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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王的妒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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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走到门口，又被胡妮丝叫住，“喔，梅林，我差点忘记，这个是莉莉带给你的礼物。”
礼物是一件细亚麻布腰带，乡下地方，细麻算是稀罕玩意儿，腰带裁剪得整齐漂亮，居中绣着一圈精致细密的花纹，如果有人肯仔细辨认，那么花纹里有杉枝、香罗勒和胭脂花，这几样花的花语寓意深远而不失礼节分寸，杉枝代表离别，香罗勒寓意祝福，胭脂花悄声说着请你不要忘记我，这样的花语既可以表述彼此深厚的友情，也不妨理解为爱意，无论你如何看待，都是情深意重，更妙的是，在腰眼这样关键的部位还悄悄绣着一朵洁白的百合花，正巧是姑娘的芳名，就旁观者来说，这年青姑娘着实花费了一番心思。
亚瑟还等在门边，梅林来不及细看，匆忙卷起塞进口袋，胡妮丝笑微微看着儿子，“莉莉长成大姑娘啦，比以前更漂亮了！人又聪明又开朗，喜欢她的年青人多着呢！不过莉莉这几年一直不肯订婚，村子里的人都说她心里有你，劳拉大婶特别叫我这次来问下你的意思呢。”
梅林双颊飞红，“我们没有……”
胡妮丝亲昵地看着儿子羞红的脸蛋，“你们躲在那片橡树林子里的事，我和劳拉大婶都知道，你几年没回去了，要是回一趟伊尔多，看到莉莉现在的样子，准保更喜欢！劳拉大婶的意思，希望你抽空回去一次呢，所以我开始没打算来，就是打算你回去的时候顺便看看是不是订下这门婚事……”
“妈妈！”梅林急得叫起来，亚瑟已经离开门口了，“亚瑟还有事呢，我们得走了！”
“唉呀，亚瑟不会笑话你的！好了，下次再说吧，不耽误你们。”
梅林再走出门时，亚瑟已一骑绝尘，只余背影，他赶紧撒开两条长腿追上去——刚才耽误了亚瑟不少时间，他记得国王的日程表里这个时间段似乎有个小型会议，出席的有贝狄威尔、莱昂、高文和另几位重量级的骑士。
亚瑟大步往前冲，满腔的甜蜜全部化作酸水，随着各种想象的画卷在脑海中激烈展开，酸度迅速上升，PH值急骤下降，直逼王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心里五味杂陈，猛地一个转身。
“你和那个莉莉躲在林子里干了什么？”
梅林跟在他后面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追上，亚瑟这一紧急刹车，他险些一头撞上去。而且梅林很不理解亚瑟为什么咄咄逼人——满以为亚瑟会轻浮地嘲笑他，他早已磨尖牙齿，准备好反唇相讥。
“没什么啦，只是，亲过几次，是威尔说，亲嘴和干活一样，要多练习，才能提高技巧，刚好大家都想学习，就试试……就只是好奇……或者，想多学点生活知识……”
“哈！你还真好学！别的事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我放在你床头的《亚历山大大帝》，里面知识多么丰富！你这么多天都没有看完！”
“我已经看了一多半。唉呀！再说，这不一样，这种事，总比看书更吸引人吧？我那时候才十三四岁，就是很好奇，你知道的，你不也说你十二岁的时候偷看女仆偷情想知道接吻是什么滋味跑去吻莫嘉娜被她一巴掌推到墙上磕到后脑？而且你还跟那么多姑娘亲过？你和……”
亚瑟果断打断他，“胡妮丝说的回家结婚是怎么回事？”
梅林委屈地叫起来，“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感谢上帝！
亚瑟心下稍安，正色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尤其是结婚这样的大事，不能缺少我的参谋！你不能糊里糊涂地就娶个谁，动不动就跟人私奔！你对女人根本没什么经验，只知道乱来！”亚瑟皱着眉头，口吻严厉，他控制住自己的腔调，自矜身份，绝不露出破绽，目前为止还算成功。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一个微小的打击可能让你抓狂，毁灭性的打击反而能让你头脑冷静，清醒地去应对。虽然亚瑟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但他凭借本能知道这不是他暴露自己的时候，好朋友的身份才是最好的伪装，他可以打着这个旗号去获得他所需要的信息，然后，哼！
话说回来，Damn it!一个泼辣美貌的领主女儿克瑞丝丁还不够，哪里又冒出来个“又漂亮又聪明又开朗”青梅竹马还亲过小嘴的莉莉！ rot in hell！
“我没有打算……亚瑟，你不用这么，弄得很严重似的，莉莉是我的好朋友，不过，我现在并没有想和她……结婚什么的。”
亚瑟长吁一口气，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何不借此机会套出全部的底牌？
“那你们之间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真的只是亲过？有过什么约定吗？”
梅林的脸红透了，一阵酸水冒到亚瑟的喉咙口，灼烧喉管。
“真的只是亲过几次，我们三个那时候都才十三四岁，大家都说想试下，威尔，莉莉和我，我们三个，就是试试的，真的！就是想尝试体验是什么感觉，我来卡梅洛都才十五，那时候哪有想到什么结婚？我都不知道被妈妈知道了！劳拉大婶居然也知道。”明明他们每次亲嘴前都有清场啊。
亚瑟看着梅林红嘟嘟的双唇，咽下口水，这哪用得着尝试？眼睛不瞎的都知道很甜很软！亚瑟觉得自己亏大发了，早知道梅林的求知欲这么旺盛，唉！
“所以说，你也没打算以后和她结婚？这是对的！亲亲是常有的事，哪有亲过嘴就一定要结婚的！那我……，那大家岂不是都要结很多次婚？等等！你刚才说还有威尔？你们三个？三个怎么玩亲亲！”
梅林连脖子都红了，“威尔他先亲的，因为他年龄最大，然后……”现在想起来真是荒唐啊！如果有沙堆的话梅林真想把头埋进去。
“然后你亲那个莉莉？在威尔亲完以后？”亚瑟帮他补充。
亚瑟真聪明，回答完全正确，梅林点点头，暗暗疑心亚瑟是不是也这样干过。
“一个姑娘，居然和两个男人亲嘴？而你居然和这样的女人亲嘴还打算订婚？”亚瑟咆哮起来，“梅林我早就说过你对女人完全没有眼光！这彻头彻尾是个荡/妇！slut!”
“荡/妇”这两个字太刺耳！梅林生气了，调子高起来，“莉莉不是荡/妇，她是好姑娘！只有那一次是我们三个人，之后她都只和我亲亲！我们那时候才十三四岁！如果这都算荡/妇的话，那格……”梅林硬生生把格温的名字吞了下去，亚瑟明明亲眼看到格温在大街上亲吻高文，他可没说格温是荡/妇！还笑嘻嘻看着！凭什么莉莉亲了两个男人就成荡/妇了？他再迁就亚瑟，也不能容忍亚瑟这样诋毁他的朋友！
可是，他也不能说格温的坏话，格温也是他的朋友。就算不是他的朋友，他也没有说人家坏话的恶习！尤其是姑娘的坏话！混蛋亚瑟他有个鬼的骑士风度啊！
“格什么格！这样的女人要不得！以后会让男人蒙受羞辱！你不能和她结婚！听到没有！你这个白痴！”
梅林没有听出亚瑟的重点在结婚上，大声嚷着为莉莉辩解，“我说过了！只有那一次，以后莉莉就只和我亲过！再也没跟威尔亲过，她是好姑娘！以后也会是个好妻子！谁小的时候没干过蠢事？你没干过吗？啊？你不用撇嘴！你干的蠢事多了去了！我是信任你才告诉你这些事，你是国王，就这样败坏一个姑娘的名声吗？随便给她扣上一个放荡的帽子，还不让男人和她结婚？我没打算和莉莉结婚，我们很久不在一起，互相都不再了解，但是你不可以侮辱她，更不可以把她钉在放荡的耻辱柱上！我真后悔告诉你！你这个混蛋！我以为你不混蛋了，对不起，我错了！你还是个混蛋！傲慢的皇家混蛋，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你不要再无理取闹！” 梅林越说越激愤，高亢的声音在长廊里轰鸣，他突然被自己的回声吓到。
长廊远端，两个男仆端着燃烧着的烛台，躲躲闪闪。天色昏黄，石墙上，盛蜡烛的琉璃盏已变成墨玉色，宣告长夜将至，轮值的仆人们正将一行行蜡烛轮流点燃。
“亚瑟，我们要在这里讨论这种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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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也没能挽救梅林，亚瑟不知道在哪里扒出个物件，径直走过来，戳到梅林手上，“你的！还给你！”
“什么？”梅林接过来，凑到烛光前一看，原来是一封信，“这是什么？这是克瑞丝丁写的？不可能呀，亚瑟，你在哪拿到的？”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亚瑟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梅林嗅到危险的信号，毫无惧意。“她和你私奔的时候，留给她父亲的亲笔信，罗斯领主交给我的。我记得你信誓旦旦说过你和她只是朋友，那么，请问：这封情意绵绵的信怎么解释？”
梅林将信举过头顶，让光线完全透过字体，肯定地说，“这不是克瑞丝丁写的！克瑞丝丁的笔迹和这完全不同，克瑞丝丁的字又大又粗强劲有力，比男人的笔迹更男人。这封信完全是个姑娘的手笔呀。”那张被匕首钉在树上的羊皮卷，现在提起还让梅林胆颤。两封信唯一的共通点是熊熊燃烧的火热情感，一个是怒火，一个是情炽，同样烧得烫手。
亚瑟表示怀疑，“难道罗斯会认不出自己女儿的字迹？”
梅林脸色骤变，整个人仿佛突然矮下一截，一层灰雾笼罩住他。他沉思好半天，摇摇头，象是要甩去什么烦恼。“反正，我可以肯定，这不是克瑞丝丁写的，而且，相信我，克瑞丝丁无论如何不会写这种话，她最擅长的是讽刺挖苦人，这一点上她和莫嘉娜很相似，一般贵族小姐那种情意绵绵的话她才说不出来。噢，我明白了，有可能是她姐姐，我听她说过，她姐姐专门写这种肉麻的文字，还经常念给她听。她给我学过一段，就是这种调调。”
“你们交情不浅啦，互相很了解嘛，连姐姐写的情书都念给你听。”亚瑟怪腔调地说。
梅林叹口气，“不是情书，她姐姐专门写这些东西，在贵族小姐里面传看。亚瑟，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和克瑞丝丁只是好朋友。”
“亲过的好朋友？”亚瑟讽刺地说。
“没有。”梅林疲倦地说，他快要受不住了，经过这么多天的和睦相处，他承受亚瑟诘难的能力与日俱减。说真的，这次重回卡梅洛，亚瑟真地对他很好，简直用得上体贴入微之类的词汇，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没了魔法和秘密的阻碍，梅林的心情非常放松，对着亚瑟说话的时候都是脱口而出，连大脑都用不上。这一切在今天达到最高点——亚瑟接来胡妮丝，他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简直恨不得再为亚瑟死一次才好。
转眼间，他们就吵成这样。他们到底在吵什么？梅林有点糊涂。
“亚瑟我告诉你吧，克瑞丝丁有喜欢的人，她喜欢她们庄园的一个男仆，她之所以要跟我去阿瓦隆，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知道她父亲不会同意她嫁给一个男仆，而我也是个男仆，她跟我走就可以败坏她的名声，她的名声坏掉就不会有贵族愿意娶她，这样的话，她父亲就没有办法再拒绝一个男仆的求婚，你明白了吗？为了你王室的荣誉，这是隐私请你不要告诉别人更不要拿来取笑，否则会断送掉我的性命。还有，亚瑟，我真的不明白，你今天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制造流言蜚语，败坏别人姑娘的名誉！”
“我有吗？”亚瑟笑得象午夜的猫头鹰，两只眼睛发着绿光。“我只是在探讨你多姿多彩的感情生活，我以前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多风流韵事啦！”
“我哪有多少风流韵事？我长这么大，真正爱过的人只有弗瑞雅一个，这也叫丰富多彩？”
“弗瑞雅？” 亚瑟失声叫起来。
还有个弗瑞雅！
梅林垂下头，“就是被你杀死的那只大黑猫，她被人下了诅咒，每到午夜就会变身怪兽伤人，完全身不由己，她本身是个非常善良的姑娘……亚瑟，你不用难过，她不怪你，她死后成为阿瓦隆的湖上仙女，过得很好，还说感谢你杀死她，让她得到解脱呢。”
“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在阿瓦隆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梅林答不出来，他并不想向亚瑟隐瞒任何事，只是关于弗瑞雅，有好几次话到嘴边说不出来。“
我想那是私事。”
私事。亚瑟心中刺痛，“你刚才说你爱她？”
“是，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亚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亚瑟两眼直直地看着梅林，“梅林，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梅林一脸茫然，“没有了，全告诉你了。亚瑟，你脸色好差，要喝水吗？”
亚瑟转身走出房间。
他套出了全部底牌，结果是自己一败涂地。在爱情的牌局里，先动心的注定是输家，哪怕你用尽手段，随便你怎么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