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传奇之私奔风波》江畔的猫

29、第二十九章 平原决战

　　拂晓，决战开始，卡梅洛率先发动进攻，集中兵力进攻德古王左翼。这是贝狄威尔的建议，他认为，德古王的利用价值已经消失，恩里克不会甘愿和他人共享胜利。

　　贝狄威尔的判断是正确的，恩里克坐视德古王的两千人马在卡梅洛的攻击下溃不成军。

　　德古王失去水晶球后早已无心应战，强撑着留在战场，全出于道义，不想背弃盟约，现在见恩里克袖手旁观，自知所约非人，长叹一声，命令部下向山地撤退。

　　亚瑟并不追赶，德古王不是他的目标。他将军队分作两支，贝狄威尔和巴林各率一千八百余人分攻恩里克左右两翼——马其顿方阵的最大弱点在侧翼。亚瑟自领三十骑精锐在一旁掠阵，等待绝杀的时机。

　　首先出战冲击敌阵的是骑兵，恩里克的重骑兵快速杀出阵保护自己的侧翼，双方战马纵横驰骋，一时马鸣风啸，刀光剑影，喊杀震天。

　　卡梅洛的弓箭手们轮番发射箭矢，步兵们用抛石机向方阵投掷石块，马其顿方阵超长的间距注定是软肋，方阵在密集的攻击下渐渐变形。

　　恩里克下令反击，更多的骑兵被派出阵，方阵象磐石一样向前推进，缓慢而有力，第一波反攻逼迫卡梅洛的军队后退近二十米，这只是一次试探，事实证明卡梅洛的实力不过了了，恩里克仰天大笑，从双翼开始全面反攻，他的军队数量是卡梅洛的两倍，短兵相接，胜负一望而知。

　　卡梅洛两线承压，在一倍于己的敌军压力下开始节节败退，这不是丢盔弃甲的溃败，而是有节制的后撤，每退一程，都会停下来发起新一波的反击，反击失败，再往后撤。贝狄威尔和巴林都很清楚，他们需要做的是什么。

　　吉哈拉和梅林于两翼间来回奔波，在每一次危机时施以援手，尽力保护卡梅洛的有生力量在且战且退中不要损失过重。

　　恩里克的方阵已完全变形，演变成两翼作战，嚣张地追击着卡梅洛的军队，战线越拉越长，中部渐渐空虚，这就是亚瑟等待的时机！他扬起右腿，踢向马腹，杰拉尔德仰天长嘶，猛地蹿出，30铁骑向敌军腹地——恩里克本人发起冲锋。

　　这是昨天商议的结果，骑士们承担困难的牵制任务，打乱敌军阵列，而把最艰难的斩首行动留给他们年青的王。

　　敌众我寡，只有效法亚历山大大帝，直取中军，擒贼擒王。而于千军万马之中取恩里克首级，综观卡梅洛骑士，勇气、智慧、速度、力量、灵活、经验，亚瑟都是不二的人选。

　　风寒如刀，砂砾抽打着面颊，亚瑟伏在马背，咪起眼睛，专注地盯着他的目标，沸腾的热血，灼烧他年青的胸膛，从现在开始，所有的计谋、谨慎，那些讨厌的玩意统统滚开，他要的是一场痛痛快快的厮杀。

　　战马奔驰如电，瞬间冲进敌阵，他右手长矛频频狠刺，连挑前方数人，高文、帕西瓦尔、尼奥斯、巴克思四员悍将分居两侧，为他们的王保驾护航。

　　第一群护卫倒下，现在，亚瑟和目标的距离是30米和近百人马构成的肉墙。

　　一个刀兵在地上打了个滚，滑到亚瑟马前，挥刀斫向马腿，亚瑟一提缰绳，杰拉尔德长身直立，扬起前蹄，重重击在那人前额，脑浆四下飞溅。亚瑟傲然不顾，拍马向前，所过之处，鲜血飞溅，惨叫连连。

　　他眼中什么都看不到，除了前方的目标——恩里克。

　　红衣骑士们隔开所有的障碍，留给他王的对决，面对身经百战狠辣彪悍的恩里克，愤怒和紧张充填着亚瑟的心，握矛的右手因用力过猛肌肉在微微痉挛。

　　恩里克嘴角紧闭，微弱的阳光斜照在他银白的盔甲上，在唇边折射出一个残酷的弧度。

　　锋利的矛尖在空中划出耀眼的白光，两矛相交，亚瑟腰部一荡，手腕发麻，长矛险些脱手。

　　正值壮年的恩里克，多年戎马，力量比19岁的亚瑟要更胜一筹。他趁亚瑟在长矛力量的冲击下后仰，手腕一甩，横荡马背，欲将亚瑟扫下马去，亚瑟并不躲闪，左手放下马缰，拔出腰间战斧，一条白亮的弧线向恩里克的面门扑去，恩里克急忙偏头躲避，亚瑟紧跟着伸臂抖腕，手中长矛飞出，打在恩里克肩头，他接着催动战马，迎险而上，左手抓住恩里克的长矛，贴着矛柄欺进他马前，右手剑光凛凛，一剑封喉，直抵颈甲。

　　恩里克大惊，一时躲闪不及，情急之下，松开手从马背上侧身滚将下去！亚瑟手中长剑飞出，直奔他后心，恩里克在地上打了个滚，躲闪开去，数骑赶来救援，亚瑟手中已无利器，只剩下□□，开弓搭箭是肯定来不及的。

　　“亚瑟！”高文大喊一声，将手中长矛抛过来，亚瑟长身而起，半立马背，将长矛抢在手中，对准恩里克后背心窝，狠狠插了进去，“啊……”恩里克张大嘴，发出最后的呼号，在长矛下死命挣扎，亚瑟双手握住矛柄，虎牙咬得吱吱作响，将矛尖插得更深，直到穿透恩里克的胸膛，鲜血汩汩流淌，恩里克四肢尤在抽搐。巴克思拨马闯到亚瑟身边，双手递上一把阔背刀，亚瑟接过刀，跳下马来，握住刀柄，大喝一声，向恩里克的颈部斩去，断头飞出老远，体腔里喷出的鲜血和□□溅了亚瑟满身满脸。

　　亚瑟拔出长矛，将人头挂在矛尖，跃回马上，高高举起，鲜血顺着矛柄向下流淌，白色的手套被染成暗红，血的腥气笼罩周身。随行的骑士们高声欢呼，卡梅洛的士兵们跟着欢呼，一浪高过一浪。

　　群龙失首，最先撤退的是雇佣兵，恩里克的将军们做了短暂的抵抗，很快放弃，四下奔逃。兵败如山崩，真正的屠杀开始了，战场上死得快的永远都是胆小鬼，放弃战斗等于放弃生命，战败者大部分的伤亡产生于溃败的逃跑中。卡梅洛的骑兵们兴致高昂，骑着战马追杀徒步的残兵败将，荒原上，尸横遍野，死亡是一种幸运，无数士兵捧着残肢无望的哀号，他们不会得到治疗，最仁慈的做法是补上一刀，但没有人施以仁慈，锋利的刀刃要用来屠杀有生力量。

　　亚瑟抬起头，战争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天却才刚刚正午，铁灰色的天空偶尔露出几道白光，太阳藏匿其后，羞于窥视这个悲惨的人世。吉哈拉掠过前方，梅林在龙背上笑得灿烂如花，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亚瑟有点恍惚，在他的心里，梅林就是善良纯洁的化身，可是面对如此惨烈的战场，梅林怎么会笑得如此开怀？象夏日的朝阳那般绚丽夺目？明明前不久梅林还对他说过，“仁慈是更强大的力量。”

　　亚瑟举手传令，鸣笛收兵，中止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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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堡的门大开着，街道上空无一人，大军进城，马蹄声敲打着死寂的街道，无数双眼睛在紧闭的门窗后偷偷张望。马修文的家人已于前夜接到马修文死讯后潜逃他乡，手下的人作鸟兽散，留下这个只剩下平民的城堡。

　　亚瑟被安排在城堡中最好的一间房，这是一间招待贵宾的客房，据说比马修文的卧室更好，但相比卡梅洛王宫，陈设十分寒酸：一张波斯软缎装饰的豪华木床，一组双开门红漆杉木衣柜，仅此而已。天花年久失修，扑扑地往下掉灰。

　　“亚瑟，吉哈拉说它马上就走。”

　　亚瑟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说，“请他稍等，我马上去送他。”

　　“嗯，亚瑟，我想顺便跟他一起离开。”

　　毛巾被扔进盆子，一圈水花溅出来。

　　“刚好顺便，而且……”梅林回避着亚瑟锋利的目光，期期艾艾，高高的颧骨染上一抹羞色，“我出来好多天，克瑞斯丁她……不会做饭，连……水都不会烧，也……不会洗衣服……，我走前做了些吃的，不过……管不了几天，我怀疑……她现在已经……在饿肚子了。”梅林越说越脸热，亚瑟一定会往死里嘲笑他！

　　“哈哈，那可真有趣！”正如梅林所料，亚瑟的第一反应就是狠狠地调笑他一番，发出来的声音却象喉咙里塞了团干草，“你还真是天生当仆人的命！我还以为你急不可待离开卡梅洛享什么仙福去了！哈！这可怪不得我！”

　　梅林的脸烫得象锅底，烧红一片，“呃，呃，她从小就有人服侍，你知道的。”

　　亚瑟斜眼看着他，“你可以带她回卡梅洛，结婚，什么的。”

　　“不是这样，我们只是朋友，真的。”

　　梅林脸红红的样子又囧又可爱，亚瑟扬起眉毛，撇着嘴尽力做出轻蔑的样子，“你的朋友还真叫多！”其实想着自己只是梅林“众多”朋友中的一员，亚瑟心里莫名其妙的郁闷。

　　“其实，不只是，这个，”梅林吞吞吐吐，他感觉有隐含的怒气在亚瑟身上升腾而起，整个房间的气压在急剧下降中，但他不明就里。

　　亚瑟捞出毛巾，拧成麻花，挤出的水啪啪地往盆子里掉。

　　梅林决定不再隐藏秘密，他本来是想大功告成给亚瑟一个大大的惊喜，但是他真的是不想再和亚瑟有任何隔阂，那种感觉太可怕了。他掏出水晶球来，“亚瑟，我找到一个办法，可以把兰斯洛特从灵界救出来。”

　　“what”亚瑟一把扔掉毛巾，被拧成一团的毛巾象铅块一样砸在盆沿上，盆子失去平衡，咣当翻倒，水泼了一地。

　　亚瑟大声咆哮，天花板上的灰扑簌簌掉下一大片，“兰斯洛特已经死了!生死不可逆，你不要为所欲为！我听到吉哈拉和高文提起过，魔法不能用来做逆天的事！你个蠢蛋不要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头天晚上，高文和吉哈拉闲聊了一会，吉哈拉又把它那套平衡理论搬出来瞎扯了一通，没想到被亚瑟听到了。

　　“不是，亚瑟，我早就打听清楚了，兰斯洛特他不是死了，只是灵魂被禁锢在灵界，这和普通人死后灵魂被收走是完全不同的，兰斯洛特被禁锢的是生灵不是死灵，这件事我咨询过阿瓦隆的湖上仙子，确定无疑。你记得的吧，当时灵界守门人是用兰斯洛特的灵魂去交换封印，现在，”梅林得意地扬了扬水晶球，“我有三百多灵魂！三百死灵换一个生灵，这样划算的交易我不信她不做。”

　　亚瑟皱眉，打量着梅林的小脸蛋，一提起魔法，梅林就象换了个人一样，自信洋溢在他干净的脸庞上，溢彩流光，“你确定吗？不要玩火！”

　　“我完全地、肯定地、确定！”梅林俏皮地眨眼睛，长长的睫毛象刷子一样颤动，颤得亚瑟心里直痒，恨不得扑上去给他全拔掉才解恨。

　　“我要是不去做这笔交易，才是玩火，这三百多死灵要是跑出来，比上次的死灵事件还要糟糕，这三百多可全是怨气非常重的恶灵。而灵界看守是有责任把死灵全部收入灵界的，放着这么多恶灵在外是她的失职，所以，这笔交易她非做不可。”

　　听起来很有道理。

　　“亚瑟，我做事一向很谨慎，你知道的。”

　　“你？”亚瑟的嘴角险些撇出界外。

　　梅林咯咯笑，“你看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办坏过哪桩事？”

　　这似乎也是句实话。

　　“你需要多长时间？我是说，完事后，你可以，带克瑞丝丁一起回来。”每次提起克瑞丝丁的名字，亚瑟就觉着一口气梗在胸口，想自己堂堂一个骑士、国王，被一个小丫头打得满地爬，这口气怎么都难平，最重要的是该死的梅林在一边帮手！帮克瑞丝丁的手！

　　打梅林一顿的冲动呼啸而来，从心窝一直冲到亚瑟的指尖。

　　当然这种恩将仇报的事亚瑟是不会做的，而且他也没有借口，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梅林白嫩细滑的脖颈和平板瘦削的胸膛，在想象中卡住梅林的脖子，把梅林摁倒在旁边的大床上，揍了一遍又一遍。

　　被打得很惨的梅林浑然不觉，唇边笑意盎然，“如果顺利的话，应该是新年第一天，魔法的规则，新年是最适合的时间，我会在元旦那天正午完成仪式，兰斯洛特就可以回来啦！”

　　离新年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呢。

　　“那，经常写信汇报下进展吧，就用知更鸟，我比较熟悉。”亚瑟尽量用不耐烦的口吻说。

　　“呃，那我需要你的几根头发，发魔法信需要收信人的……”头发、胡须，血液，或者其他身体的任何部分都可以，梅林觉得还是头发比较好。

　　亚瑟拔出匕首，揪住自己脑后的头发，梅林张大嘴还没能叫出声来，他已经刷地割下一大绺，递给梅林。“我几点睡觉你知道的，不要老在半夜影响我睡觉，睡觉前最好。”

　　“嗯。”说不用这么多已经迟了，梅林乖顺地点点头，解下脖子上的领巾，认认真真地将头发包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入贴身的口袋。

　　梅林很乖的样子也让亚瑟想揍他，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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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吉哈拉的影子消失在天际，亚瑟宣布立刻召开紧急会议。

　　“恩里克已亡，一国无主，我想即刻进攻恩里克王国，各位意下如何？”

　　“陛下，我们现在粮草已经快用完了，无论如何也要先补充粮草。”

　　“陛下，我们此战损失严重，而且本国主城空虚，大军久在外，恐怕不利。”

　　“有这些不利的因素，还是同意的请举手。”亚瑟目光炯炯地扫过去，一半骑士举起了手。

　　“我坚持立刻进攻恩里克，但是你们可以选择，回去驻守卡梅洛，或者跟随我出征。愿意跟随我出征的请举手。”

　　所有骑士的手都举了起来。

　　“好！整顿行装，休息一夜，明日凌晨四点出发。”

　　窗外，夜幕笼罩大地，城堡外的山尖勉强可以辨出轮廓，梅林应该已经回到白雪皑皑的阿瓦隆，和克瑞丝丁在一起了。

　　亚瑟这样想着，向床边走去。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