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传奇之私奔风波》江畔的猫

14、 第十四章 战地传书

　　灰蒙蒙的天重重地压在头顶，山脉绵延不绝，近处是茂密的森林，可望难及，卡梅洛的军队被困在两山之间，狭长的山麓线上。大片的山坡，铺天盖地的敌人从两侧山上呐喊着俯冲下来，这是最简单的埋伏，亚瑟不相信自己会中这样的圈套，如此明显。但是他们确实被团团包围，水泄不通。

　　四周都是倒卧的尸体，暗红的肩章一望而知是卡梅洛的士兵，亚瑟不再计算损失多少兵力，这已经毫无意义，敌人象潮水一样涌动，漫山遍野，源源不绝，这是压倒性的优势，拥有再勇敢的骑士也没有用，以一当十原本只是传说。

　　箭矢横飞，呼啸掠过，卡梅洛战旗被砍断，旗杆弯折在战场上，象下跪的将军，鲜红的旗面破成一条条碎布，在风中呜咽。

　　他失败了，一败涂地，亚瑟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父亲去世不到半年，他就把卡梅洛断送掉了。

　　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正这样想着，就看到了莱昂，重甲浴血，挥舞着剑，左冲又突，亚瑟想去救他，双腿却怎么都拔不动，他满腔求死之心，哀兵之怒，奋力挥剑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有人一袭黑衣挡住他的去路，他挥剑砍去，那人慢慢回头，黑色的卷发下一张脸瘦削苍白，剑垂落离手：“梅林！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帮马修文。”

　　“不可能！你不会背叛我！”

　　“阿瓦隆一别我就是你的敌人。”梅林的声音冷得不象梅林。

　　“不可能，你不会背叛我！你不会！”

　　梅林唇边露出讥讽的微笑：“我不背叛你，我来杀你！”

　　“你不会！”亚瑟吼叫着虚张声势，心乱如麻，奇怪的是他并无多少惧意。

　　周围的一切都怪异的模糊，喧天的呼喊声瞬时消失，好象有什么东西将他们全部吸走，茫茫天地间，只剩下梅林站在他对面，冷若冰霜。他的脸陌生又古怪，他的嘴唇快速翕动，怪异的声调从他口中流淌而出，亚瑟知道他在发动咒语，他想他应该避开，但是双脚象陷入泥沼，完全不能动弹。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梅林的手------手腕纤细，手指修长，这双手曾经无数次拂过他的身躯，为他整理衣装。

　　梅林眼中金光一闪。

　　“梅林，我是亚瑟！”为什么他的临终遗言会是这么句话？他并不害怕，只有满心的不甘。

　　时间象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他全身肌肉本能的绷紧，迎接想象中的冲击，冲击却始终没有到来，连梅林的面目也变得模糊不清。

　　山坡上有单人单骑从森林中狂冲而出，骑手展臂引弓，箭破空而来。

　　“No!No!”亚瑟的血液几乎凝固，吼叫声嘶力竭，眼睁睁看着羽箭疾若闪电，正中梅林后心，直没入羽，梅林讶异地张大眼，错愕地盯着亚瑟，仿佛那支致命的箭出自亚瑟之手。

　　“不！不是我！”看着梅林倒下，亚瑟万箭攒心，生生痛醒。

　　千军万马丛林丘壑消弥于无形，四周寂静无声，卫兵的影子投射在帘布上，纹丝不动，两只蜡烛燃去一半，只是一场噩梦而已。他躺在地铺上，胸口起伏不定，肌肉僵直发痛。

　　做这样的梦，并不奇怪，明天他们将途经一长段山谷，那里是设伏的最佳地点，他过于忧虑，以至于带入梦境。

　　幸亏是梦！他使劲揉搓脸颊，长长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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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瑟。”有人在叫他，在寂静的午夜，如此清晰，象梅林的声音，是做梦的余音？他怔怔看着帐顶，明天将是艰难的一天。

　　“亚瑟。”又是一声轻唤，这一次他是完全清醒的-----绝不是幻听，这就是梅林的声音，他完全确定，只有梅林发“瑟”字时才会把舌尖咬得那么厉害。他一跃而起，帐外除了两个卫兵并无别人，而声音如此清晰又如此细柔，近似耳边低语。他起身走出帐篷，卫兵们躬身行礼，地上年青的躯体四处横陈，将士们睡梦酣甜，鼻息此起彼伏，抬眼望天，夜色正浓，四周雾气弥漫，一轮孤月暗淡无光。

　　“亚瑟。”他循声望去，声音源头是一只小小的知更鸟，它站在两个士兵身体之间，胸前一大团红色的绒羽，尖尖的喙，亮亮的眼睛，歪着头傻乎乎地看着亚瑟。亚瑟瞪着这只小鸟，难道这只丑丑的小小的知更鸟是梅林的化身？该死的巫术！

　　“亚瑟。”千真万确是梅林的声音，而且小知更鸟并没有张开口，他非常确定，卫兵们没有任何异常，就象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这又是巫术？声音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他走过去，小鸟专注地看着他移动，等到他近前，扑闪着翅膀低飞开去，飞不远就停下来，看着亚瑟。亚瑟慢慢走过去，想着用什么法子能抓住这支古怪的鸟儿，鸟儿看他到了一米开外，一扑翅膀又飞走了，飞了十来米远，又停下来。它在等我？亚瑟心里一动，跟上去。鸟儿时飞时停，一人一鸟渐渐离开了营地边缘。“Sire.”值夜的兵士认出他来，不敢阻拦。亚瑟略一犹豫，这可能是个陷阱，诱他离开营地。可是那个声音----呼唤亚瑟的声音千真万确就是梅林，他不可能听错。

　　他继续跟上去，营地渐渐看不到了，这一次鸟儿没有再飞，乖乖地站着，亚瑟走近，鸟儿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的目光温柔缱绻，恰似梅林，某些时候的梅林。

　　亚瑟蹲下身轻轻抚摸小鸟的头：“你连自己来见我的胆量都没有吗？傻瓜。是我一直对你太凶了吗？真想不到你居然会怕我。”他伸手把鸟儿捧在手心，“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鸟儿咕哝一声，就在亚瑟眼前凭空消失，亚瑟吓得甩开手，一个纸卷滚落在地上。

　　该死的巫术！他拾起纸卷，展开来，是梅林的一手破字，果然是梅林。

　　“亚瑟，别怕，我是梅林。”怕？你要敢出现，我会把你揍扁，白痴！

　　他继续看信，“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也许你不再信任我，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求你一定要把信看完，无论如何，求你相信我。”傻瓜，白痴，我凭什么相信你个白痴，亚瑟微笑着，双目潮湿。

　　再读下去，他的脸色刷地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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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被叫到亚瑟帐篷里时，亚瑟正在结束一封信。“亚瑟，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这么青？”

　　“我接到情报：阿古温可能是内奸，他和莫嘉娜一直暗中勾结。”

　　“啊！天，那可糟糕了！这情报可靠吗？”

　　“绝对可靠！莱昂，我想让你领一支人马回卡梅洛，解除阿古温的兵权。”

　　“好！我马上出发。”

　　“这是我的手谕，你给盖文，让他配合你，阿古温暂时让他呆在他自己房间，等我回来再处理。我们出来已经两天，如果他真的和莫嘉娜勾结，你回程要尽快。” 亚瑟脊背发凉，但愿还来得及。

　　“我只带一列骑兵回，盖文手下有兵，我不需要带步兵，这会出发，明天中午后就可以回到卡梅洛。”

　　“你想带谁去都行，人你自己挑。如果情况不好，你马上回来我们再议，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不想失去你，莱昂！”最后一句话出口，亚瑟为自己所震惊，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是因为梦中看到莱昂几乎被杀死？

　　莱昂笑着拥别亚瑟：“你放心!我命大，你看哪次我不是活着回来的。我走了，得赶快。”

　　五分钟之后，一列骑兵绝尘而去，莱昂领头，并骑的骑士长发飘飘，除了高文还能是谁？有高文和莱昂同去，亚瑟安心不少，他素知此君混迹江湖多年，旁门野道所知甚蕃，和贵族出身的莱昂正好互补。而且高文处事别有一番圆滑，从来不按牌理出牌，也不拘于成规，和同样处事圆滑的莱昂又正是师从一脉，若果真要在自己帐下找到一对最相契的搭档，非他二人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