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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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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微风习习,没有往日那般燥热。吹得人心情格外舒爽。
前几日向书业送来了一些春儿的衣服,春儿挑了几件素点的衣物,其它的都存放了起来。
听接东西的玉兰说,爹爹似乎看起来很没有精神。春儿觉得自己很不孝,却是说出去的话已不能收口,况且有夏儿和秋儿在他身边,也算能宽宽他的心。
向书业没有精神是有原因的,春儿的事还是被李仁的几个伙计传了出去。认识春儿的,开始只是不相信春儿竟然会有相好的,那相好的还是顾家的少爷,而且准备私奔。不认识春儿的,直把春儿当作个不守妇道的。分外同情李仁。
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又传出,那根本不是什么春儿相好的,而是春儿的救命恩人。只是李仁这斯误会了,还惹得春儿想出家,以示清白。众人更是记起这李仁的种种不好,也对顾家那位英雄救美的英雄格外好奇。甚至还有人编了一段英雄救美的故事在小坊间流传。
以前向书业夏儿他们出门还被人加以着色。现在出门,更多的是同情,也弄得向书业分外疲倦,悔不当初。却也嘱咐夏儿和秋儿不准去找春儿,更不准把事情透露给春儿,以免她担心。
今儿春儿穿了件月牙白的交领上衣,下着淡蓝色细花长裙。头发一半梳成一个单髻。和着另一半头发梳成个辩子,垂在身后。还是那根杏头银钗固定,看起来干净清爽。
云恒着了身青色凉杉,袖子处因为天气热高高地卷起。一张可爱的小脸热得红红的。
穆叔住在前院的一个小院里,小院里经常晒着一些草药,远远地便能闻到一阵药味。院里头只有一间房,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小诊堂。房子分为里间和外间,外间是穆叔平时给顾家人看病的地方,里间则是穆叔的卧室。
为了方便照顾长春,穆叔就把里间让给了长春住,自己在外室搭了一个临时床铺。
当春儿两人牵着手走到穆叔的小院时,刚巧听到一声怒吼声,“死木头,等我好了,你就死定了。”
接着就是穆叔一阵快意的笑声。
春儿和云恒相视一笑,走了进去。
因天热,穆叔把门和窗户都打开,虽是如此,但空气中还是充满着淡淡地药味。
顾长春半躺在床上,赤着上身,几处都包着白色的纱布。此时正一脸愤恨的看着坐在一旁的桌子边,津津有味吃着西瓜的穆叔。
见有人走进来,两人同时向门口看去。
“四叔。”云恒拉着春儿直接走到里间,躲在春儿身后,只露出半个身子,对着顾长春叫道。显然对刚刚那叫声心有余悸。
目光一接触到顾长春,春儿脸立即像火烧般红了个透。赶忙转身退了出去,嘴里直叫对不起。
“诶。”顾长春叫道,却是已来不及。
“让你不要裸着你偏不听,看吧,好不容易有个人来看你,你却把别人吓跑了。”穆叔一脸可惜地看着顾长春。
“还不去看看。”顾长春一个枕头就丢了过去。
穆叔自然地往后一缩,手一扬,潇洒地接过了枕头,念道,“罪过罪过,好歹这个枕头也陪你睡了好几天,怎么说扔就扔。喜新厌旧也不必如此快吧。”说完一脸哀怨地把枕头往一边的架子上一放,转身出了门。
春儿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穆叔院中的一棵桑树下,一脸绯红。
云恒见穆叔走了过来,便松开春儿的手,过去拉穆叔过来。一脸认真地抬头看着穆叔说道,“穆叔叔,你去帮姐姐看看,姐姐脸好红,连手都是烫的,是不是生病了。可刚刚还好好的。”
穆叔听了爽朗一笑,捏了捏云恒的脸,略微提高了音量,笑道,“天气这么热,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还不是一样。”
说着看向春儿,“春儿娘子可是来看长春的,进去坐吧。”
春儿背对着穆叔,结巴地说道,“不……不用了。”
穆叔知道她是刚刚不小心看到顾长春露着上身,有些难为情。不过,好歹那小子身上还包着那么几大块纱布,也不算□□,这丫头也太矜持了。像顾长芝看到他裸着身子的时候还不是像没事人一平,镇定自若,让他都怀疑自己不是男人还是顾长芝不是女人。
春儿定了定神,还是把身子转了过来,抬眸看着穆叔,脸上还是难脱尴尬之色,“那个,四少爷的身子可好些了?”
“听到他刚刚的吼声,你觉得呢?”穆叔笑道,看来这丫头是真不打算进去了。
春儿被逗得掩着嘴低头一笑,心情也缓和了些。“那就好。”
春儿的低头一笑,小女儿家的娇态温柔毕现无遗。看得穆叔微微一怔,心思不禁又转到顾长芝身上,不知道顾长芝这般笑是不是也是这般温柔秀丽。
“春儿姐姐,我们再去找四叔好不好。”云恒又走了过来,扬头看着春儿,虽然四叔叫得很可怕,但他一个人也好可怜,他想去陪陪他。
春儿低头摸摸云恒的头,柔声道,“你四叔还在养伤,我们不要去打扰他,等他伤好了再看他,好不好?”想到刚刚撞见的一幕,春儿又不自觉地脸红了起来,怪只怪自己不注意。
云恒看看春儿,又看看穆叔,想了想,只得不情愿的点点头。
春儿一笑,复又看向穆叔,眼里满是真诚,“春儿知道自己是个外人,有些话本不该说,但一切事由春儿起,春儿也不得不说。顾老将军虽然打了四少爷,但自古都是打在儿身,痛在父母心,想必顾老将军比四少爷会更难受。四少爷是个好人,其中的道理,自是也明白,还望穆公子帮忙劝解一下。父子恩情是前世的缘,断不了的,顾老将军年世已高,民间一般这般年纪的都是儿孙满堂,绕膝承欢,宜享天伦。哪个做父母的,不想自己的儿女好呢?”春儿向穆叔福了福身,神情恳切,“有劳穆公子了。”
她有能做的也只是这些了,这穆叔在顾家也是个能说上话的人。而且看样子,他也把顾家当成是自己的家,此话也只能让他帮忙转达一下。说完,牵着云恒起出了院子。
穆叔想不到,一个小女子,竟如此明白整理。可事情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想也不想,穆叔脱口而出,“那你呢?”
春儿身子顿住,背部明显一僵,看着天边的淡云,缓缓说道,“不给家人添麻烦,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
穆叔摇摇头,转身进了屋,人活着,不就是在互相添麻烦吗?
树影晃动,洒下一片阴凉。院墙边,顾云康斜靠在阴影处,远远地看着春儿和云恒的背影,倔强的脸上微微有些松动。
“那,要转达的,我已经转达到了,你慢慢想想。哎,这么好的天气,不睡一觉太可惜了。”穆叔转达完春儿的话,伸伸懒腰,走到外室的床铺前,和衣躺下,双目微垂。不知道那死脑经的小子想不想得明白。
长春半靠在床头,双眼出神地看着窗外那丛绿草,偶尔会有一两只鸟飞到草丛里,找寻一番又飞走。
以前娘也有对他说过同样的话,每次当他气冲冲地去娘那里告爹的状的时候,娘总是先把爹批斗一番,然后再苦口婆心的给他讲,“有哪个父母会不喜欢自己儿女的,只是每个人的方法不同,也许你爹用的方法不对,但无论发生什么都改变不了你们的关系。他是你爹,虽然不是什么事都做得对,但云康你自己要心里明白,你爹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那时的他哪里听得进去,即使到了现在他还是不明白。想起那日云康带着自己走出练功房的时候,模糊之间,他似乎看到顾一平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和颤抖地手。他一直认定那是他的错觉。现在想来,却又不再那么肯定。
算了算了不想了,反正他又不会在这里呆下去,等伤好了,想办法走就是了。长春晃晃头,甩掉自己脑里奇怪的想法。眼一闭,倒头就睡。
影子微斜,日头渐渐落了下去。云康端着一碗冰镇绿豆粥,硬着头皮,往顾一平处走来,一边走,不边还不忘环顾四周。
走到门前,云康心里呯呯直响。手抬起准备敲门,却始终落不下去。
“谁在外面?”房里,顾一平看到门前晃动的人影,出声问道。
“爷爷,是我。”云康放下手,回答道。
“有事吗?”顾一平的声音似乎苍老了些,却一样是苍劲有力。只是没有了平时那种慑人的威严。
“嗯。”云康定下心答道。
“进来吧。”
云康推开门,却发现房间里连窗户都是闭着的。一进来,便是一股闷热。云康皱眉把冰凉的粥放在桌子上,又把窗户打开。顿时一阵凉风吹了进来,屋里那闷热消散了不少。
看着孙儿的自作主张,顾一平并没有哼声,只是坐在案几上,看着手里的兵书。
云康把粥端到案几上,不自然地看着顾一平,许久才慢吞吞地开口道,“听肖婆婆说您中午没怎么吃,许是天气热了,就给您准备了这个,我就给您端过来了。”
顾一平这才把眼晴从兵书上移开,看了看云康,又看了看粥。不知道这云康今儿是哪里不对。平时,他可是见自己有多远躲多远的,特别是那次打了长春后,更是连面都没见。
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