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无准备》玲歌

6、生活计划（下）

　　姐妹两个人依靠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十分开心。小童只觉得自醒以来没有这样舒畅过。听姐姐说话，直来直去又自自然然，对着小童没有任何怀疑和试探，就好像只要是小童的一切，都理所当然、顺理成章，话里话外都透着浓浓的关心和爱护，让人十分轻松，也让小童一直以来绷得紧紧的心弦也逐渐放松下来。
　　经过一番旁敲侧击，再综合一下之前了解到的信息，小童在心中多少勾勒出一些家里情况和自己的处境。原来自己应该是重生在一个叫“晓茼”的女孩的身上，今年十一岁了，家里原本是在京里住，父亲应该是做官的。大概是因为卷进了官员间的派系斗争吧，不光官做不成了，还被关押进监狱，替某个贪官顶缸，被要求变卖家产赔补亏空。据说父亲的官做得还是很清廉的，所以家里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变卖家产仆人之后仍然难以凑足数，由于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加上急怒攻心，居然就撒手人寰，病逝在狱中了，母亲柔弱，支撑着办理了丧事，伤心之下也随之而去。后来因为父亲的故旧友人仗义相助，把银子赔补得差不多了，所以孩子们可以被从轻发落，被罚回到东北老家来。于是他们在安葬了母亲之后就上路回到这位于东北山村的屯子里，重新开始生活。
　　不过小童听着姐姐的话音，从京里到老家，这一路上好像也不平静，自己投身的这个小女孩好像也是在路上受了什么惊吓还是怎么的，反正身体变得一直不太好，性格也孤僻起来，经常是不说话不理人，只是自己呆呆地摆弄什么东西一摆弄就是半天，估计是吓出什么自闭症之类的毛病吧。听到这儿小童也就理解了姐姐为啥对自己一点都不疑心，看来姐姐一来是操持这个家太忙，二来平时和这女孩也挺难交流的，三来估计看到她身体好了，光是高兴还来不及呢！这算是自己穿越过来的一个便宜！
　　从姐姐的讲述里，还能听到一些关于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哥哥”的信息。姐姐谈起他来，话儿不知不觉就多起来。语气里有思念、有自豪，也有担心，再一次让小童认定，他们两个的感情一定很深厚。结合听来的情况来猜测，晓茼觉得应该是这样的的情形：
　　自己一家虽然是获罪后回到老家，但可能是先人在族里很受尊敬的缘故，屯子里的族人没有因为他们是罪臣之后而另眼相看，反而有一些人家还对他们颇为照顾。帮助他们顺利的安顿下来。哥哥看到两姐妹安顿得还算好，又觉得自己家逢不幸，愤愤不平，还总想着要重现往日辉煌什么的，至少也要把父亲的冤枉说清楚，还父亲一个清白名声，所以在家住了没多少时间，听旧时的世交朋友说，有什么门路，就出门投奔去了，打算努力找差事，完成自己的打算。于是家里就只剩下了小童和姐姐。听着在姐姐的嘴里，自己这个哥哥是又有才华又够能干，简直就是个天上少有地上难寻的好人儿。晓茼的心里却有点不以为然，哪有就这样把两个小女孩扔在家里这么长时间的，真的就能放心吗？准也是个好高骛远没有情分的。
　　而自己的老家，则是大名鼎鼎的“鹰屯子”，聚居在这里的族人大多都会驯鹰，家家户户没有不养鹰狩猎的。平时大家维持生活以耕作为主,农闲时分就带鹰上山，追鸟搏兔，围猎山中，既能给家里添些收入，又打发了无事可做的时间。而最好的鹰，是要上贡给朝廷的贡品，每年都要贡上几对。因此，在这里的驯鹰好手是非常受尊敬的，要被尊称一声“鹰把式”。谁家能出一位真正的“鹰把式”，那是全族的光荣，是要受到全族尊敬的。
　　话越说越多，小童对这个姐姐越来越佩服。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带着另一个小女孩独立生活，就是在现代社会也是很难很难的。何况是在这个看起来像是古代的地方。要种地打粮养家糊口，要裁裁剪剪自制衣服，要养鸡养鸭忙里忙外，这么多粗活重活，都是作为现代人没法想象的。可是姐姐一肩都担了起来，里里外外，利利索索的，真正是能干。更重要的是，这么难的局面里，两个小女孩竟是没挨着欺负，支撑起了一家的门户，就说得上是了不起了。
　　小童虽然是现代人，可也有家人亲戚在农村，对于农村的情况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点的。一个是各个村子普遍排斥外来人。每个村里往往都是几个大姓聚居，无论是选举，还是做事，外来人怎么说也是缺乏话语权，往往要被当地人占上风，吃了亏也只能息事宁人。再有就是壮劳力也很重要。谁家里要是没有青壮年的男人，还是很吃亏的。不光是干体力活的时候不好张罗，还会因为“没实力”而说话不硬气，要是周围再摊上人品不好的人家，往往就会挨欺负，有时欺负人的，还就是自家的亲戚。
　　想来要是在古代，女人没有地位，这种情况应该会更甚。况且现在自家还是“犯罪”回来的，居然没遇到这样的情况，真是很不合常理。就算有上位者如族长的庇护，天长日久的，难免就会有二流子想挤占自家的便宜，难道族长自家没事，能随时看顾两个小女孩不成？肯定自己这个姐姐也属于一特别强悍的超级牛人。要不然，哪能护住这个家呢？
　　再想想姐姐给家里的每个人都想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小童就觉得自己的眼睛湿润起来。老天待自己不薄，虽然让自己远离了前世最珍视的家人，可在这里还是给了自己一个最好的姐姐。虽然对于她给自己设计的出嫁之路哭笑不得，可是这一点也不妨碍小童在心里已经把姐姐当成最亲的人，想着今后自己一定和姐姐一起努力，让生活变得越来越好。当然，姐姐和自己的计划，根本目的都是一个，让自己和家人的日子变得更加富足，更加幸福嘛！
　　当然，小童也在聊天中渗透了点自己的想法，不光是让姐姐高高兴兴地答应自己要出门、要结交朋友的想法，还变着法的问清楚了书房里的那几个大箱子装的都是啥——原来都是自己那个“阿玛”留下来的。不过到底都有些什么，姐姐也说不清楚。只是哥哥走的时候让她不要忘了定期通风晾晒，不要“糟蹋”了。于是姐姐就对它们精心护理起来，平时都是锁得好好的，不会弄脏了、搞乱了，于是小童在肚子里暗暗打算着怎样说服姐姐，利用这批藏书。
　　“咕噜噜——”正聊得畅快，小童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姐姐一听，爽朗地笑了起来：“今天真是高兴，竟忘了时候了，晓茼等着，马上让你填肚子！”说着跳下炕头去了灶间，先把地上的鸟笼子送到了储物间，接着就回到炉台边填柴吹火地忙活起来。
　　小童也跟着下了地，随着姐姐围前围后，拿盆递水。姐姐催她去歇着，她只是笑着说：“让我跟着学学嘛！”姐姐也就笑着随她了，还教了她几手怎样拨火添柴，能让火头更旺的窍门。
　　吃过了饭，姐姐一如既往地忙活，小童就跟着转来转去，能帮得上的就帮，帮不上的就在一边认真看，仔细记下姐姐的“工作程序”，心想多学点总没有错，免得将来自己做的时候不会。
　　这样一天下来，虽然亲手干的活不多，可小童还是怪累的。和姐姐说了一声，就早早躺倒在炕上，一边歇着乏，一边琢磨着自己的小心思：
　　第一，这时候还有上贡一说，那就是应该还存在皇帝，看来自己是真的回到了古代。要是从穿衣上看，多半是回到了清代。因为自己族人既然都住在东北的深山老林里，还驯鹰捕猎的，多半不是汉族。出身少数民族还能在“京里当官”，而且从姐姐话里感觉还是理所当然的，好像能对的上号的就是清代比较靠谱。
　　第二，自己应该还算是幸运，至少穿到少数民族的身上，对女孩子应该没有那些什么“裹脚”啦，“不能出门”啦的约束。看姐姐就知道啦。这样自己还不会显得那么特殊，将来要做什么也相对方便。当务之急，就是熟悉情况，熟悉情况，还是熟悉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明天开始就赖着姐姐到处转去。
　　第三，姐姐和自己的根本目标是一致的，都要把生活过好。不过具体规划嘛，可不太一样。姐姐要自己留心出嫁对象，自己可是要能够自立，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所以一定要随时留心有什么自己会干的的，这个环境里又需要的东西，抓住机会。或者，再过一段，自己练练字，可以去给大家代笔写信什么的？还有就是教书去？等到站稳脚跟之后，再……
　　还没想得明白，小童的上下眼皮就再也分不开了，在沉沉的梦里，她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带着她在家乡蓝天碧水旁边的游乐场里尽情地玩耍，哦，一起玩的还有那只眼睛亮亮的“隼子”。
　　可是只顾想着自己心思的小童却没有注意到，身边躺着的姐姐一直没有睡着，也在翻来覆去地想着自己的心事，而储物间里的“隼子”，又在大力扑腾起来，仿佛一个绝望的勇士，始终执拗地不肯向着未知的命运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