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儿泪》两棵树

2、时间流逝

　　齐悦寒坐在地上生气，看到那五块银元站起身拾起银元狠狠地抛了出去。这时秋若风开着车来到这里。
　　“少爷你怎么自己走，还弄了一身土。”秋若风从车上走下来，帮他拾起书袋问。
　　“都怪那个落雁，好好的要买什么雁，没钱就不要买嘛 ！逞什么能，气死人了！”齐悦寒没头没脑地说。
　　“落雁？落雁是谁？没听你提起过。”秋若风说着，为齐悦寒打开车门起动了引擎。
　　“落雁就是今天早上那个女孩子，原来她是莫明计的妹妹呢！”齐悦寒说着，心中充满不悦。
　　“妹妹？莫嘉品就莫明计一位少爷，怎么会有什么妹妹呢，不过听说莫家二老爷莫嘉钦倒是有一位小姐”秋若风是悦寒父亲齐冰身边的人，对这些事情当然一清二楚，何况莫家又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
　　“秋叔，你今天怎么来晚了”齐悦寒转话题问。
　　“今天是莫家‘新嘉计’开业的日子，我先送老爷过去才来的。”若风答
　　“他家开店关我们什么事，去给他们捧场！”提起他们莫明计就气。
　　“少爷不可以这么任性，生意场上的事人还不懂，等你长大了，接管了老爷的生意自然会明白其中道理。
　　齐悦寒听后不再出声，默默地看着车窗外一闪即过的房屋，露出一抹不似少年人该有的笑容，一种年轻人才有的雄心。
　　到了家他才感到有些筋疲力尽，拖着重重的步子，打开了房门，“不许动”突如其来的叫声吓的齐悦寒当时坐在了门外。
　　“哈……哈，哥哥好逊哟，这样就被我吓到了。”齐悦雪拍着手说。
　　“哥哥好逊？”看到齐悦雪那副兴灾乐祸的样子，勾起了悦寒的报复心，急忙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只木盒打开，从里面擒出一只□□扔到了悦雪脚下。
　　“哇”的地声，悦雪吓的大哭起来，一边跳着脚步往里面跑，一边回头瞧，看到蟾蜍一跳一跳的，更使她没有方向地冲了过去，一下撞进了严霜怀中，抬头看到了妈妈，哭的更大声起来。
　　“乖乖，别不不要怕，妈妈在这里”严霜哄着女儿“悦寒你在做什么，还不把那个赖□□抓走！”
　　赔寒看着母亲的表情，知道自己太过分了，忙从地上站起来，撸起袖子满屋子抓起蟾蜍来，当他好不容易收服跳的比以前快几倍的家伙时，心里暗暗叫苦，感觉两眼冒着金星，前胸已贴后背，胃也开始敲锣打鼓的搞议了。
　　饭桌上的悦寒头一次谨遵“食不言”教诲，狼吞虎咽地吃着菜，不去埋怨饭菜难吃云云了。
　　“小寒，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今年暑假把你送爷爷妈妈那里。”严霜说着放下碗筷。
　　“我也要去！”惮雪端着碗说。
　　“咳……”不知是吃的太快，还是严霜的话使他不能接受，悦寒被噎的满脸通红。
　　“少爷，你没事吧“刘婶在一旁看到悦寒噎着，帮他盛了一碗汤端过来，关心地问。
　　“没事啦，刘婶。”悦寒喝着汤回答。
　　“妈，你什么时候接我回来呢？”悦寒问。
　　“在那读完台大再回来！”严霜道。
　　“什么，我不想去。”悦寒苦着一张脸说。
　　“到了假期你可以回来看看，五六年也不是很难过，你现在还小，很快会适应在那里生活，何况爷爷奶奶和姑姑都在那边，这件事已经决定了。快吃饭吧！”
　　“我吃饱了“悦寒说完离开饭桌，想想可以到外面看看，心中当然很兴奋，但一去就那么久，便又舍不得离开了。

　　六年的时间虽然不好过，但对一个孩子来讲也算不上什么。几年的独立生活使悦寒看起来成熟不少，尽管有爷爷奶奶的细心照顾，但他看起来还是比较消瘦，脸上微微有些健康的黑色，再加上剪裁合适的黑色西服，也衬出他颀长的身姿。
　　“奶奶。”悦寒扔下书包喊“学校今天比寒，我又是全校第一” 惮寒说着把奖牌挂在奶奶的脖子上。
　　“全校的女孩子都为你加油对不对？”奶奶开还不错笑的说。
　　“当然。”悦寒把整齐的头发潇洒的一扬得意的说，但那绺头发又轻轻划下遮住他的半边脸，更添俊气。
　　奶奶笑着拿出一只钱问：“是谁不小心把钱包落下了？”
　　“一定是我的！”从门外传来硬朗而苍老的声音。
　　“爷爷，你不是会又把钱包丢了吧，这次我可不会帮你喽！”惮寒说着，伸手提住自己的钱包，往回一扯，一张一寸的照片掉了出来。
　　这次还是爷爷比较快，先把照片拾了起来“啧啧，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你瞧瞧这小丫头多可爱！”爷爷赞叹道。
　　“这一定是悦雪”，奶奶边接照片边说，“不对呀，咱们悦雪是够漂亮，可是好像没这个丫头可爱。”
　　“什么嘛”悦寒抢收过照片看了看，黑白两种颜色使人看不出当时照片中的人一张通红的小脸那个俏皮的模样。
　　“照片中的女孩是谁？”奶奶不经心地问。
　　“一只多愁善感的落雁”悦寒回答着，想起那次买雁的事“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呢。”悦寒心想。
　　“奶奶。爷爷我这个暑假就要回上海了，我舍不得你们！”悦寒说。
　　“算了吧！小子舍不得我们你还有假期，到时再回来”爷爷嘴上说，心中当然不好受，有这个孙子在身边，给他们添了不少欢乐，比起年轻人老人的感情当然更为深厚。
　　“我有个好办法，你们跟我一起去上海！”悦寒很快说。
　　“我们不比年轻人，在一地方住惯了，换一个环境会不适应的，你只要别忘了常来看我们就行了。”
　　“我会的，爷爷，奶奶，我现在饿了，开饭好不好？”悦寒故做轻松地说。
　　一夜未睡好的悦寒早早被奶奶叫醒“再不起来要迟到了！”奶奶说着为他整理房间。
　　“我知道！”悦寒翻了个峰，把床头的怀表摸来一看。一下坐直了身体。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我的天”他一边嘀咕一边漱口洗脸，头发也忘了整理，抓起两只包子便冲了出去。
　　“悦寒”爷爷奇怪地看着他毛毛躁躁的样子想喊住他，但没等话音落地，人已经无踪无影了“搞什么鬼？”

　　当齐悦寒冲进教室时，全班同学都已到齐了。“嗯”教室里传出这样的声音。
　　“干嘛，这么含情脉脉地盯着我看，看了三四年，还没看够？”齐悦寒昂首而坐，嘴仍嚼着那半个包子。
　　“齐悦寒，你昨晚不是又被人约去不‘不夜城’了吧？”男生们调侃着。
　　“说话要留口德，不然死后会被割舌的”悦寒咬着包子，往外掏书本。
　　“喂，你今天的头发很特别嘛”另一个男生说。
　　“是……”不等他说完包子已从口中掉出，“高明”，你真够高明就这样上演了一出‘乌鸦与狼’悦寒伸手去拾落下的包子，那张落雁的照片正好从兜里溜了出来。“喂！”眼见从后面走过的脚要踏在照片上，悦寒急中生智快速出脚。
　　“柳飘萍！？”后面有人惊呼。
　　“什么？”悦寒回过神来阻止了柳飘萍险些提前做“礼拜”的恶运。
　　柳飘萍瞪大眼睛看着悦寒有力的双手，心中噗通噗通的还在跳“谢谢”她红着脸本能地向后一步想站稳脚跟。
　　“照片，不……”悦寒本来为自己的英雄救美陶醉之余，眼角却看到了踩在照片上的脚，双手猛的松开了。
　　“哎……呀”随着声音发出，柳飘萍的人已跪在了地上，看来她是流年不利，必遭此劫了。
　　“照片上是什么人？”高明扶着书桌俯视着用帕擦照片的齐悦寒。
　　“我妹妹！”齐悦寒说谎连底稿都没打。
　　“是嘛！你妹妹还真的够纯情”，高明说着对着照片大点其头。
　　“胡说八道”悦寒把照片收好，才又注意到柳飘萍，“不好意思”悦寒做了个敬礼的动作说。
　　“哎，悦寒哪天把你妹妹介绍给我认识！”另一个男同学打趣道。
　　“哪轮得到你，要认识也得先通我这个死党才行，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高明把手搭到悦寒椅上说。
　　“老师来了。”直到听见这个信息，同学们才安分守己的坐下来。

　　真的要离开台北了，悦寒突然有着些许留恋与不舍，想想自己刚来对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那么不满，可一旦有了感情，心情便孑然不同了。拿着满满一包信，悦寒鼓足勇气自己走向码头，没让爷爷奶奶和姑姑来送，他不想看到那样离别时伤感的场面，来到码头轮船上还没有到时间，无聊之际，悦寒拿出那些信来，“照片，照片”他简直不明白为什么信中全是女同学的照片，他又不是相亲或是评美专家，送这么多照片做什么呢，真是要命。“回信，回信”这么多封，写完还不累死。
　　直到了上了轮船才发现了高明的信，信上是一首诗仙李白的《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非白发，朝如青丝暮如雪，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情与景遇，而情愈深：景与情合，而景更新“齐悦寒暗暗赞叹
　　“齐悦寒“码头正有人向船上挥手。
　　“柳漂萍”悦寒看见她，却没有动，只是嘴动了动，这是个漂亮而又端庄的女孩，悦寒很早就感到她对自己的好感，但自己对她却毫无热心，那么又何必让人家徒惹伤心呢，毕竟大家都还年轻。

　　西门澍把女儿叫到身边，女儿长大了，虽然只有十六岁，却原比实际年龄成熟很多，今天她要去看妈妈，所以特意换了件白衬衫和黑色长裙，这打扮有点像男孩，她捧起“百合”，同爸爸往外走。
　　“嘎……嘎……”是鸿雁的叫声“我们一起去看妈妈！”落雁走过去摸摸大雁的头，妈妈歆繇说过这只雁的翅膀受了重伤不可以远飞，所以落雁便把它留在了身边。“大雁多坚强，它活了下来，可妈妈呢，她却抛下了我们”落雁对爸爸说，三年前歆繇因突然头昏，倒在了车间的机器上。手臂的动脉被划断，因抢救不及时流血过多而死，那张脸好惨白，手好冷，落雁坐在妈妈身边未听到一句话，便看到妈妈的双眼轻轻地合上了。
　　“唔~~~~~”落雁就那么紧抓住妈妈的手，一直这么哭，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么一直哭，两只眼睛哭的又红又肿，最后哭声变为呜噎，直到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不，她是去见妈妈，可是为什么妈妈直向她摇手，就是不说话，于她又哭了，妈妈不理她了，落雁醒来，身边坐着父亲，两眼中充满哀伤的疲惫，父女两个，一个永远失去了妻子，一个成了没娘的孩子，孤单的留在了这个世界上……进入耳朵里的只有大雁的哀鸣~
　　“我们去看妈妈”西门澍的眼泪落在女儿头发上，闪着晶莹的光
　　这已是第二天的下午，落雁只看到了一块石碑上面是母亲的名字“歆繇”，落雁跪在那不说话，也不掉眼泪，西门澍有些担心，因为女儿什么都明白，他走上前，拍拍落雁的肩“我们回去吧！”
　　“好的”落雁站起身，挽起父亲的手臂，上了车，这是莫家的车，莫嘉品借用的。
　　“妈妈还没有坐我为她买的车”落雁心想，这个公墓很僻静，爸爸说，妈妈总算可以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