了——竟然比汉译版本还要难懂！最后，他只好恶补英文，读英译版本的康德著作。慢慢的，他竟有些喜欢上了学习外语，什么法语、日语、意大利语，甚至希腊文他都有所涉猎。而当时他正处于过目不忘的阶段，因此他的学识竟超过了外语学院的这些老教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