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传奇之私奔风波》江畔的猫

39、第三十九章 母子团聚

　　冬天过去，午后的阳光一天比一天来得温暖，街市上的小贩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闲聊，一辆双座马车缓缓驶过街道，停在广场上。梅林跳下台阶，使劲揉眼睛，“妈妈！”他终于确认无疑，马车上下来的中年女子就是胡妮丝。

　　胡妮丝张开双臂，紧紧搂住儿子。“噢，梅林，妈妈的宝贝！”

　　“妈妈！我正打算忙完就回家看你！你怎么突然来卡梅洛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孩子，你不知道吗？是亚瑟接我来的呀！说是你当了国师，怕有人会伤害我，非要接我来，我不舍得离开家，也不想来麻烦你们，亚瑟就让那几个年青人守在我们家，说是保护我，还帮我干活，我想呀，放着自己的孩子不去团聚，倒累得别人的孩子们背井离乡地到我们那个穷山僻壤，不如我还是来吧。真是的，能守在自己孩子身边多好！妈妈头几天真是没想明白。”

　　梅林仰起头，三楼的卧室绛紫色的窗帘大开着，亚瑟倚靠在窗前，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梅林拿不定主意是该冲着亚瑟笑呢，还是做个鬼脸？其实，他现在好想哭。

　　胡妮丝被安排在二楼西南转角的一间客房，房间不大，胜在两面开窗，楼下就是皇家花园的蔷薇苑。现在是早春时节，万木萧索，到夏天的时候，满园花开，香气四溢，粉紫玫红，蝶飞蜂舞，是极美丽的一处所在。

　　客房收拾得窗明几净，家具和炊具早已添置齐备，乔治带领男仆们把行李搬进来，胡妮丝千谢万谢，坚持自己整理，乔治这才行礼，带人离开。

　　梅林解开一个硕大的包裹，哗啦倒在床上，随手抓起一条毛边的床单，嚷嚷起来，“妈妈，这么破的床单你还这么老远的带来啦！” 床单上各种颜色的补丁不下十个。

　　“还能用呀，难道就丢了不成？”

　　“这里都有，不用带的。”

　　“这里有也是人家的，你这孩子，是不是现在学着奢侈了。”胡妮丝轻轻责备儿子，做妈妈的一颗心既疼惜孩子，又怕孩子染上坏毛病。

　　“不是，妈妈，我给你买呀！等我发了工钱，给你买新衣服，新鞋，你这也太破旧啦！这些我在家的时候都用过好多年了，我都离开四五年啦，你还用！”梅林心里一阵酸楚，家里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伊尔多那样贫瘠的山地，丰年也只够糊口，他出来这么几年，工钱自己都不够开销，从来没有资助过母亲，象样的礼物都没有买过。

　　胡妮丝疼爱地摸摸他的头，“有钱也别乱花，我不要什么，你拿了工钱倒是该给盖尤斯添置些合适的东西，这些年可多亏他照顾你。”

　　“这个我早想到了！连款式都看好了，从头到脚，让高文陪我去挑的，就等发工钱了。要是工钱发得多的话，我还想把他房里的家具也换一下呢，他的家具都快成古董了，那个橱柜只剩下三条腿，门也是破的。”梅林估摸着当了国师，工钱会涨很多，所以早早列下一长串购物清单。

　　“好孩子！行李放进柜子就行啦，闲的时候我再来慢慢清理，赶了两天路，妈妈也累啦，你坐下来陪妈妈说话吧。”

　　“妈妈你坐着，我来收，很快的！”梅林发挥男仆本色，飞快地把各样物件按胡妮丝的指挥分类放到柜子里。母子俩边收拾边说些闲话，阔别三年，虽然有说不尽的贴心话，但是梅林遭遇如此多的离奇事，不知从何说起，大半的时候只是胡妮丝说些家乡的境况，那些曾经无比熟悉的乡邻们，如今从妈妈口里道来，音容笑貌都能记起，奇怪的是居然有了莫名的疏离感，梅林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再那么惦念家乡。

　　末了，胡妮丝终于提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亚瑟在我们那，名声可好呢！伊尔多归了卡梅洛，只有高兴的，没几个人难过，减税的消息来的时候，更是跟过节一样。”

　　“亚瑟他，”梅林笑出两个酒窝来，“卡梅洛现在已经是阿尔比恩最大的王国，亚瑟他以后还会成为阿尔比恩之王，万王之王！”笨蛋王子成为最伟大的君王，这里面很大一部分是他的功劳呢！

　　“是预言里说的吧，连我们那里都传开啦！唉呀，亚瑟！正说着呢，就来了！”

　　梅林顺着胡妮丝惊喜的目光看去，亚瑟的真身正穿过门厅，慢吞吞往里走。谢天谢地，他刚才没有说亚瑟的坏话，所以亚瑟貌似也没有冲过来打他的意思。

　　胡妮丝迎上前行礼，“My lord！”

　　亚瑟彬彬有礼，“胡妮丝，叫我亚瑟就好。你是梅林的母亲，请不用对我客气。”

　　胡妮丝感激地说，“亚瑟，我正打算收拾完就去感谢你呢，瞧你把梅林照顾得多好，长胖了也长结实了。”

　　亚瑟忍着笑意轻瞟梅林，梅林这段日子好吃好睡少干活，吹气一样胖起来，下巴圆溜溜的光滑得象只剥光的咸鸭蛋，锋利的颧骨快填平了，他本来生得白晳干净，这一圆润起来，越发显得肌肤粉嫩，配上两瓣红唇，着实诱人，再顺着下去，那一段白嫩的颈子，精致撩人的锁骨，亚瑟不由自主浑身燥热，缓过神来心想人家母亲就在跟前，自己居然满脑子下流龌龊念头，真是好不要脸！急忙随口掩饰说，“梅林没抱怨我么？”

　　“才没有！”梅林撅起嘴白了他一眼，有妈妈在，他一下子小去了十岁，好想撒娇呢！

　　“亚瑟你这么照顾他，都把他宠坏了！梅林哪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他一直说你对他好呢！”胡妮丝爱怜地看着儿子，心里大是宽慰，二十年来日夜揪心的魔法一下子变作好事，简直象做梦一样。看着长大的儿子又不免想起他苦命的父亲，为魔法所累一生颠沛流离客死他乡，心下黯然，顿觉四肢乏力，拉把椅子坐下，前尘往事一齐涌上心头，一时悲喜莫辨。

　　梅林背对着亚瑟在收拾东西，半个身子时起时伏，优雅的背部线条因动感的呈现而更加迷人。亚瑟知道自己寒喧过后就该告辞，留他母子亲密，奈何脚不由人，不知怎地就自动挪到梅林身边，作势帮忙。

　　这真是完全没办法的事，怪不得他没有自制力，生为王子长于宫廷，他自幼就懂得如何行事才算得体面高贵，无奈那日醍醐灌顶，明白了自己对梅林那由来以久纠缠不清的感情和隐秘的欲望，原来就是传说中神秘莫测的爱情。可怜他长到二十来岁方才尝到爱的滋味，不免频繁地陷入失控状态，一颗心在天堂和地狱间奔忙不息，时而狂喜时而忧惧。就好比一条原本在地下涌动的暗河，有朝一日突然冲出地面，失去束缚，没有轨迹可依，是呼啸奔涌，狂冲乱撞，摧枯拉朽，还是平心静气，缓缓流淌，泽润苍生，全由得它，谁能奈何？于亚瑟，只有时不时听从本性的召唤，让自己骤然掀起的狂热情感得到宣泄，他才能勉强维持一个国王的常态。如果这会让他离开梅林回房，也无非是坐立不安等待梅林归去，与其忍受那心神不宁的苦楚，还不如厚着脸皮赖在这里。

　　梅林察觉到他近身，停下手回眸一瞥，不言不语，只冲他微微一笑，法师俊美的双颊绯红如霞，妙目碧似澄湖，亚瑟只觉着无边春色扑面而来，眼前波光流转，眉眼盈盈，一时目眩神迷，天地归静，只他自己一颗心呯呀呯地乱跳，手僵在空中，忘了所为何来。

　　梅林轻轻拨开他的手，低垂眼帘，悄声说，“亚瑟，谢谢你，让我妈妈来。”

　　亚瑟这一生从未听过梅林用这种调子对任何人说过话，压低的嗓音温柔中带着些许沙哑的磁性，恰如醇酒中添了蜂蜜，柔和绵软，回甘悠悠，他心中一甜，只觉这些日子种种辗转反侧，夜不成眠，殚智竭力，苦心孤诣，统统都是值得。

　　“在阿瓦隆你说过，不想妈妈那么辛苦，我记得。”

　　梅林不答话，只温柔地笑着看他，在梅林心中，他和亚瑟相伴到今时今日，情逾手足，彼此心意明了如镜，再说什么都是多余。

　　甜蜜的感觉扩展到亚瑟的每一个细胞，他整个人甜得快要融化了去，一颗心被狂喜灌满，所思所想冲口而出，“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着。”

　　低沉沙哑的嗓音撞击着他的耳膜，如此陌生，他快要认不出自己。

　　“我也是。”梅林飞快地答。

　　我也是什么？

　　话到嘴边还没能问出口，胡妮丝走上前来，“梅林，不用收拾了，亚瑟忙着呢，你快跟亚瑟回去吧，别耽误亚瑟的正事。”

　　梅林看了眼亚瑟，乖乖答应，亚瑟不敢多说话，把持礼节含混告别，先走到门外等候梅林，他此时心潮澎湃，惟恐被胡妮丝看出端倪，实在不便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