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倦芸霞淡辰曦》OoOZoom

38、我们的今天明天

　　还记得去年的圣诞节，莫芸何郁加上小秦三个人一整晚都在外面疯玩，直到累得都走不动了，才在公交站牌下肩挨肩地坐了下了。
　　何郁把她毛茸茸的脑袋扎在莫芸的发间，像一条流浪狗一样惹人怜爱，莫芸忍不住笑着说：“你怎么了，跟条狗似的。”
　　“呵呵，真好。靠着你的时候，总觉得这样才坚实的踩在了这片土地上，有安全的肩膀和敞开的怀抱。没有过不去的今天，没有到不了的明天。你说这样是不是就叫幸福。”
　　莫芸仰头一笑，吐出一口白雾，“如果你愿意，怎么都可以。不过你现实点吧，我们现在怎么办，没有回去的车了。晚上我们睡哪儿？”
　　何郁只是傻笑，并不回答，小腿一晃一晃的，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莫芸用胳膊肘撞了撞小秦，她才如梦初醒般擦亮了恍惚地眼，愣愣地看着莫芸。就是这个与失智儿童别无二致的表情，让莫芸好几次忍不住地问她，究竟是靠了什么关系才进的大学。
　　她咧嘴一下，露出了还来不及用舌头舔去的菜叶，用她所谓的阳光明媚青春无敌，彻底击碎了莫芸对人性的相信。
　　再然后，莫芸送了她一个外号，普度众生。
　　于是她一个人领着两个白痴在KFC里呆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坐了最早的公交车回去补觉。
　　在那之前，她们的激情已经终结在了一家奶茶店。
　　由于圣诞节的关系，山海街路口的奶茶店贴出牌子前一百名客人只用1块钱就可以买一杯奶茶。
　　抱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三个人很默契地排好了队，她们把这当成孤单的圣诞节的惊喜礼物，企图用它来弥补这最后的缺憾。
　　等了近40分钟的时候，她们终于用她们冰凉纤细的手捧过温热的奶茶，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微笑着离开。
　　在这个难熬的过程里，她们几度挣扎，最后看着队伍后面的人，又稳稳地站着。在这个过程里，小秦手机里的男主跟女主分分合合了好几次，何郁则用她的手机几百遍地浏览着高档奢侈品。莫芸看着她们俩卸载重装的表情，恨不得立刻把她们塞进福尔马林溶液里面。
　　最后的笑声好像伴随着末班车的尾气天真无邪地离开了，留下了时间的隔膜和雾霾的城堡，还有一地的枯叶和卷曲的风沙。

　　莫芸坐在3楼的餐厅喝完了最后的咖啡之后，就回光恒去了。今年的圣诞节被工作和无数繁琐的事冲得很淡，没有心思去计划什么，只想要一个人安静地度过。
　　不过收到荣烨的礼物，莫芸还是高兴地笑了，江诗丹顿的最新款，容小姐不好意思，承让了。
　　收到圣诞节的报告，莫芸觉得哭笑不得。竟然有客人要求送货员必须是穿高跟鞋的女人，一定要温声细语，走路不许有外八，体重不可以超过九十斤。
　　那要是找个腰圆体胖的，再拿个扩音器在他耳边喊，他会不会直接跑来吊死在希瑞门口啊。
　　还有人说她的礼物必须得从他们家窗门口收到，莫芸在想他们这快递难道都是蜘蛛侠不成。
　　对于这些千奇百怪的要求，莫芸不想知道这些都是怎么被搞定的，她比较想知道这些都是怎么被想出来的。也许都是些喝农药长大的孩子也说不定。
　　而秦洁收到的鲜花被莫芸讥诮的脸照耀了无数之后，终于被塞进了垃圾桶。
　　“哟哟哟，是哪家公子这么阔气，送了你一个江诗丹顿啊？看起来也不像假货。”
　　“我的酬劳，当然得是真货。你那花挺好看的啊，怎么就这么扔到垃圾桶里去了？怪可惜的。”
　　“你一直用看牛粪一样的眼神看它，它早就想拔剑自刎了，我只是助它一臂之力而已。”
　　“算了吧，就说你羡慕嫉妒恨，眼红脖子粗，承认自惭形秽不就得了么。干嘛非得用这么委婉的方式表达你的膜拜呢。”莫芸像拿着精钢钻的机器人一样不屑人类的小心眼。
　　秦洁锋利的眼神到了莫芸身上也就一阵温和的风，“哼。可怜的拜金女。”
　　“诶，贫穷的哀怨妇。”
　　“尼玛，看老娘今天不跟你拼了。”
　　“看你，心机还真重，之前一直跟我装斯文来着，现在终于装不下去吧。年纪也不小了，该生个孩子，你看看你给你老公愁得。上次我看到他，都觉得他可怜得不行。”
　　“谁跟你装斯文啊，你个小贱人。”
　　“老贱人，你老公来了……”
　　秦洁的老公穿着深色的西装，笔挺地站在办公室门口，端着和煦的笑朝莫芸微微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拉过秦洁，提上包，走出门去。
　　“小洁，你怎么这么跟莫芸说话。她人挺好的，每次遇到我都很有礼貌的打招呼。你别像在家里一样随便，万一人家小姑娘听了难受怎么办……”
　　一路上，张鹏苦口婆心的劝导几乎把秦洁逼入了绝境，几度爆肝，可他温和真挚的眼神却让她没法发脾气。这真叫一个苦啊，好好一圣诞节，现在是闹哪样啊！
　　下了班的陆辰诺拿着准备好的礼物去找莫芸，不过她不在办公室，该是上卫生间去了。他坐在位置上等，可一下看到桌子上的江诗丹顿，他捏紧了提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喉咙里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他准备的礼物此时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因为他没必要复制别人的惊喜。搞不好这多出来的表还能让她再卖个好价钱不是。
　　其实她早就跟他说的一清二楚，是他自己太自以为是，才弄得现在这个样子，怪不得别人。
　　抬起的手刚想把表扔进垃圾桶里，又舍不得地收回来。他不是小孩子了，不是不懂事乱发脾气的年纪。也许只是累了，他也需要去休息。
　　生活里面充斥的二货总是让人各种心肠破碎，小秦带着她们家的二锅头两条腿叠着优雅地姿态，站在莫芸家门口一动不动。把身心俱疲的莫芸吓了个半死，就差直接抄起二锅头打得她头破血流，然后爆出几句粗口。
　　当莫芸打开门看到一脸沮丧的李静的时候，她的小心肝忍不住又颤了一下。在此之前，她已经跟小秦同处在一个空间里面超过2个小时的时间了。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数字。
　　根据以往的定律，一般人跟小秦相处必须得需要第三个人的存在，因为这样比较方便开启另外的话题。否则你连一个小时都很难度过。
　　所以以往都是莫芸，何郁再加上小秦。在她们的生活里，小秦充当了无数次的路人甲和路人乙，还当过配音和道具，她可以是一盆洗脚水也可以是一瓶杀虫剂，或者是调剂的炮灰。
　　生活中，所有琐碎的事情她都可以帮你解决，各种针线活体力活都不在话下。当一旦遇到了大事，她会比当事人还六神无主，慌张地像得了帕金森一样曼妙。
　　其实她对莫芸的生活来说是可有可无的，确切的来说很多人对莫芸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可是她坚定的相信没有她的生命必定是贫瘠的，没有欢乐的，所以她从不认为她自己是路人甲。在她看来，她已经在很认真的扮演女猪脚了。
　　当然，莫芸确信很多情节只在她的小说里出现过。
　　现在她跟李静正在两人相见恨晚，一人一杯二锅头，莫芸看得一个头两个大。
　　“我家的二锅头不错吧，外面的酒很多都是假的，掺这掺那的，不好的。”
　　“嗯，嗯。”
　　李静跟小秦盘腿而坐，旁边堆了一圈零食，开了电视却又不看，喝着小酒。跟婚姻生活不顺心的大婶一样，唠叨地抱怨婚后生活的不幸。
　　“你说为什么有些话不说觉得难受，说了却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呢。”
　　“嘿嘿嘿……”小秦只傻傻笑，眼睛迷茫地像四季的雾霾，包裹着谁也不知道的内心。看起来最傻，其实却是最强大。
　　“我好像总是做错决定，我好像一直都不曾得到过我真正想要的东西。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嘿嘿嘿……二锅头。”
　　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心情都不大好。一个就只知道傻笑，只怕心里已经在淌血了。另一个借酒浇愁，恐怕过一会儿还得借酒装疯。
　　“喂，你是从哪个鬼地方来的啊，看起来好像没什么脑子的样子诶。”
　　“……白痴。”
　　她们的眼神告诉莫芸大事不妙，得赶紧让她们走人才行。
　　“荣烨，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啊？”
　　“抱歉，现在我还不能说。”
　　“你知道有些事你应该先告诉她，不然她会多想的，到时候小心煮熟的鸭子被被人吞了。她也是有行情的，你别这么悠哉。”
　　“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再过段时间我会跟她说清楚的。”
　　“你得趁早啊，她没你聪明什么都分得清楚，她只要一认真起来就会一头扎进去，不管不顾，跟个疯子一样。”
　　“……我知道。”
　　看着嘻嘻笑笑的两人，莫芸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照顾她，她没有你想象的坚强，她太需要别人的关心和照顾。因为在感情上受过伤的原因，所以会不愿意信任别人。所以你应该要对她诚实。”
　　“莫芸，我想你应该懂，有些时候，一些事不是我们想要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她，现在又喝多了，你劝劝她吧，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李静又开始不知道在嚷嚷些什么，听得荣烨的心一阵阵地抽紧。“在你家吧。”
　　“嗯。在喝酒。”
　　“那可能要麻烦你照顾她一段时间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暂时顾不到她了。”
　　莫芸犹豫了一下，“你还是找别人吧。”
　　荣烨也不再提，“我还有事，你好好照顾她吧。”
　　莫芸给李静跟小秦弄了解酒茶，端着走过去。李静低垂着头正靠在墙上，莫芸把杯子递给她，她缓缓接过去，不哭也不闹，沾着唇，喝了几口。
　　莫芸知道此刻她不愿抬起头，她害怕这一刻的狼狈被人尽收眼底，她也试图用快乐伪装自己。这伤心来的太莫名其妙，太痛又太磨人。因为她还不愿意，所以莫芸只能对这些选择视而不见。
　　小秦在一边拿着二锅头的酒瓶敲得彭彭作响，她袜子上的圣诞老人看起来很是滑稽可笑。莫芸劝了她半天，她却跟豁出去了似的，没命的倒腾。说实话，莫芸还真想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能把她弄成这德行。
　　“我说，你在哪儿受的委屈就得全部奉还啊，在我这撒气算怎么回事啊。不能看我老实，就想着来欺负我啊。”
　　“嘿嘿……二锅头。”然后就开始躺在地上撒泼耍赖了。其实莫芸知道她压根就没醉，就冲她们这二锅头世家的名号，也不是几杯小酒就能撂下的。
　　得，您不开心了，使了劲地来我这闹腾，那你就闹吧，我不跟你吵，我睡我的去。你见过那个电视剧里的女主角跟路人没完没了地吵的啊。
　　从柜子里拿出两床被子，往那两人身上一扔，门一关，随你们怎么闹腾吧孩子。莫芸踩着柔软的棉拖高高兴兴地洗澡去了。
　　酒吧里面，两个男人相互调笑着喝酒。
　　“陆辰诺，你家那个，今天晚上估计得抓狂了。有的受了。”
　　“荣烨，我觉得你高兴地太早了。要我是你，一定不放心把人交到她手上。到时候缺胳膊断腿的，有你心疼的。”
　　“这还不至于吧。”
　　“我觉得她没把你家那个锁在大门口，就算是对得起你了，估计也就是睡地板的命。她讨厌跟别人挤一张床。”
　　“怎么可能，我可是把给荣蓉的江诗丹顿都给了她，住她几个晚上算什么。”
　　陆辰诺的眼神暗了暗，“是你送的表？”
　　荣烨眉头一挑，“怎么了？”
　　“没事。”陆辰诺转了转酒杯，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