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无准备》玲歌

8、熬鹰遇险（中）

　　听着这叫声尖利苍凉，小童拔腿就要向前跑，却被达努一把拉住了。他说：“别跑，跟着我走，前面有熊坑！”
　　原来这里已经到了村外，老虎和狼等猛兽冬天找不着食，偶尔也有时也会跑到这里来的。村子里的人为了抵御猛兽，就在鹰棚外设下了捕兽夹子，挖下了大型陷阱，就是“熊坑”，提防着有人熬鹰时外面跑来猛兽。所以在这里走路要小心点，如果路不熟最好有村里的男人带路。话说到后来，小童才知道，说是叫“熊坑”，其实是防老虎的意思，不过老虎是“山神爷”，不敢直接提名字，怕不恭敬，所以叫做“熊坑”。不过，现在的小童可没有心思追究这名字的由来，只是望了望和旁边根本看不出区别的地面，感叹着原来还有这样的厉害，就催着达努带路，和娟儿一起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越过了熊坑的防线，就来到了栅栏墙下，只见栅栏墙高高密密，全用粗大的木头围成，达努费力地抽开了几条半截的活动木头，领着小童和娟儿矮身钻进了栅栏里面，又回过身把木条插好。小童无心细看达努怎么收拾门户，只是紧张地寻找着刚才鹰啸传来的地方。
　　面前是个大大的空地，最东边靠近栅栏的地方有一座中间凹陷的石台，中间矗立着一座细高的二层望楼，其余的空地上建着几座木屋，看上去大小各异。只是在角落里另有一座低矮的窝棚，木头搭起的架子，高粱秸秆编起的墙面，屋顶铺了几层稻草，只在靠近屋顶的地方开着几个口子，估计是为了屋里的光线问题吧。不时还有呼喝声从里面传来，正是姐姐的声音。
　　小童连忙向小窝棚跑去，可到了门口，又被达努拦住了，他低声告诉小童，祖上传下来，熬鹰的规矩，别人是不能轻易进到棚子里面去的，尤其是前几天，必得到那鹰服了软，才能被主人带出来，或者是别人进去和鹰见面。
　　“那我们不是白来了？再说，姐姐要在这里呆上好几天，我们不能进去，那谁给她送饭啊？不是要饿坏了吗？”小童着急地追问起来。
　　“没事没事，别着急！”娟儿善解人意地安慰着，说：“这熬鹰棚子都留着眼子呢！我们能看着的。等到了吃饭的当口，也能从眼子递进饭去。等会儿我娘准会给晓茼姐送热乎饭来的。就是你姐姐忙着吃不上，啃两口窝窝也成，几天就过去了，没事的，大家熬鹰都这样。是不是，达努？”
　　“就是嘛，大家都这样的，达海哥哥驯鹰那阵，自己背壶水拿俩窝窝就进山来了，不是一样驯出了最俊的鹰？这有什么可急的，女人就是麻烦！全屯子的女人祖辈就没有进熬鹰棚子的，真不知道老族长为啥答应让你姐姐来。”达努带着几分不屑地扫了一眼小童，闷闷地说。
　　“去你的吧，不就是你也想驯鹰爷爷不让嘛！自己驯不上就盼着别人也不行啊，真出息！快点给我们找眼子吧！别说没用的！”娟儿推了达努一把，笑着数落他。
　　达努也不辩解，嘿嘿讪笑着，果然走到窝棚边上，先是搬来些石块，随后站上去看看摸摸。不一会儿就推开一个口子，看了两眼，又招手让她们过来。
　　小童赶紧抢过去，学着达努的样子，把半个脸贴在高粱秸秆墙上，一只眼睛往里看。只见里面地方不大，眼子对面的地上挖着个坑，里面点着碳火。棚子中央则有两条绳索，从棚顶上垂到半人高的地方，各自栓住一根木棍的两端。在木棍中央，一条绳子垂下去，坠着两块碗口大的石头。还有一条细细长长的铁链子连着木棍，一端紧紧地锁住了小鹰的脚爪，任它怎样上下扑飞，也挣不脱链子的束缚。姐姐则站在小鹰对面和它对峙着，一身皮衣，胳膊上套着大大的皮套筒，手提着一条长长的木棍。
　　这时，正有一束窗口透进来的阳光，打在正飞腾在空中的小鹰身上，日光金芒中，金色的鹰眼璀璨生辉，多彩的羽翼光彩流转，只见它奋力凌空，风声呼呼，势疾劲猛，一往无前，真仿佛要撞破屋顶，破空飞去一般，连小童这远远的偷窥者都忍不住为之一惊。
　　可惜，这样凌厉无比的气势仍然抵不过冰冷的钢锁铁链的羁绊，小鹰在空中腾跃到最高点，随即被绷紧了铁链抻住，徒劳地在空中扑腾了半晌，挣得铁链咯咯作响，终于疲乏地落在木棍上歇脚。可是，不等小鹰落稳，让翕张的翎羽收敛，姐姐已经快速地伸出手中的木棍，推动了小鹰脚下的木棍。
　　受惊的小鹰无可奈何地再次飞起，只好又一次前凌空腾起。一次，两次，三次……，每次小鹰落下的那一瞬间，长棍子总会在它立足未稳之际伸过来，或推，或敲，或扫，搅动得小鹰难以稳定立足,不得不连续在空中翻腾。
　　“可怜的小鹰,原来熬鹰近似于虐待动物嘛!”小童在心中默默叨咕着,眼见小鹰又已经乏力落下,抓住棍子了,姐姐又伸出棍子去推动鹰脚下的木棍,小童想要退后,换上达努和娟儿来看一会儿,可刚要转头,余光中却见小鹰却突然转向,疾若飞矢,冲着姐姐的头部就是狠狠的一抓!吓得小童一下子僵住了,耳边却同时听到了几声惊呼，原来自己和娟儿、达努一起叫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小童再定睛望向棚里面的时候，就见姐姐已经迅速抬起了胳膊，锋利的鹰爪正抓在厚厚的大皮套筒上，可小鹰毫不停滞，借着自上而下的巨大冲劲，尖喙如刀，一嘴就对着姐姐的眼睛叨了下去。这一下要是啄得实了，姐姐的眼睛可要糟糕了呢！小童只觉得自己的心呼的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好一个姐姐，千钧一发的时候毫不慌张，迅速抬起另外一条胳膊，凭着胳膊上的皮套挡开了鹰嘴的攻击，顺势往外一捋，把小鹰平平地推了出去，随即迅速后退几步，退出了小鹰的攻击范围，站定在那里定了定心神。小鹰虽然还是凶狠狠地几次振翅欲扑，却再也够不到对手了，也落在架上，想要喘一喘气。一人一鹰又回到了对峙状态，各自凝神聚气，凝视着对方，毫不敢分神。
　　抚着还在砰砰乱跳的胸口,小童回想刚才的情景,觉得身上都是冷汗.看着姐姐和鹰的过招,委实凶险,因为事情的发生太过突然,那一瞬间要是稍稍走神,或者应对不慎,给鹰啄中眼睛,可怎么办或者即使低头避开那一啄,却没有及时推开小鹰,让它继续攻击,说不定就会被它啄伤头脸,那也不得了啊!
　　一边想着,一边别过头来,想要看看达努和娟儿,却见他们俩不知什么时候也伏到墙壁上的另一处望子上,这时候娟儿也正一脸紧张地抬眼望向自己,而达努却攥紧了拳头,半边脸上写满了渴望,眼睛紧紧贴住望子,不时小声嘟囔一句,使劲一甩拳头.再想一下自己刚刚听到的声音熟悉的惊呼声,小童不禁对着娟儿点头笑了一下,原来他们两个也从看到了刚才的惊险场面,也在替姐姐担心呢!
　　正在这时,就听见身后有响动,回头看,福生婶子正和两个身穿皮衣、手拿弓箭的青年人一起钻进栅栏墙.他们一个身材高高的,面色黝黑,长手长脚,眼睛炯炯有神,另一个稍矮,略胖,眉眼弯弯,好象随时都能笑起来。
　　还没等小童有所反应,听到响动回头的达努和娟儿已经欢叫了一声,兴高采烈地向着来人跑去.先是对着三人行了个礼,接着娟儿跑到福生婶子身边,伸手接下了她拎着的大木盒子,达努则直接大声叫起来:‘达海哥哥,福寿哥哥,你们来太好了!快看看去,这次晓茼姐带的鹰太野了,刚刚再差一点就叨伤人了呢!幸亏晓茼姐厉害,没慌神,一下就把它扔回去了,那手可真俊!就差一点就赶上达海哥哥了呢。福寿哥,你那个‘推窗望月’,啥时得了空也教教我呗!‘
　　听了达努的话,两个青年对望了一下,高个子说了声:‘去看看!‘两人就快步向棚子走来,一边走,那矮个的青年还不断应和着跟在旁边滔滔不绝地达努。小童想了想，迎上几步，学着刚才娟儿的样子行了个礼，微笑着直起身的时候，他们也来到了身边。笑面青年笑咪咪地先开了口：“这是大妞吧？这段身子好了？你姐姐呀，成天嘴边提的呀，就是这个妹子，把我们的耳朵都磨出茧子啦！今天见面，果然不错，难怪你姐姐宝贝你！”
　　旁边的高个子则说：“我先去看看晓茼，小妹子，赶明儿我打两只狍子，送你当见面礼！”说着已经凑到墙上的望子旁边去了，达努也紧跟着凑了上去。笑面青年见状，又和小童聊了两句，也走到另一个望子旁边看起来。小童担心姐姐，看到达努紧跟着高个的青年，就也走到他们的侧面，专心地关注起那个青年的脸色来。见他眉头锁起，心里就一阵扑腾，见他嘴角略翘，心中就舒服起来。可恨的是这家伙居然不喜欢说话，只是黑着脸、拧着眉，不眨眼地望里看，也不肯让别人知道里面怎么回事儿。
　　小童就绕过去拽达努的袖子，达努回头看到是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着高个子的青年叫了句：“达海哥哥，妞妞妹子也想看呢！”就从站脚的石块上跳下来，让小童站上去。那个达海也侧了侧身子，让出点空间来给小童。
　　棚子里面的姐姐看起来似乎已经与外界隔绝了一般，只见她一脚前，一脚后，聚精会神，仍然和小鹰一攻一守，一进一退，仿佛和小童刚来时没有任何变化，对棚子外面的事情更是充耳不闻。
　　小童看着忧心不已：“都这么大半天了，我站的连腿都酸了，姐姐怎么就一直这么紧绷着，这得多累呀！怎么能缓缓才好！要是一直这样，人会熬坏的！”旁边的达海却开了金口：“熬鹰可松懈不得，比的就是个精神头儿。就是得一直比鹰儿精神，它才肯降伏。你姐这开头不错。你也不用太担心，你姐累，那鹰儿也累呢，不会有你姐挺的时间长的。”
　　也许是怕小童担心，随后达海看着棚内小鹰一有什么状态变化，就低声解释给她听，倒让小童听得津津有味。直到身后娟儿来拉她和达海去吃饭，才恍然发现天色早已过了晌午。
　　福生婶子叫了姐姐，把热乎的饭菜从望子里递进去，看着姐姐退到小鹰够不到的地方三口并做两口地吃起来，随后拉着小童、达努、达海、福寿一道进了望楼。嘴里还念叨着：“人是铁，饭是钢，这还有好几天呢，都好好吃饭，才有力气接着看啊！吃个饭，不算耽误！”
　　一进了望楼，热气袭来，小童一阵哆嗦，才觉出这大半天站在外面，寒气都冻进了骨头里。抽空看看周围，楼里已经升好了火盆，摆好了马扎，地上还铺着几大块兽皮，角落里摆着水缸和一个不大的口袋，小童猜是福生婶子带来的粮食。
　　随着福生婶子的招呼，大家围着火盆坐好，抓起热乎乎的窝窝就着菜汤大口吃起来。偏是福寿话多，一会儿说：“婶子手艺真好，这窝窝蒸得真是好吃。今天吃了婶子的饭，明儿打只兔子来加菜！”一会儿又说：“晓茼还真是不错，别看是第一次驯鹰，压得住茬。”一会儿还要逗逗鹃儿和达努。只要有他在，场面就热闹得很。
　　达努吃得快，几口吃光了窝窝，放下碗，告个罪儿，就跑上二楼去玩。其他人也都加快了速度。又过了会儿，小童吃好了，正要跟着又要出去的达海去看姐姐，却听见达努变了调地尖叫着：“有狼啊，有狼啊！”青白着脸从二楼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