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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嘉达的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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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拉贝的初雪,来自月城的诏令到达了驻军府。新的首领是在北疆立下赫赫战功的鹰骑士之一多维斯·贝尔。他和他带领的重建团队将接管卡伦王国东北方大片区域,其中包括了拉贝。但是因为风雪给另一个城市造成了危害,多维斯骑士暂时没能来到拉贝,只派了副将维西里前来进行交接工作。
厚实而沉稳的维西里跟随多维斯骑士多年,与乱月流有过几面之缘,虽等级低于乱月流,却比她年长,经验也多。乱月流介绍他与三位将军和拉贝官员彼此熟悉后,被维西里单独留在客房中。
“这一年多来辛苦了。”
方才瞧着乱月流行事稳重大气、谈吐淡雅自持的模样,维西里不禁暗叹后生可畏。而乱月流也稍稍放下人前显现的气势,用略亲近的笑容看着她的前辈。
“哪里。晚辈经验不足,只是尽力而为。以后就靠副将和多维斯大人了,若有晚辈能出一份力的,定当全力以赴。”
“根据诏令,你现在是假期吧。一年来月城倒是平安无事,各地新政也推行的挺顺利。就是不知龙骑士团有没有其他安排了。”
“晚辈日前给卡尔团长去过信,似乎近几日会有回信。”
与卡尔团长和其他好兄弟分别一年,实在想念,而且新晋龙骑士按照惯例还有很多任务,都被这拉贝之行给截断了。乱月流的信便是询问团长几时开始安排任务的。
“说到卡尔团长,现在他在登良岛情况如何?”
“三个月前的大战因为有达伦副团长及时赶到,前后夹击下鬼族溃败,登良岛损失轻微。但是岛上矿脉受到震动,恐怕需要仔细勘察一番。如果副将有何擅长矿脉保护的能人,也请不吝推荐。”
“这是当然。登良岛为王国重要边防,是要好好守护。”
两人又谈了些拉贝当地文化风俗之类,到了晚上接风宴的时候了。等乱月流安排好第二天的行程、将任期内的重建工作汇报交给副将,已是深夜。像以前一样,她趁着这个时间攀上天目山训练。
剑法过了几遍,还未尽兴,乱月流忽然觉得不自在。她停下,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一头红发、竹青色长袍外搭着银白坎肩的修长人影在小径尽头出现。他风姿绰约地漫步着,即使没看清模样,也能感觉到化不开的暖意和灿烂光芒。
想起上次遇见布兰特时,他站在背后都没发现,乱月流感叹了下嘉达异常可怕的存在感。
“小乱~”
挂着上扬尾音的呼唤让乱月流忍不住颤了颤,索性收剑入鞘,静待嘉达走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啊~”
乱月流不为所动地抬头看看天目山烟雾缭绕的顶峰。嘉达不会半夜来找她,更别说要爬山这么麻烦。而只有顶峰她上不去,不知道有什么。
“你有旧友在上面?”
“恩……是敌人,还是旧友呢,真苦恼……”
嘉达一脸和“苦恼”二字无关的柔美笑意。乱月流在心里无奈地叹气。不管这个,她的确有问题想问嘉达。此前一直没机会。
“布兰特……为什么视力忽然变好了?”
神月节已经过去几周,优秀的医生从埃克维尔本家所在的仙境森林赶到了拉贝。可是在细细诊断之后,只知道布兰特体内一直流窜、消除不了的污浊之气淡了,却无法查明视力变化的原因。
“哎呀,高估我了。你家半神我怎么知道那些高级医生都不知道的事呢?”
“你不愿说?”
“我是不知道啦,不知道……”
“当真不说?”
“呵呵,小乱这么执着于这件事还真令人吃惊。可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一向都不认同的不是吗?避免被小乱当做胡言乱语,我是不能说的。”
乱月流看向惬意地享受轻风的嘉达,沉默了一阵,半垂下眼眸。
“布兰特幼时流落他乡,具体经历无迹可查。十二岁与哥哥相认,并不是商会本领通天,而是得高人相助。”
“……你去调查布兰特的身世?”
嘉达觉得有趣。乱月流慢吞吞地继续说道。
“可能你就是帮助他回到商会的高人。而你鼓动我去找他,理由听上去是因为我,最后得利的都是他。”
那位高人,乱月流动用军队资料库和情报局也没法确定是谁,而后来细想,她来拉贝没多久,布兰特知道了她是涅德嘉兰;在她府中落水,回去睡了一天之后视力大增(虽然体力大退,但是已被医生调理好了);她前去探望,问题没问多少,反而被布兰特抓住主动……甚至,她推测布兰特能知道乱月流就是涅德嘉兰,嘉达肯定暗中帮助了不少。
“所以我想你是在为他打算的。而我似乎有一定的利用价值,可以让他恢复更快。”
如果乱月流此时抬眼盯着嘉达,也许能发现嘉达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细长睫毛掩盖住的浓浓笑意。但是她正沉浸在对这个判断的笃定和因为自己的判断而有些消沉的情绪里,未发现嘉达的异常。乱月流只是慢慢地说着,努力克制情绪,却没发现自己眼角眉梢已经满是沮丧。
“如果你真的希望他好起来,那么告诉我他视力好转的原因,我才可能找到帮他的方法。有用没用都要试试。”
她抬眼,看着仍然潇洒倜傥,只是笑容加深的嘉达。但是那笑容,乱月流隐隐地觉得有些怪。
“真是可爱,小乱真是可爱。”
嘉达走近乱月流,轻拍她头。又来了,乱月流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表现出可爱,嘉达只是笑着拉起她的手,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好吧,看在你居然开始猜测我的想法的份上。”
“我说的不对?”
“错了些小细节吧。先不管这个,关于布兰特的视力,你应该知道那是由于他体内的浊气阻碍。气所阻,当由心开。药物的补充可以强健其体魄,野蛮其毅力,却不能直接治好他的眼疾。只有他心之所向,情急所致,浊气才会被逼出。”
凉亭内不知为何有一壶温热的清酒,两个酒杯,几盘冒着热气的素菜。乱月流看着嘉达施施然坐下,斟酒,起筷,疑惑却也没有多问,只集中注意力在当前的话题。
“心的力量有这么强大吗?”
嘉达笑笑,却说起另一件事。
“还记得你昏倒吗?”
“是的。被布兰特带回驻军府的那次。相关情形我都写在信里了。”
其实乱月流没有什么专属医师,她的医师就是半神嘉达。乱月流被嘉达领养时健康状况有些复杂,虽然在嘉达长期细心调理下好很多,但是体质偏弱。为了避免麻烦,她尽可能隐瞒自己身体不够强壮的事实,她不参加军检,而是出列医师的证明。于是在别人眼中她有了一个专属医师。嘉达倒是蛮负责,虽然行踪不定,回信却很快。
“你在信中所描述的环境很正常,自然清醒后也没有其他不适,说明不是药或毒所致。”
“嗯。可能是奔忙了一天,气血攻心了。”
“也有可能是你的本能让你昏倒。”
“我……我让我自己昏倒?”
“因为你看到布兰特,所以下意识地拒绝眼前所示。而昏倒,是长久以来你的身体习惯性的动作。”
“……这样啊……”
“因此如果布兰特的确是因为渴望看见,而逼出了体内浊气,其道理与你因为否认事实而本能地失去意识,是一样的。”
看乱月流有所悟地点头,嘉达便继续询问。
“小乱记得布兰特在驻军府上遇到什么事吗?”
“记得。我把他带进一片很不好走的观赏性草丛里,最后诱他落水。若说心之所向,情急所致,大概是急于活命的本能促使他逼出浊气了?”
嘉达摇了摇头,示意乱月流饮酒。
“布兰特目不能视,但是遇事能很快镇定自若,内院小湖水深多半不过没腰,布兰特大概知道自己不会溺死。”
“身在陌生环境中又闻到使人无知觉的安眠草,莫非是这时候产生的不安全感激发了他的内里能量?”
“不。四名随行官赶来的声音他昏睡之前肯定听到,他一直挂心的涅德嘉兰又在身旁,不会产生那么强烈的不安全感。”
“一直挂心的涅德嘉兰”,大概我在旁边他会更不安吧。只当嘉达一时乱语、不曾发觉这是暗示的乱月流喝下杯中清淡甘醇的温酒,兀自低头冥思苦想。嘉达朝天翻了个美艳无比的白眼,开口。
“是因为他想看你。”
“什么?为什么?”
“也许是你透露了些信息,比如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让他强烈渴望看到什么吧。”
“我没说过什么啊。”
“那你把大概的对话说来听听。”
“那天凯德将军把他带入府中就急匆匆走了。我说我要去点水视察,他要跟;我说我要去军营,他还要跟……后来没办法,我带他到后院,诱他落水。”
“……这样看来,似乎是没有特别的地方啊……等等,你如何说服他摆脱四名侍女跟你入内院的?”
“这个,我说吴先生病重,我要去照顾他。”
“吴先生?”
“是的。我们驻军府的会计。他的确生了病在休息。我跟他说我们情投意合,他果然非常感兴趣,又因为病人需要静养,他也同意不让四名侍女伴随。”
“……你,你跟他说你们情投意合?”
“是。似乎人们对我的眼光很好奇,果然这招有用。”
“……”
乱月流又喝下一杯暖热的酒,疑惑地看着满脸纠结的嘉达。
“布兰特渴望看见,就是因为你说,你和吴先生情投意合。”
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乱月流:“所以,他对我看上的男人有兴趣?”
“……”
嘉达抚额。这孩子怎么在这方面愚钝无比……是我的不对,是我的不对……这孩子的启蒙是我怠慢了……小乱作为十八岁女龙骑士,人们的确好奇她的归属,可是这种好奇和布兰特的执着完全不一样啊!在心中碎碎念了一阵,嘉达重看向乱月流。
“小乱,布兰特与你相处过程中,没有表现出什么吗?你没有察觉到他对你的态度吗?”
乱月流皱皱眉,为自己又斟了杯酒,饮尽。
布兰特对她的特殊性,她自己分析过。看到布兰特就会想到以前的快乐时光,想到快乐时光就会无可避免地想到父母双亡、漂泊流浪的日子,这种联系,使得不曾怕过谁、避开谁的她完全不想见到布兰特。但是反过来,她对布兰特是否特殊呢?直到听到布兰特在风雨小筑那间烛火明亮的房间里说“不要忘记”,她才模模糊糊地想到,也许对布兰特来说,她也是一种联系。布兰特看到她,会想起快乐的那两年。
但是这快乐的两年真的美好到让他渴望看到自己吗?
过了一阵,乱月流还是晃晃脑袋,平静地开口。
“应该不是因为想看我吧。我只是与他有过两年的快乐回忆。就为了那两年……”
嘉达微不可察地叹口气。抬眼望望,似乎已是后半夜。
“算了,不早了,小乱你……”
嘉达的声音戛然而止。乱月流正微笑地看着他。是很少出现的、十八岁女孩拥有的娇柔的微笑。平日苍白的脸庞带着柔和粉嫩的红色,眼睛如弯月,一双璀璨明亮的紫眸顾盼生辉,略薄的唇轻巧地翘起,闪着淡淡的水色光泽。她泰然地端坐着,螓首微偏。
“你有事?好,我自己下山。”
语调平稳,句子通顺。一切看似正常,又很不正常。
“……小乱你喝了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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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头还隐隐作痛。
脑子里响着嘉达的声音。他在乐呵呵地说着“原来小乱酒量这么浅啊”,似乎到了客栈之后还有布兰特的声音,冰冷的嗓音清晰得很,“吴先生,幸会。”
如果嘉达是帮助他与哥哥相认的高人,布兰特怎么会认不出他?这就是嘉达说的错误的小细节吗?
脑子有些沉,想不明白。
虽然努力在早晨的会议中做的一如既往、滴水不漏,可还是被维西里副将和三位将军看出了点异常。乱月流在他们的好意坚持下,无奈放弃了共同巡察驻军的打算。
正是寒气将退而未退的时候,冬阳的温暖还不够,枝头的冰凌明亮而璀璨。路上行人颇少,早市很快开始,人们要不还在自己家中,要不已经身在集市,繁忙的一天即将拉开序幕。
难得偷闲的乱月流对常务稍稍交待了几句,挥手阻止了要跟的随从,独自一人往大院行去。
驻军府到所住的女眷大院,距离并不远,路是小径,老松、红梅在路边安然地生长,乱月流此时看在眼里,多了平时不曾注意到的惬意和盎然。不知不觉,轻抿的嘴角勾了起来。可是很快,乱月流驻足,脸上轻松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隐藏的寒意。她四处望了望,将目光锁定右边一扇稍显残破的木门。
鬼族的气息。
这条路走过多次,从未发现这些普通的院落里有鬼族藏身。乱月流一手扶剑一手握拳微挡在身前,慢慢靠近木门。
这是上任城守所建的平民住房,距今好几十年,原本大部分住着外来的老人。近几年拉贝发展稳定,老人们都被接到环境更好的近郊,这片低矮的房子大部分都荒废。
乱月流在脑中回想这些资料,蹙了蹙眉。
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乱月流轻轻推开门。门没锁,刺耳的摩擦声响像利刃滑过耳膜。乱月流警惕地望向院内,试探性地迈出一步。萧索的庭院在视野里明晰起来。不厚的积雪上没有任何生物的足迹,干枯枝桠和杂草点缀着皑皑雪地,正前方花厅的门却是紧闭的。罪恶的气息忽浓忽淡,却诡异地找不着源头。
想了想,乱月流低念咒语,释出“赤练”。莹莹的条状红光在庭院里绕了几圈,没有异状,慢慢消散。乱月流抬步谨慎地走向花厅。
只有雪地嘎吱的声响,花厅的门框被风吹得轻轻颤抖。乱月流在花厅正门站定,侧耳听了一会儿。没有特别的声音,但是总让人觉得里面有些什么。
乱月流伸手想推门。在触到门的前一秒,门轰然倒塌,十几枚闪着青碧光芒的银白飞出,射进乱月流的身体。被冲力震得弹开的乱月流飞下内庭,倒在地上,那十几枚叶形飞镖几乎没入她的体内,乌黑的血流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抽搐、僵硬给乱月流沾上些许血迹的脸染上浓重的痛苦。乱月流趴在地上虚弱地喘气。
一身黑衣的人走了出来,清瘦的身影,巨大的斗篷和遮帽严严实实遮住了这个人的模样。他沉默了一阵,似乎注意到了乱月流肩上的勋章。
“龙骑士?!”
吃惊的低呼,能听出来是甜美的女声。
在惊呼发出的一刹那,地上的乱月流冒出青烟。黑影背后,真正的乱月流持剑现身,她毫不犹豫地将剑往前一送,黑影却忽然幻化成黑雾,剑没有触到任何实体。乱月流单手结印,嘴里低念咒语。点点蓝光从剑身弹射开来向半空跃去,而下方正是逃散的黑雾。忽然,蓝光暴涨、拉长,彼此勾连成一张精巧的网,朝黑雾兜头盖下。黑雾发出空洞的惨叫声,在蓝色光网的缠绕下恢复了原先黑衣人的模样。她立在庭下,微微喘息,身上偶尔有电流般显现的蓝光。“青天结”成功抑制了她的力量。乱月流眯了眯眼,心下凛然。被“青天结”所缚居然还能站着,这种能力大概是鬼族军官了。
不再犹疑,乱月流举剑刺去,黑衣人双手一晃,两柄闪着寒光的短剑出现在她手上。你来我往,刚使出青天结的乱月流和被缚的黑衣人无论剑术、力气一时都难分高下。
正纠缠间,黑衣人的动作似有些焦急。乱月流一剑过来,她没有格掉,却用手在剑身上一撑,跃至半空。轻巧地翻身,落地。而落地的瞬间,以她为圆心的一圈积雪似受了猛烈冲击般腾空而起,若乱月流刚刚没有及时后退,大概就会被飞腾的冰凌割伤。眼见黑衣人趁着白雪飞舞的时候逃向门口,乱月流一急,反手将剑插入地上,默念咒语,双手合拢,推移,翻转,再猛然张开双臂。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四周的院墙往中间挤压,堪堪跨出一步的黑衣人被这股力量震得重新飞入院内,而还算结实的墙已经轰然倒塌,本来干净的院子霎时间飞沙走石。乱月流没有停歇,拔剑冲过去,黑衣人艰难地爬起来,努力反抗,但是渐渐处于弱势。
很快,纷繁的脚步声传入乱月流的耳朵。刚刚的声响可能惊动了守卫队,于是乱月流步步逼着黑衣人往院外去。黑衣人节节败退,主动地往门口移动。乱月流为了降低对方防心,手上收了点势,就等着士兵冲进来了。
门被推开。乱月流一喜,等看清来人后整个人却感觉如坠冰窖。
一个淡蓝衣袍的男子站在门口,微微喘息,他一脸紧张,浅金的长发有些凌乱。黑衣人与他距离很近,余光瞄到他,毫不迟疑地转身面对他——
“布兰特!”
乱月流惊慌的叫喊中,黑衣人的剑正要刺到布兰特的左肋。但是很快的,布兰特轻巧地侧身化掉。几个来回,黑衣人的招式都被布兰特险险地避过。可能没想到一个孱弱的公子哥儿这样深藏不露,黑衣人出剑的速度缓了缓。身后的乱月流回过神来又开始了进攻,而守卫队的脚步声近得一直专心应付乱月流的黑衣人也听到了。
“去死吧!”
一声娇喝,黑衣人挑起雪尘作势扑向乱月流。乱月流举剑欲挡,而布兰特听到那视死如归的声音,更加惶然地往前迈了一步。
可是黑衣人却忽然后退,一剑扫向布兰特。
一抹艳红在剑光下喷薄而出,一时不防的布兰特被伤了肩膀。随后黑衣人出了院。一阵兵器交接的声音,守卫队的声音又远去了。
顾不得去追,乱月流上前查看布兰特的伤势。此时四名侍女才脸色苍白地赶到。
“公子!”
颦眉见着血迹失声尖叫。四人中唯一未曾认识的青衣女子正要对乱月流出手,布兰特抬头沉声下令。
“红嗔不得无礼!”
青衣女子一顿,收了势。颦眉则奔过来细看伤处。
“有人袭击骑士,误伤了我。仅是小伤口。”
简单地说明之后,布兰特转向乱月流,蓝眸依然无神,却是满脸焦急。
“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公子伤口较深,得快点清洗止血才行。”
颦眉快速地说道。不等布兰特开口,悲欢上前脸色不善地对乱月流微点了下头,和颦眉扶起布兰特,红嗔走前,枉兮殿后,四人护着布兰特离开了。然后一名勘察兵出现,看到满目狼狈的景象先是倒吸了一口气,然后紧张地奔向蹲坐着的乱月流。乱月流对他说明刚刚的情况,让他去通报维西里副将抓人,他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乱月流望着地上几点血渍,心神不定地闭了闭眼。
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回身,找了一下,捡起一段枯枝。十四枚闪着青碧色泽的飞镖牢牢地钉在枝上,却没有将枯枝弄断。
推开花厅门的刹那,乱月流用幻影术将枯枝幻化成自己的模样并对调了位置,否则身中十四枚飞镖的就是她了。
乱月流又走入花厅细细检查,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骑士大人!”
三位将军中的陆将军出现在门口。他听到了勘察兵的回报,领了一小队人马过来检查现场。
“大人可有受伤?”
“我无事。副将知道消息了吗?”
“是,已经派出驻军围捕黑衣人。”
乱月流朝他解释了一下刚刚的情况。陆将军听后微微皱眉。
“暴动已经过去一年多,最近的战役还是三个月前在距此甚远的登良岛。若说是掉队的鬼族流寇还说得过去,可这明明是鬼族军官以上的身手了……莫非这是他们的窝点?”
“这附近庭院虽残破,白天外面还是人来人往。因为靠近驻军府,晚上也不会多清静。这一年多来若有异动不可能不被发现。但是这地方还是要仔细查查。”
“是。”
“若她只是一个走散的鬼族军官倒也罢了,如果她是某个密谋的环节,那这次可能打草惊蛇了。”
“属下立刻通知各局密切注意城中旅人和通信,希望能发现异常。”
“嗯。还有这个是黑衣人所用的暗器。大概也有不少信息。”
“是。”
离开了庭院。乱月流脚不停歇地赶往其他地方,又把接下来的防御和审查的细节思考了一番。不久守卫队回报黑衣人抛下烟雾弹逃了。乱月流和维西里副将和其他人又布置了些措施,七天过去,没有其他动静。而卡尔团长的信也寄到了。
信上说,登良岛的恢复工作也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如果没有别的安排,乱月流可以选择去登良岛。
嘉达一直住在天目山脚的客栈里,乱月流跟他说了自己会去登良岛,他只是懒洋洋地点头,似乎没打算离开拉贝。
那日伤到肩膀之后,布兰特没有出现过。乱月流这七天来有些忙,也没有去看望。然后军务的交接也一直在进行。寻了一个较空闲的午后,乱月流去了风雨小筑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