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倦芸霞淡辰曦》OoOZoom

39、离开

　　小的时候，付景骞可以因为一件裤子跟他妈软磨硬泡一个月，说死说活地一定要买一条比隔壁班体育委员更好看的裤子。
　　那时候他还没发育，个子小小的，腿又短短的，还有点粗，用莫芸的比喻就是藕一样的节状体。
　　当时隔壁班的体育委员长得老高老高的，还是学校的升旗手。跑起步来，跟一阵风似的。付景骞拖着他的小短腿，气喘吁吁，怎么也到不了人家潇洒飘逸的姿态，暗自自卑了好久。后来他虽然长高了，却还是对当年的事念念不忘。
　　他妈当年虽然心里腹谤人家腿长穿什么都好，你腿这么短，穿什么都没人家好看。可怕太打击孩子，终是没有说出来。其实，她妈更怕小付付嚎上大半天。
　　只得由着他软磨硬泡，差点没把她给折腾疯了。
　　基于从小到大的坚持，和永不放弃的人生信条，他决定利用自己的生日。就在圣诞节过后的周末。他从圣诞节就开始跟莫芸软磨硬泡，早晚三餐地提醒莫芸给他准备礼物，比闹钟还要准时。
　　这让莫芸不得不怀疑他每天到底都在干什么，简直就是吃饱了撑。
　　这哪里是寿星啊，简直就是放高利贷的嘛。莫芸就差把他直接拉黑名单了。
　　莫芸颇为嫌恶地看了一眼被套上那一团形迹可疑的印记，迅速地把它扔进了洗衣机。下次，她们来的时候该让她们自己卷铺盖过来才对。
　　这一定是小秦那个混蛋干的，以前她也在寝室弄过这么一次，不过她坚持那次是因为她吃了猪脚面线的缘故。但是后来谁也没再让她上过自己的床，也不上她的床。
　　啧啧啧，真是可怜了她那青梅竹马小蓝颜，命途不顺毁容颜。真是完全无语，怎么能随意地跑到别人家里流口水呢，下次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这个死丫头。
　　自从荣烨送了那个表之后，莫芸就天天带着它，高高兴兴地上班，就等着机会晃晃容小姐的眼，找点报复的小乐趣。陆辰诺眼神却一阵阵的沉，莫芸老早注意到陆辰诺不对付的眼神，好像跟这表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就算她聪明，可是哪里能想得到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陆辰诺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把她的表给弄坏，可是那表她几乎是不离身的，他压根就寻不到机会。半天也没想到办法，然后就只能算了。
　　可没几天，终于给莫芸逮到了机会。元旦的前一天，莫芸踩着十二公分的抹绿色高跟鞋走进宴会厅，手里拿着一个纯白色手拿包，衬得腕上的手表更引人注目。
　　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直奔目标而来，这辈子她就没这么热血沸腾过，煮熟了的鸭子快到嘴了才飞，不气死才怪。
　　陆辰诺嘴角一撇，顺水推舟着看好戏去了。
　　“容小姐，好久不见。”莫芸抬起手，缓缓地拂开额前的刘海，高傲地像一只金丝雀一样。
　　荣蓉自然一眼就看到莫云手上的那只手表，那可是她之前千挑万选让荣烨给她买的，可是荣烨却说没买到。
　　这个贱女人手上竟然带着她最喜欢的手表，这让她忍不住“切”了一声，“你也来了。”
　　莫云开心地笑了笑，走到她旁边的荣烨面前，“谢谢你送的表，真的很不错，你费心了。”
　　虽然荣烨的脸依然是砧板脸，可是心里面却是叫苦不迭，刚就隐隐觉得大事不妙，果然中招了。看着陆辰诺笑得一脸开心的样子，荣烨渐渐开始明白什么叫般配了。
　　这俩人就是个祸害，活在这世间，不知得毒死多少人。他娘的，现在这珠联璧合，那他还不是必死无疑，难怪在希瑞的事情上老让老头子吃亏了。真够毒的。
　　“没什么。不用谢。”
　　“怎么能这么说。听说这本来是容小姐要的，可是你却把它送给了我，容小姐该多难受啊，你这个做哥哥的也太不懂事了吧。”莫芸咯咯地笑，腰肢忍不住地摇摆，耀武扬威地报她的一箭之仇。
　　荣蓉整张脸涨得通红，气得眼睛都红了，“哥哥，你怎么能把原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送给别人呢！你太过分了。”
　　“不就是块表嘛。下次再给你买就是了。”荣烨不耐地皱眉，以前对她百依百顺也只是顺便，这又不是他的义务。
　　“哼。她在你眼里就比我这个亲妹妹还重要吗？难道说现在连你也看上她了？”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哪里还顾得上时间地点，
　　望着陆辰诺不善的眼神，荣烨急急地撇清道：“你胡说什么呐。我对她没别的想法。”
　　“没别的想法，你这么巴结她干嘛？我告诉你，我的东西，就算我要丢掉，也不允许别人占有。”
　　莫芸这时还不忘递把好柴火，“说的是啊，君子不夺人所好，要不，这手表我送给容小姐，可好。反正我戴了也没几天，也不能算是二手货吧，你别嫌弃啊。”说着就真的要脱掉手上的手表给她。
　　“滚开。谁稀罕你戴过的东西，脏死了，离我远一点。你要喜欢戴就自己戴个够吧。”说完，容小姐撒丫子就跑了，高跟鞋敲得硁硁作响。
　　莫芸拿手擦了擦手表的镜面，佯装无奈地笑了。任由荣烨野火蔓延的恨意扫射，她完全沉浸在获胜的喜悦中。
　　然后莫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立马脱下了手表塞进包里，笑得喜上眉梢。荣烨完全没弄明白这算是怎么回事，陆辰诺已经看到莫芸的算盘打得噼啪响。看来不用他动手，这表就能被卖个好价钱了。
　　本来付景骞都已经备好茶水打算再次软磨硬泡个两小时了，莫芸却一下子答应了。看来心情甚好。趁胜追击，付景骞再次恬不知耻要求莫芸出席他的生日趴。
　　原本并不想去的，但是一想认识这么多年，好像从来都没参加过他的生日。确切一点，她压根就不知道他生日几月几号。好像真有点对不起他，于是就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其实在以前付景骞也对莫芸明着暗着提醒过好多回，可是每次都是无用功，词不达意。有时候也有意无意地提起自己的生日，莫芸当时估计是记住了，可是没几天就忘了。偶尔看星座运势的时候，都还会问付景骞的星座。
　　虽然每每都要收到他幽怨的眼神，可她直接无视，然后爆出一句，“我就说嘛，你今天是我的小人星座，离我远一点。”
　　就这样在遭受了无视之后，还要遭受鄙夷的待遇。他热火朝天的激情顿时被扑得精光，让后就渐渐地从活泼开朗的大男孩变成了她口中的“自闭小愤青”。
　　磨练的多了，脸皮自然就厚了，他偶尔也能用他的纯天然击败莫芸。虽然莫芸总说他这样的行为比对一个老年痴呆的人竖中指还要变态。可是他已经得瑟地找不见东南西北了。
　　隔天早早下班回家的莫芸，撞见行色匆匆的莫恒，愣了一下。
　　“小子，你逃课了？”莫芸顿时面色不好。
　　“没。”他干巴巴地应道。
　　他还是穿着两件衣服，套着薄薄的棉外套，拔高的他像青松一样俊美。莫芸忍不住摸他的手，“真的不冷吗？就穿这么一点，你可别逞强啊。我又不会笑你的。”
　　他的手依然是温热的，摸上去都是骨头，感觉好像又瘦了。
　　“我不怕冷，你不知道吗？”他轻轻一笑，整个人都舒张开了。
　　“欸，你今天怎么来了？你这是……打算走啊，也不跟我打个招呼，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莫芸双臂交叠在胸前，审视着背包的莫恒。
　　“我就来拿个东西，你干嘛总瞎紧张啊。”被莫芸看得莫恒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吃什么？你又不会做饭，想自杀啊。”
　　“叫外卖不就得了。”
　　“你一个人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莫芸瘪瘪嘴，“就这么不待见我啊。该不会是春心荡漾谈恋爱了吧。”
　　莫恒忍不住笑道：“有你这么不正经的姐姐吗？”
　　“这怎么不正经了，青春期的孩子不都这样吗？咱们得正视问题，不能总回避它啊，再说我这么开明，不会给你瞎搅和的。”
　　“我懒得跟你，就知道瞎扯，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是怎么坐到总监这个位置的。我真有事，得走了。”这语气，看起来他倒像是哥哥一样。
　　他走到门口换了鞋子，莫芸突然想起一件事，“阿衡，你等我一下，我给你那个东西。”然后就急急忙忙跑到房间里翻箱倒柜。
　　莫芸把一顶黑色针织帽塞到莫恒手里，“给你的。这样你又可以多骗几个小女生了。”
　　“这应该不是你织的吧？”
　　“当然不是，我又不会织……不过以后有时间我一定给你织一个，保证亲手。”
　　“那我就可以放心戴了。”说着，莫恒轻松地戴好帽子，整个人更是显得帅气张扬了，让人眼前一亮。
　　莫芸张开双臂，搂着莫恒的腰，“诶呦，果然是我的弟弟，长得就是好看，怎么办，我好像不舍得把你送给别人了。”
　　莫恒心满意足地一笑，“Thank you，deer sister .”
　　“诶呦，爱我就直说嘛！干嘛这么委婉。”
　　莫恒听完，忍不住哈哈大笑。
　　走出门的莫恒，忍不住又再次转回头看了一眼明亮的窗台，然后转身离开。她应该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哈哈大笑，前仰后翻。她应该还是不穿袜子，任由脚趾冻得冰凉，瑟瑟发抖吧。她可能会因为懒得叫外卖而忘记吃饭吧，或者一高兴叫很多吃的然后暴饮暴食。
　　真好，这个人是我姐姐。可是我终将要离开，这个一开始我就不属于的地方，不管我多努力地假装融洽。
　　但还是感激，我的曾经是跟她一起经历过的岁月，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跟我一起经历的那段过去。
　　多好，即使我离开，也怀揣着美满的过去。
　　即便他回来，也不可能拥有曾经的她，也不会真的像他们那样相伴成长。
　　请不要责怪我安心的占有，现在我会还给你本该属于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