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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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窝在家里面身边有昏暗的黄色台灯，桌子上面放着一盘切成一半一半的新鲜橙子，不是我想吃只是喜欢那淡淡的香味。
穿着白色的睡衣下巴抵在膝盖上边查资料，我想查关于胃癌晚期病人的相关资料：“一般早期胃癌没有明显的的症状，所以容易与一些胃部较轻疾患所混淆，一般到发现时已经到了中晚期，胃癌患者在晚期症状最为明显的是疼痛加重，消瘦等…患者多数出现上腹部明显的疼痛，而持续时间较长，不容易缓解，也会因为患者的个体的差异疼痛的程度也是不相同的。
有的患者还会伴有食欲不振、恶心呕吐、吞咽困难等症状。
这些症状都会逐渐的加重。
胃癌晚期的转移几率比较大，可以通过血液的循环转移至肝、脑、肺等处，进而出现腹水、肝脏肿大等不良症状。
胃癌晚期的死前症状还有呕血、黑便或者是大便隐血的阳性等。
胃癌在我国各种恶性肿瘤中居首位，胃癌发病有明显的地域性差别，在我国的西北与东部沿海地区胃癌发病率比南方地区明显为高。
好发年龄在50岁以上，男女发病率之比为2：1。胃癌的预后与胃癌的病理分期、部位、组织类型、生物学行为以及治疗措施有关”。
看到上面写的，我想自己可能以后就没有以后了，或许我们“这种人”终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或许这辈子我终究要爱上了一个不爱我的人，上天让我认识他，然后又让那个人爱上我，最后又让他离开我。
是因为我个性太过坚强，还是因为我的人生就应该是一个这样的玩笑，最后不管我怎么付出都于事无补，回想这几十年来我都留下了什么，一段即将逝去的爱情，一段悲惨的经历、和一个悲剧一样的人生吗？
为什么要我承受这么多，可是现在没有人能给我答案，难道就因为我是个gay、因为我喜欢和我一样性别的男孩，因为我违背了自然的规律和伦理道德，所以我就必须要承受这些，难道我们的爱情就不叫爱情，难道这个偌大的世界就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忍我们这类人幸福的活下去，难道现在就连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都要夺走吗？我仰着头，坐在床上。
看着白的刺眼的灯光环顾这个空空的房子，屋子里面还充斥着刘哥身上淡淡的香味，踏实而又温暖的雄性费洛蒙的气味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趴在枕头上深深的呼吸着他残留在枕巾上的味道，我把这种味道贪婪的吸进肺里怕有一天我再也闻不到了，我怕我再也回不到这个房间了，收拾好经常穿的衣服，看着屋子里面的一切，好像刘哥还住在这个房间不曾离开过，好像拿着诊断书哭的昏天暗地的那个人不是我一样。
我的胃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剧烈疼痛，捂着肚子的手一刻都不敢离开，背上和额角开始慢慢的渗出虚汗、手脚发凉、强咬着牙，捂着肚子背上包，来到楼下准备打车，刚走出小区门口看到一辆我无比熟悉的车停在不远的地方，胡军在离我很近的地方看着我。
我看到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然后扭过头装作没看见，想打车快点离开这里。
他见我不理他，竟自己走了过来。
笑着说：“今天有时间吗？请你吃个饭，可否赏脸。”可能是发烧了感觉现在好冷，我强打起精神来，但是手不敢离开肚子。
额角的汗水又密密浮出了一层，声音略带颤抖的回他就一个字“滚”。
胡军这个时候过来攥着我捂着肚子的手腕，捏的我很痛。
他把我的包仍在地上我冲他吼“让他放开我”，现在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使劲甩了一下胳膊，手肘不小心碰到他的肚子，可能打的他有点痛听见他闷哼了一声。
胡军以为我是在故意打他，反手扇了我一个嘴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拳又打到了我的肚子上。
我疼的快要晕过去，捂着肚子慢慢的蹲下来弯着腰像是一个虾米一样蹲在地上，我感觉到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额角的汗水像水一样往下流，胡军以为我在装。
用脚踢了我的腿一下，见我没反应又骂了一句“别你妈装死了，给你点脸还晒上了，装的那么可怜给谁看呢。”
见我没反应，继续在地上蹲着。胡军的声音试探性的问我：“小橙…小橙…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我刚才…你怎么了？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然后蹲下看着嘴唇发白，满头是汗的我，胡军慢慢的扶起我。我用最后一点力气推开他，让他离我远点。
但是现在我的身体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的力道就像是一个小孩在推一个绿巨人一样。
我说：“你滚，别再烦我。我不想看到你。”
胡军不管我说什么就横身把我抱了起来，让他放下我。
这个时候我才仔细的看了他一眼，从侧面这个角度能明显看到了他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很多，还有没刮净的胡茬。
喉结一上一下的缓慢蠕动，眼睛里面红红的布满血丝，他把我抱进车里，系好安全带。
车马达刺耳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在车里渐渐的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已经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看着四周白色的墙壁，还有周围的空气中和被褥都散发着消毒水凛冽的味道。
试着动了一下手，发现右手上面有输液管子，透明的液体随着管子流进我的血管里。
左边是胡军，穿着他的高档西服，趴在我的床上，睡着了…
我轻轻的动了一下身子怕把他吵醒，胡军的身体轻微一颤被我弄醒了。
刚刚醒来的胡军眼睛双眼皮都出来了，我愣愣的看着他，他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我的脸。
他起身要摸我的额头，我以为他要干什么，把头赶忙扭到右边。
胡军缓缓的坐下，微微一笑说“我摸摸你烧退了没有。”不说话，咽了一口吐沫
。他说“口干了吧？嘴唇的剥皮了，要不要喝点水”。
我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让他走吧！
胡军深吸一口气说“等你好了我就走，现在你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好不好？”
我说“不用，你走吧，以后我是好是坏是生是死都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胡军把我的诊断书拿出来，生气的朝我的脸甩了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冲着我大喊，“你的事？是好是坏是生是死，没半点关系。
你也说的出来，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小刘知道吗？我们分开的这段时间你一次都没检查过吗”？
看着胡军小声说：“你能不能不要再烦我了，我说了，以后我是好是坏，是生是死，都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我就是死了也用不着你操心，你走吧行吗？就当我求你？”
一个小护士进来送药说：“帅哥该吃药了。”胡军把药接了过来对着护士说“我来，你出去吧，谢谢你。”小护士说：“看你哥对你多好”。
我语气生硬“他不是我哥，我不认识他”。
护士见我态度不好，撇了一眼胡军摇摇头走出了房间。
胡军说：“我今天问过大夫了，你现在先吃喝点汤药调理一下，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做手术，化疗也不能做。
等调理一段时间我再带你去别的医院看看，或许他们有更好的办法呢！还有你现在的身体虚的要命，还营养不良。你最近都不吃饭的吗？”
他端着碗要喂我，我把碗掀翻在地上，撒的他西服上面全都是，胡军站起身来喘了几口粗气就走出了房间。
我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又回来了，手里又捧着一碗药，用命令的口气让我喝下去。
我说“你何必自己作践自己，你感觉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有意思吗？”
胡军不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一句话“把药喝了。”我说“你走吧。”
胡军说你把药喝了我就走，我端起碗咕咚咕咚的像是灌水一样，灌进了自己的胃里。
然后冷冰冰的说：“你可以走了。”胡军起身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这句话他走出了房间，我捂着脸眼泪顺着手往下流，怕他听见我憋着嗓子嗡嗡的哭了起来。
第二天胡军一大早拎了一个饭盒，里面有我平时最爱吃的饭和菜，但是都很清淡。
胡军一边帮我盛饭一边自顾自的说：“大夫说了，吃点清淡的，最好少吃油腻和辛辣的食物，对你的身体有帮助。这段时间先吃这个，等病好了。
咱们去吃大餐好不好。”我看着他，看着胡军、看着他的白头发和眼角不易察觉的皱纹喉间带有一丝苦涩说：“你别骗我了，我还能好吗？”
胡军说：“你不想和你刘哥在一起了吗，病好了，才能在一起是不是？好好养病，什么也别想，听话。”
胡军的眼睛变得温柔了起来，一想到刘哥心脏像是被谁用力的攥了一下。
吃了半碗，有点想吐、恶心的不行。我说我不吃了，想吐。
胡军把痰盂端了过来，问我吐吧。干呕了几下，眼泪都出来了，摇了摇手。
胡军说“不吐了吗”？我点点头。医生给我吃的药里面有安眠的成分，总是睡不醒。
头晕晕的，醒来发现胡军不在房间里，我扶着墙捂着肚子，往医务室走去。听见办公室里面有交谈的声音，我听到胡军说：“大夫，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他还是个孩子。不能就这么死了。”
大夫沉默了一会说：“现在肿瘤不仅仅是在他的胃里面，已经扩散了。
从片子上边看，肺里和肝上现在也有了，就算是现在做手术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反而对病人的伤害更大，化疗以他现在身体的状况，不用多化，就得死在医院里。
保守治疗目前是最好的办法，癌症现在是世界都攻克不了的难题，治愈是不可能了。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延长他的生命，和他这段时间的生活质量。但是我们会尽力而为，这点你不用担心。”
我站在外边，目光失去了焦距，像是没了灵魂的木偶，晃荡着身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自己的病房。
盖上被子，拿起电话拨通了刘哥的电话我说：“干嘛呢？想我了没？”
刘哥似乎接到我的电话很开心的样子说：“宝贝，当然想你了。有时间你来这边我又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餐馆，下次你来了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我点点头，吸了一下要流出来的鼻涕说：“刘哥，我想你了。你要是在家就好了，我想摸摸你的脸，想你抱着我睡觉。”
刘哥呵呵的笑，声音很好听：“等我回家了，天天搂着你睡觉。天天让你摸我的脸好不好。”
我点点头说：“我累了，有时间再给你打电话吧。”刘哥说：“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啊。”
我说：“好了，你也是。在那边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那天是我和刘哥最后一次通话，我不想让他伤心，想让他忘记我恨我。
我甚至骗他说我和胡军在一起了，我说我和胡军上床了，刘哥在那边一边哭一边骂很难听的话，说我是：“贱逼，婊子、烂货、良心让狗吃了。”
后来他又打电话过来和我道歉，说他那天不该骂我不该说那么多难听的话？
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能听得出他喝酒了，说话的舌头都大了许多。
我在这边拿着电话哭，胡军在一旁看着我，他没说什么安慰我的话，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我哭，偶尔递过一张纸巾。
我开始不再接刘哥的电话，不再看刘哥每天发来的简讯，躺在床上除了看书就是睡觉，精神好的时候就拿出电脑敲上几个字。
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经常做噩梦、每次夜里醒来都能看见胡军坐在我的身边。
时间开始倒计时，先还可以自己每天出去走走，现在只能让胡军推着我出去转转，倒不是不能自己走，只是感觉身上没有力气走几步就会累。
今天的天气很好胡军说想推着我出去转转，他蹲下来问我“想去哪里，我开车带你转转”？
我的声音里面透着一股无力感说：“去东方明珠塔吧！我想去看看夜景。”
脚下是上海浦东新区的繁华街道，有炫彩的霓虹闪烁，夜空像黑色的幕布笼罩着整个世界，上面有点点微弱的星光。
胡军说：“小橙我知道你想小刘了，想他就给他打个电话吧？问问他现在怎么样？我已经告诉公司通知他回来了。过段时间你就能见到他了…”
我摇了摇头说：“让他忘了我吧！忘了我再找个更好的男孩。我不希望在他的生命里面再出现我的影子，现在让刘哥恨我比让他知道我还爱着他更好些。”
胡军说：“小橙…你能告诉我，诚俊、和我，还有小刘你最爱的那个人是谁吗？”
我很直截了当的说：“我最爱的那个人是刘哥，因为他从没有背叛过我对他的爱。”胡军苦笑了一下说：“那你想知道我最爱的那个人是谁吗？”
我摇摇头笑着说：“谁啊？你别说你最爱的那个人是我。”
胡军说：“我最爱的那个人就是你，其实第一次见到你就感觉这个男孩脾气怎么那么臭，你说我是不是贱的。我还就喜欢看你发脾气的样子，感觉特别可爱。”
我看着窗外那颗最亮的星星笑了笑说：“别逗了？你说这话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胡军蹲下来说：“夸你、损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最爱的那个人怎么会是你？”
回医院的路上，天空飘起了雪花。
洋洋洒洒的伴着橙黄色的路灯，落在地，面上。
上海下雪了真的是件很稀奇的事情，胡军把闭着眼睛的我叫醒，告诉我下雪了…我把手伸出窗外，冰冰凉凉的。
胡军关心的说：“关上点吧！别感冒了。”
他问我：“你说现在赤峰也开始飘雪了吧？”
我淡淡的说：“是啊，刘哥走的时候说，等赤峰再次飘雪的时候他就该回来了。他说等他回来要带我去看北极光。他说北极光很美…”
我感觉北极光就像是刘哥的眼睛，是那种让人震撼的美。
胡军说：“是啊，北极光很美，前几年我和小刘我们一起去看过，不过北极光最强的时候要在夏至前后。现在估计怕是看不到”。
有一片雪花落在了我的手心里，瞬间就化了：“我还能活到明年去看北极光吗？”
胡军歪过头眼睛里面有模糊的泪水，但是他尽力让它不夺出眼眶。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他所经历的一切，他曾经爱过的男孩或者男人，他逝去的和拥有过的…
胡军想在他最后的这段时间能让他过的幸福，想让他知道他曾经付出过的，爱过的人其实也爱着他，原来高潮过后无法优雅退场的那个人竟是他自己。
胡军怜爱眼前这个男孩，想弥补他曾经犯下的过错，可是已经晚了一切都晚了…
时间可以带走容颜，让皱纹爬上我们每个人的额头，时间也可以证明我们每个人爱情，是虚设的还是不真实的。
还有从没离开的温暖，随着它悄无声息的流逝也带走了一个叫小橙的男孩，那年皱纹没有爬上他年轻的脸庞，那年他笑靥如花，温暖似乎没有退去的迹象，却任由病痛带走他在这个世界上不甘的一生…雪花依然在飘…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三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