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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京城失守 ...

  •   顾澄吓了一跳。“不是还有三天才启程的吗?时局这麽乱,怎麽就提早启程了呢?”
      燕儿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就是怕汴梁失守,才要赶快启程哩!”
      见到总标头时,她才明白这趟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总标头年约三十许,一件藏青色长袍风雅而朴素,双目深沉,暗处精光不掩,太阳穴高高鼓起,显是硬朗的内家高手。总标头背上负着的大刀,但看刀鞘雕工精巧,已知其非庸物。
      此时一众标师正聚在大河标行门内的广场上,骤眼看去也有二十余人,侍立两侧的伙计更有数十人,声势浩荡得令人出奇。
      这一趟标是将一批羊皮由洛阳运到相州,托标人、接标人和标利不详,押标人由总标头亲自担当,出动整个大河标行包括新徵的标师。
      广场上已放置三辆牛车,竖着一面锦旗,上书“大河”二字,在风中摇曳。
      一直大手忽然搭到肩上来。“天降神女,我们又见面了!”
      顾澄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眼前出现的正是赵匡胤笑吟吟的俊脸。他似乎每时每刻都挂着那副自信满满的笑容,异日杯酒释兵权也许也是如此。
      只是,赵匡胤不是应该投靠了郭威在他手下做事的吗?为何会流连江湖之中,还来大河标行走标?这倒是历史里不曾记载的事。
      男子那开放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笑道:“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再会吧,神女娘子?”
      顾澄眉头一蹙,没好气的道:“老娘不是什麽神女,别神女前神女後的那麽难听。”
      赵匡胤脸上微笑不改,她倒不觉得他虚伪,因为那是一个狡猾的微笑。“那娘子希望小子怎麽称呼娘子?”
      顾澄双手一摊,苦笑道:“你赢啦!老娘顾澄。”不知为何,对上这小子时,自己的脸部表情彷佛多了几种,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赵匡胤吟道:“顾我则笑,镜湖澄澈。”顾澄一呆,那正是孤儿院院长为她取名的典故。
      孰料那人笑吟吟的续道:“顾娘子的眼睛真如碧水清澄,见到小子时似喜似嗔,小子可否解读为顾我则笑?”
      顾澄有种跺足而去的冲动。再想想,这岂非是如他所愿,对他动了娇嗔?便淡淡道:“赵兄勿要得寸进尺。要起行了哩!”
      牛车开出,标师护着三两大牛车,上路去也。
      燕儿挥别了她。“婢子等着娘子回来!”
      穿越过来的日子虽少,顾澄却彷佛已隐约把燕儿当成了自己的妹子。那是在二十一世纪的她从未得到过的——亲情,还有温暖。
      数十人的标队畅通无阻的由东门出了洛阳城。顾澄回首看了看这座自己这古代之旅的第一站的十三朝古都,心中隐隐觉得,这一趟标,绝不会是一趟安稳平常的标。要不然,那几车羊皮也不用二十标师数十伙计押运,包括亲自押标的总标头。
      顾澄警觉提高,灵台进入空明,没有发觉任何异样。也许只是她自己多心了,况且标队里比她气功高强的大有人在,也轮不到她来多心。
      除了洛阳城,标队往东而行,先取道郑州、中牟往汴梁,再由汴梁往北而行经滑州、汤阴至相州。
      顾澄仍是那一身白襦蓝裙,散发垂肩,却不敢赤足跋涉,编了一双草鞋草草穿上,背上负着的是一把自己仍不太懂得如何使用的长剑。那是总标头着她负在背上的,好装装样子。
      顾澄便也不闲着,沿途向不同标师请教剑法,虽是人人形式各异,凑合着也算学懂了一点门道。
      剑重轻盈,招式多变,旨在以虚招诱敌再以实招击之,虚实相间,内家高手更以气场惑敌,使人难分真幻,防不胜防。
      标队在河畔停下歇息。顾澄拔出背上长剑,挽了个起手式,心随意动,剑芒吞吐。
      自己的经脉中竟有流动的气劲,充沛经脉,气随意动,虽不强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标队中人称林小子的年轻标师挽起剑花,笑道:“顾大姐小心啦!”
      顾澄淡淡一笑,剑尖斜斜往对手胁下,气机发动,一气呵成,似缓实快。
      少年催发剑劲,微型的气场在周遭形成,两人四周的空气都逃不过剑劲,一剑反往女子额间而去。
      顾澄面容不改,手中长剑去势稍缓,忽然挽起剑花,剑影重重,虚实交间。
      少年“咦”的一声,似是想不到她的招式说变就变,似攻非攻。又怎会想到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从来无章法可依,招式都是临场说变就变。
      剑影逼近,少年彷佛看清楚了虚影中的实招,回剑一刺,怎料竟是刺在了虚处,女子已再度变招,剑花往下盘攻来。
      少年一喝:“好!”剑势以守代攻,剑气逼得她无法前进。
      顾澄轻轻一笑,剑尖往上一偏,往其右胸挑去,少年依样葫芦欲逼她变招格挡时,淡蓝百褶裙下飞出一脚,膝盖已然中招。
      女子向後退开,脸色微微涨红,却映得那抹淡淡的娇笑更为明艳。“林小兄承让了!”
      林小子回剑入鞘,抓了抓头:“大姐真是……嘿!奇招百出。”
      顾澄的笑容漫起了一丝难得的温度。“小子要不要再来一场?”虽说最後那一脚是使了诈,但现在她使起剑上来的确是得心应手了许多。
      一声长笑在背後响起,那吊靴鬼从身後转到跟前,一如既往的自信满满。“让小子陪顾娘子玩玩如何?”
      顾澄淡淡一笑,二话不说,长剑挽起层层剑花,飘忽吞吐不定。
      赵匡胤笑道:“大姐小心啦!”
      一剑正要击出,却听见了一声尖啸,那是总标头的声音。两人连忙回剑入鞘,往牛车奔去。
      只见总标头一手握着一只白色信鸽,一手攥着一卷纸条,脸色异常的凝重。“汴梁失守了!”
      往中牟的路程异常的遥远,一行标师伙计异常的沉默。
      汴梁失守,落入了契丹人手中,而中牟则在汴梁以西,每走一步便离狼口又近了一步。
      汴梁陷入契丹人手中,大量汉人南迁,沿途只见一队队往西南而逃的难民,看见这时竟还有标队走标,都用奇异的目光看着标队。
      战火临头,倒为他们提供了唯一的方便:山贼们逃到了南方,黄河一带的劫贼都不见了踪影。
      黄昏降临,大河标行的标队终於到达了中牟城,总标头拿着入城文书和入城税,却被冷冷告知中牟已实施戒严,午时後任何人都禁止入城。
      标行这一行的,得罪不起江湖,更得罪不起官府。众人唯有在城外紮了营。
      在帐外生火用过了晚膳,一众标师便回到了帐中。顾澄正往唯一的女标师所住帐篷走去,肩头却又多了一只手。
      “吊靴鬼,老娘要去睡觉了!”顾澄眉头微蹙,回头一看,果是那碧衣男子。
      听见“吊靴鬼”三个字,赵匡胤饶有趣味的一扬剑眉,神色却迅速转冷,异常的凝重。“今晚可能有变!”
      顾澄娇躯一震。“什麽?”
      赵匡胤沉声道:“我刚才耳附地上,听见了由远至近的马蹄声,蹄声一致整齐,敌人都是马上好手,且都有备而来。”
      顾澄为之乍舌,他怎能听到马蹄声,还从马蹄声里听到这麽多细节的?听到“马上好手”四字,却忽然想到了什麽,脸色骤变。
      “是契丹人!”
      赵匡胤的眸光沉重,缓缓点了点头,似乎早已料到。
      难怪他日後能结束乱世,成为宋朝的开国君主。她是凭历史知识和这几日所闻断定来人是契丹人,而他,不过是凭对现世所知和高瞻远瞩。
      顾澄正色道:“赵兄快去告诉总标头,再迟恐要来不及了!”
      孰料赵匡胤只是摇了摇头。“总标头未必信我。”
      顾澄怒火上涌,冷冷道:“赵兄与我皆新人,难道总标头便会信我?”
      赵匡胤再次摇了摇头,神色依旧:“顾娘子是大当家亲邀,又是助了大河标行免受兴隆标行之辱的‘天降神女’,总标头不得不信。”
      顾澄一怔,没想到他竟在顷刻之间作了这麽深的思虑,而非仅是找她作挡箭牌这麽简单。
      顾澄耸耸肩,作了一个“你赢啦!”的表情,三步并两步的往总标头所在的主帐而去。
      总标头安坐帐中,正磨着刀,见她进来,头也不抬道:“顾娘子不知何事?”
      顾澄匆匆道:“契丹人来哩!”三言两语把赵匡胤和自己的推测说出。总标头脸色一变,尖啸一声。
      众标师齐集帐前,总标头一喝:“急退!”一众人等连灯火也不吹灭,包起车牛的轮蹄不让其在地上留痕,策了牛车而去。
      顾澄不懂轻功,自然的落在了最後。一众标师还以为这奇女子是要殿後以保护他们,投以感激的眼神之後,施展轻功,扬长而去。
      大河标行的撤退是早已根据山贼来的预想情况设计好的撤退,乾净利落,契丹人却是根据走标人撤退而设计好的追击,乾净利落。
      跑了不到一里,她已徒耳听到赵匡胤所描述的由远至近的整齐一致的铁骑蹄声。
      顾澄提气狂奔,速度彷佛加快了一点,再回头一看,百余铁骑却已在身後二十丈处,脸色立时煞白。
      为首一人铁甲红缨,足蹬白马,年纪看起来顶多十六,菱角分明的脸上却挂着一丝冷酷的微笑,双目狠狠地盯着她,彷佛一头狼在盯着到手的小兔子。
      顾澄咬咬牙,双脚钉在地上,从腰间拔出手枪。
      铁甲红缨的少年最终吐出一串稚音尚未全脱的她听不明白的命令,身後百骑往顾澄策来,准备成围攻之势。
      顾澄打开了□□保险匣,瞄准了少年□□白马。她不敢小觑这少年的实力,只因她感觉到了以少年为中心的一个气场,散发出一种风沙般刺肤的气劲,故不敢直接射他,以免他以气场扭曲子弹的去势甚或反弹子弹。
      “砰”“砰”两声,白马前两蹄中弹,倒了下去,马上之人一时措手不及,滚下马去。顾澄感觉到那人的风沙气场在那一瞬散去,“砰”的又一声,一颗子弹打在了那人右胸上。
      这时自己忽然已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她感觉自己在飞驰,风飒飒的从耳边擦过,抱着自己的人脚步像飞一样快又像滑冰一样平稳,那人的胸膛像坚厚的墙给人安全感……然後,她看见了那人的脸。
      她差点控制不了尖叫声溢出来。
      他为什麽会在这里的?他为什麽刚好在那个时机把她救离险境的?他的轻功……明明不在那些绝顶的老江湖标师之下,为何会堕後了的?
      身後的敌人不只是因头领受伤还是被看不见的“暗器”吓破了胆子,没有追上来。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森林,男子停在了一株参天古松下,把她放在地上。
      刚才的一程全是他抱着她在跑,可是顾澄有一种气喘吁吁的感觉,他却脸色如常。
      顾澄闭上眼睛,疲累使她更容易进入灵台清明的境界,心去杂念,神聚气海。
      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气劲自气海发动,如一股清泉源源不绝的流过冲脉,至幽门穴出而回归气海,周而复始。
      顾澄站起身来,感觉精神不但尽已恢复,且彷佛已更上一层楼,在第一重境界的边缘徘徊。
      又见赵匡胤正静静的看着自己,眼梢彷佛有点点笑意。“你怎麽会在那时候出现的?”
      赵匡胤眨了眨眼睛。“顾娘子不顾己身堕後保护标队,赵某就不能吗?”
      顾澄一脸尴尬。“其实我——”赵匡胤不待她说完,淡淡笑道:“标队离此不远,走吧!”
      顾澄也不再说话,跟在赵匡胤身後,不缓却也不太急的朝标队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默默无言。她没有问他为何会在那千钧一发之时救她,他没有问她那杀人於无形的暗器从何而来。
      天已微亮,晨光熹微,大河标行的旗帜出现在前方。顾澄双目一亮,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
      快要追上标队之时,赵匡胤忽道:“你该杀死他的,用你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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