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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得偷天诀得天下(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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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听“天降神女”四字,脸色齐变。那人惊异道:“那日,是她从天上降下来压死了兴隆标行的大掌柜,小弟亲眼看见了!”
此际连那凶狠的恶家仆头子也脸色骤青,身躯不住的颤抖。“是……是天降神女……”
一行恶家仆沿天津桥往北而去,走得比来得还要快。附近的人这才回过神来,作鸟兽散。
顾澄回过身来,正想回头改往城南的丰都市集而去,却赫然见那潇洒霸道的男子正站在跟前。
“原来你就是那天降神女!”
顾澄微微苦笑道:“没想到消息传得不但快,且更愈来愈荒诞了。”
赵匡胤负手伫立,嘴角勾起的弧度刚好把一身的自信和洒然表露无遗,摇头道:“天降不知是否真,神女倒也未必假。”
顾澄哑然失笑,平静无澜的心却竟恍惚起了那一点的涟漪。“赵兄说笑了。”举步便要与他擦肩而过。
那碧袍虎躯却忽地挡住了前路。赵匡胤耐人寻味的笑问:“娘子为何似乎很怕在下的样子?”
顾澄没好气的道:“赵兄该有家室了吧?怎麽非要缠着人家不放呢?”刚说出口,悔之已晚。
赵匡胤一双眸子中异芒大盛,直直的射向白襦蓝裙的女子。“娘子为何说赵某已有妻室?”
她该如何回答他,她记得历史上记载赵匡胤有一元配,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嫁了他,却在他登上帝位前已撒手人寰?
心念一动,搪塞道:“看赵兄的样子该已有双十之龄,通常这年龄的男子都有家室了。”
赵匡胤眨眨眼道:“可是赵某不喜欢成家立室。”
顾澄侧身一闪,已消失在了他的身後。
什么?赵匡胤没有老婆?那贺皇后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是她记错了还是司马光记错了?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赵匡胤是一个钻石王老五,没有正派妻子贺皇后,随便勾搭年轻美貌的女子。
这要不是五代十国,应该不会和五代十国的历史一模一样的吧?可是这要真的是五代十国,那史书的确不太可靠。
天,她不想惹亦惹不起这应该是未来会载进史书的开国君王。看着他潇洒儿隐发霸道气息的样子,不难想像日後他手握重兵,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样子,还有言笑之间杯酒释兵权的风度英姿。
顾澄耸耸肩,不让自己想得太多。这要真是真的五代十国,赵匡胤是历史的创造者,顾澄却只是一个误落时空的旁观者。直至此刻,她也只是抽离历史的一个人,也许她一生便这样回不去了,那麽在资治通监记载以外的江湖混一混、练一练气功,从不可能中寻找突破,如此一生倒也美丽。
丰都市集位处洛阳南区,长宽达八里,有十二个通门,盖一百二十行,设三千余店铺。顾澄在巷里之间穿梭,但见店铺划一整齐,屋檐装修华丽,货品万紫千红、琳琅满目,洛阳明明离战火燎原的汴梁只有五百里,却与汴梁有着天堂地狱之别。
顾澄摸摸怀里今早领了的五两纹银,看见前方意见茶楼挂着“聚宝楼”的牌匾,没有多想便走了进去。
店里几乎坐满了穿着举止各异的人。顾澄学着小说里豪气乾云的侠士,拿出一块碎银重重的往柜上一放。“给我窗旁一张桌子,还有上好的义阳毛尖。”
小四两眼发光,连忙为她开了一张桌子。楼内的客人不自禁的往这散发赤足、出手阔绰的女子瞧上了几眼。顾澄若无其事的看着窗外街巷风光,众人见惯了来自各地的奇装异服者,也就没有多加留意。
顾澄凝神倾听着茶楼里各人的话音。每一桌的客人都在谈天说地,要把他们的声音分辨开来实不容易。“汴梁”二字却忽地传入耳中。
顾澄闭上双目,灵台清明,气聚小腹,奇蹟地抓住了那一把人声。只听那是一把低沉深厚的声音,缓缓道:“汴梁快要失守哩!”
顾澄心下一凛,此际却不容分神,只听另一人道:“耶律德光大举南侵,真的是为了那本《偷天诀》吗?”
一个新名词进入耳中。顾澄暗暗记下了,只听第一人道:“连契丹人也相信‘得偷天诀得天下’吗?”
另一人凝重的道:“事实就是,白马寺快要把偷天诀交予净智庄保管时那耶律德光就打来了,而且汴梁失守後下一站就是洛阳了。”
“那我们是否应该尽快把事情完成,南下暂避?”站起身的声音传来,顾澄睁开眼睛,境界立时打回原形。只见两个商家打扮的人正要结帐。
顾澄想也不想,弹起身来飞奔至两人跟前。“请问两位先生,偷天诀是什麽?”
所谓语出惊四座,也不过如是。全店的目光第二次聚到了她的身上。那两个商家的眼神彷佛在看着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人一样。
她的确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人,无花无假。
左边的蓝袍男人年约四十,长着两撇胡子,他还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愕然道:“小娘子不曾听过偷天诀吗?”她认得是第一个男人的声音。
顾澄茫然道:“请恕我自幼长於穷乡僻壤,对世事是不为所知。”
两撇胡男人把她邀到原来的席上去。顾澄细心打量另一人,那人一身绿色锦袍,身形丰满,小肚腩毫不掩饰的凸出来。
“小娘子真可堪称隐世之士。《偷天诀》名动天下已近十年,也许只有娘子未曾得闻。“
顾澄一脸惭愧道:“烦请先生指教。“
两撇胡的眼神仍是惊疑不定,缓缓道:“缘起九年前晋国天福三年,一本名为《偷天诀》的奇书出世,阅过此书者只有寥寥数人,但都走火入魔自焚而死。然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句‘得偷天诀得天下’,让天下人前赴後继的争夺此书。”
顾澄眉头微蹙:“哪有一本书能主宰天下命运的?”
胖男人肃容道:“娘子勿小看此书,传说吴权阅过偷天诀後击败南汉建立了吴朝,使交趾首次脱离了中原。”
顾澄一呆,原来越南是在这时候脱离中国的,还与什麽《偷天诀》出世恰好扯上了关系。
胖男人似是愈说愈兴奋,连话速也开始加快:“偷天诀的争夺连魔门也介入了,後来白马寺和净智庄联手夺得此书,世人再无异议,白马寺和净智庄便定下九年之约,《偷天诀》由白马寺掌管九年,再交由净智庄掌管九年,如此交替轮换,现今是第一个九年之终,看来又要掀起一番风波了。”
白马寺是洛阳三大古蹟之一,大当家的青莲宗也是其旁支之一,推想白马寺该是这时代的佛门圣地。“净智庄是什麽?”
她这次学乖了,语音细微,附近数桌的客人却齐齐对她投以第三次注目礼。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两撇胡似已当了她是天上掉下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怪娘子,解释道:“净智庄是武林第一庄,若说白马寺是出世的白道之首,净智庄便是入世的白道至尊,地位超然,无人敢对其说个‘不’字。”
竟有如此的一个门派,让江湖之中人人为其马首是瞻?想想也是,这乱世唯武是尊,这净智庄定是武艺超然,才赢得了整个江湖的尊敬。“为何会有这麽奇怪的九年之约?”
两撇胡摸了摸他的两撇胡子,淡淡道:“娘子有所不知,净智庄庄主‘仙剑’荆腾是白马寺的俗家弟子,在与师门联手抗魔夺书之时便曾立了轮掌九年的协定,个中内情,实不为我们这些外人所道。”
“仙剑”荆腾,这个名字她不是第一次听见……大当家说过,他是什麽“武林四大宗师”之一。
绿衣胖男人站了起来,拉拉两撇胡的衣袖,微笑道:“王某身有要事,娘子孤身一人,有什麽需要道上朋友照拂的就到洛水帮找王岐好了。”这句话他把声音压得极低,显是不愿惊动其他客人。顾澄心忖:回去定要问问这王岐是什麽人,洛水帮又是什麽东西。
王岐和蓝衣两撇胡男人走後,顾澄也不再点菜,匆匆往大河标行的方向走去。
洛阳的喧闹繁华在此刻的她眼中看来,成了四周看不见的暗流涌动。她终於开始对江湖和时局有点眉目。
表面上的一切,契丹南侵、恶霸横行、甚至那两个显然在洛水帮里地位不低的人有“要是在身”,是否在深层里都和那偷天诀有关?
那麽,为何大河标行要在这暗流汹涌、风雨欲来的时候走重标?
一切好像一个一层一层的迷宫,走出了上层,却还有下层。这却也许就是生命的动人之处,没有人有一切的答案,包括未来人在内。
睡魔是在打坐运气的时候悄悄袭来的。翌日清早起来,燕儿便传来大当家的话,标队提早起行,今日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