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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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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小橙的脸上,胡军起身蹑手蹑脚的很小声的走过去生怕把小橙惊醒,弯下腰偷偷的亲了他的脸一下。
我揉了揉脸转身继续睡去,其实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小橙并不知道。
胡军在医院陪护的这段日子里,经常看着小橙白的透明的脸发呆,看着小橙熟睡的脸,看着看着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心里很难过想哭…感觉哭出来心里面就会好受些。
原来会憋在心里的痛现在他不想忍了,今天晚上也是一样,胡军很想哭…
而且现在他不敢名目仗胆的吻眼前这个男孩了,他怕他生气、现在小橙心里面只爱着那个被他派到大洋彼岸的男人,曾经的胡军在小橙身上的为所欲为现在竟然变成了小心翼翼偷偷摸摸。
他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焦虑过,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怀疑这里发生的一切,怀疑眼前的生活,怀疑自己的内心是不是如他现在所想,胡军感觉这个世界真的是太扯了。
他总是在心里面和自己说:“眼前的他应该是幸福的、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要让他受这么多的苦,流这么多的泪。”
上海空气里面依然掺杂着微细的粉尘有种很浓烈的汽车尾气的味道,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吸进了粉笔沫一样。
清晨的朝阳把半边的天空映成了粉红色,凛冽的寒风吹的人脸麻麻的,胡军揉了揉肿胀的眼睛坐起来小声的问:“橙橙,想吃什么?我去买。”
这个时候的我双手捧着书,声音很小的“嗯”了一声。
看着他的眼睛反问胡军:“怎么?昨天晚上没睡好吗?眼睛肿的和什么似的。以后睡前少喝点水,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有肾结石的毛病了?”
其实小橙不知道,胡军昨天晚上趴在床上哭了好久…
胡军说:“你嗯什么,问你想吃啥呢。”
我说:“不吃了”。
胡军:“豆浆油条好不好”?
我:“不想吃”。
胡军:“那八宝粥呢”?
我:“不饿”。
胡军:“蛋糕总可以了吧”?
我:“恶心”。
胡军:“饿死啊?”
我:“嗯。”
胡军披上半大的风衣头发乱糟糟的走了出去,回来之后买的馄炖,我就知道他肯定会买带馅的,自顾自的在旁边吃。
我放下手里面的书,眼睛直勾勾的的盯着他的脸。
胡军问我:“饿了?馋了吧?想吃饭了?”
我摇摇头,胡军继续吃不理我,我还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不说话。
胡军吃了几口感觉我在看他又问我:“傻了。”
我摇摇头,还是直直的看着他不说话。胡军说:“真傻了。”把书放在一边又盯了一会我问他:“你们单位那么多长的好看的美女,和帅哥你就没看上一个吗?”
胡军抬起头:“你别逗了,哪有帅哥、哪来的美女。看了第一眼都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我噗嗤一笑说:“你们单位人是不是都特怕你,说话那么损。”
胡军说:“他们不是怕我是尊敬我好吧。”
低头继续吃馄饨。我说:“那还不是怕,那就是怕。”胡军问我:“那你怕我吧?”
我把书拿起来翻了几页眼皮都没抬一下说道:“我不怕你,我烦你。”
胡军点点头承认我说的确实是那么回事,又摇摇头说:“也对。”
然后又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我想离开这里,离开医院、离开胡军、离开这个弥漫着污浊空气的城市。
我突然从脑海里面冒出个想法,我想我应该离开他们每一个人,不想再拖累胡军了,不想他为了我让自己变的这么累。
感觉现在的自己就是个累赘,感觉一个快要死的人就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了结自己,应该一个人静静的离开这个世界。
我真的不想再打扰胡军的生活,打扰刘哥、包括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胡军现在为了我大把大把的往医院里面砸钱,为的只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多停留几天,我决定在胡军回单位的这段时间偷偷的离开医院。
不想欠胡军太多,如果我离开了他就可以回去上班,朝九晚五过他神仙般的日子,有时间可以拿着他的钞票去找小弟“爽一把”,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现实的很,谁有钱谁就可以耍流氓。
犯不上把这些钱砸在一个快要死的人身上,所以我下定决心离开他。
我不敢确定我的离开他是否难过,或许会伤心吧,或许他会为了我的不辞而别而难过。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现在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快点离开这里,我想时间会让他忘记我的存在。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就像是胡军在不久前的一个夜晚,做了一个让人心酸的梦一样,醒来之后艳阳高照他还是那个神采奕奕挥金如土的胡军。
我开始计划离开这里试图在找合适的机会,胡军的单位离医院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每天处理完工作赶到这里最少也要半天的时间,我算好时间开始收拾我的衣服,只是经常穿的简单的几件和洗漱用品。
我轻轻的拔掉插在手背上的输液针,有少部分的血从血管里面流出来,疼的我皱了皱眉头,但是我已经顾不得管它只好任鲜红的血液流了一阵。
医院里开出瓶瓶罐罐的药,我也一股脑的都塞进包里,收拾衣服忽然间从书里面掉出了一张照片。
是我和刘哥在东方明珠塔上照的,坐在床上看了许久,没忍心丢下还是决定塞进包里。
我想如果有一天睡不着觉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一看,这张照片或许是我在临死前最后的心灵慰藉。
翻了翻钱包里面还有少量的现金和银行卡我也都塞进了包里,胡军走时告诉我说他很快就回来,我就是趁着这个空档完成了以上动作。
刚要站起来头就一阵眩晕,我扶着床站在原地又让自己稳定一段时间,感觉头没有刚才那么晕了我轻轻的站起来。
长时间不吃饭导致我现在的身体很虚弱,胃里面上次做胃镜说有好多个五乘六厘米的溃疡面而且有好几块,张大夫说我现在只能吃流食,肠道非常的虚已经消化不了太硬的食物了。
我打车来到汽车站,我想等胡军回到医院如果他看见我不在肯定会出来找我的,所以我买了一张汽车票就坐了上去,去哪里都好。
只要能离开他,离开这里,去哪里我都愿意,我心里这样想着。
明天或者后天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日子等着我,但是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没有小橙的消息,刘哥风尘仆仆的回到了上海,背着登山包,拖着他的爱马仕行李箱。
推开房间的门有细细的灰尘落下,房子里面空无一人。
刘哥忽然回想起曾经他每次出完远门回家的画面,推开房门小橙就会穿着睡衣从沙发上扑过来抱着他的脸猛亲个不停,可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刘哥的眼睛缓慢的扫视房间,看见桌子上面有一封信,他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心里想应该是小橙留下的。
打开里面很简单就一行字,歪歪扭扭的写着“刘哥…如果人生若只如初见,我想我不会再做的你爱人,因为我不想看见你难过。
找个爱你的男孩忘记我…落款是小橙。”刘哥把信捂在脸上,肩膀不停的抖动渐渐的信纸湿了一片。
刘哥现在很想问问小橙,为什么他会离开他,难道他做错了什么,要和胡军在一起。
刘哥抱着床上的枕头,看着他手机屏幕上边他和小橙的照片发呆,屏幕上刘哥抱着小橙的脑袋嘴巴撅的高高的,要亲他的眼睛,小橙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向下伸长脸上露出了很享受的表情,嘴角上扬那是他们两个人的幸福瞬间。
可是现在的刘哥好像没有灵魂的、断了线的木偶,整个人都处于呆滞状态,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不是小橙,是胡军的。
电话接通了,胡军窝在家里面歪着身子怀里面抱着酒瓶子两个眼睛闭的死死的,半卧在沙发上睡着了…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他揉了揉眼睛强撑起身子,拿起身边的手机:“喂…谁啊?”
刘哥顿了好久才鼓起勇气说“胡军你在哪呢?小橙在你家吗”?
胡军一听是小刘的声音,酒醒了一半,他揉了揉太阳穴吞吞吐吐的说:“小橙…小橙…小…橙…你在哪里呢?咱们见面说吧。”
刘哥见到胡军似乎感觉到了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问:“小橙怎么没来?”
胡军苦笑了一下:“小橙…你的小橙他早就走了。”刘哥问胡军:“小橙去了哪里。”
胡军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有强烈的酒味喷出鼻腔说:“小刘,其实…小橙没和我在一起。
你走了之后他就检查出了胃癌,他趁我上班的空档自己偷偷的溜了出去。
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带了几件衣服和一张银行卡。
这个是他的手机,这个是他的诊断书,你看看。”
刘哥拿着诊断书,手不停的哆嗦,他看到了上面的化验结果竟然是:“胃癌晚期,建议保守治疗。”
脸上好像有温热的液体挂在上边,刘哥笑了一下、笑的脸都歪了说:“你不想让我和小橙在一起也用不着咒他吧,这是什么烂理由。太搞笑了,怎么可能…不可能…你竟开玩笑。
胡总,你在哪弄得这么个烂玩应。怎么可能呢”?
胡军说:“小刘,我也希望这是假的。我宁愿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也不想是现在这个结果,但是…你知道吗?
他在医院吐血了,瘦的…躺在床上就那么一团。
你说他…这孩子就是犟,我让他给你打电话,他说想让你恨他,他说他要死了。
让你再找一个,找一个爱你的。
他说这是他的命…你说他怎么…”胡军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天谈话之后刘哥离开了这个城市,他离开了上海,背着一个硕大的登山包,他说他要找到那个叫小橙的男孩。
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整整一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小橙的消息。
他只身一个人来到赤峰,来到小橙的家乡,他甚至去了大春和小橙曾经去过的小镇,小橙说那里有最干净的湛蓝色的天空、能闻到淡淡的草香,可以看见层峦叠起的白云,可以看见清澈见底的溪水,还有风吹过麦穗的姿势。
刘哥每天都会坐在院子里面一个人看着天上的星星发呆,他想忘掉身后永无休止的盼望,想让疲惫的心灵得到片刻休息。
偶尔会有流星闪过,他默默地在心中许了一个愿望。是和那个男孩有关 “我希望…”
他在小镇住的这段时间里,问了很多人都说没见过他形容的那个男孩,后来他回到赤峰市里见了小橙的爸妈,蝉声寥寥秋风又起,时间的齿轮从未停息转动,又到了赤峰飘雪的季节,刘哥以为来到这里就能和小橙更近一步,以为能够早一天看到他最爱的橙橙一样。
赤峰的冬天总是白雪皑皑,凛冽的寒风像是刀割一样吹过人的脸颊。
外面的风呼呼的总是吹个不停,这天晚上刘哥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见雪后的一个清晨,澄明爽洁的天空,阳光很温煦的照在他慵懒迷人的脊背上面,暖的人发痒。
外面是白色的世界,偶尔能听见孩子们嬉戏的欢笑声,有阵阵微风吹过薄雪,轻盈的飞雪被风吹的飘在空中好像银色的纱幔温柔的拂过肌肤,一切美好的像是梦里面的童话王国一样。
有几个四五岁的胖乎乎的小孩手里拿着糖葫芦在大街上跑来跑去,他站起身来穿好衣服走到外面,看到有一个男孩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小巧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
自己站在一个雪人面前,那个雪人比这个小孩还要高。
他蹲下来看着萌萌的小男孩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是个不到三岁的小男孩,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样子但是很乖很可爱。
他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说:“刘哥,我是小橙啊,你忘记了吗?”
刘哥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似乎猛地一下刺激到了他脆弱的神经渐渐的从梦中醒过来。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穿着睡衣把脸贴在窗户上看外面,赤峰果然下雪了。
他慢吞吞的穿好衣服,裹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像是法国面包一样。
阳光刺的眼睛发痛,他眯起眼睛看到远方有几个小男孩手里拿着糖葫芦在一旁打雪仗,在很近的地方有个漂亮的女人,胸前抱着一个婴儿。
那个漂亮女人穿着高跟鞋走到刘哥面前笑了笑说:“怎么?不认识我了?”
刘哥显得似乎很拘谨、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红了起来,突然的遇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问大春:“你结婚了吗?”大春说:“没有。”
那这个孩子…刘哥想起了他喝多的那个夜晚,他激动的说:“难道…难道这个孩子是…”
大春点点头…抱着怀里的孩子,那个孩子长了一双和刘哥一样美丽深邃的眼睛,不像小橙,虽然也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但是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忧郁。
皮肤白的透明,细细绒绒略微有点发黄的头发,长长的睫毛像是两片黑色的羽毛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刘哥。
大春说:“出来了怎么也不刮胡子,像个野人。”
然后又问刘哥“好看吗?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不想抱一抱吗?”
刘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机械性的说:“好看好看…”
大春一脸母爱对着孩子的小脸说:“他叫刘橙,小名也叫橙橙,我知道你喜欢这样叫他。”刘哥说:“让我抱抱孩子好吗?”
大春把孩子送到刘哥的怀里,橙橙躺在爸爸的怀里竟然一点都没哭,眨巴着大大的眼睛。
刘哥从他孩子的身上看到了小橙的影子,小橙橙竟然对刘哥笑了起来,嘴角有一个好看的酒窝,和刘哥一样都在左边。
小手试图要摸刘哥的鼻子和脸。
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刘哥和大春的注意力完全都在这个孩子身上,他没想到一抬头竟然见到了他…对着刘哥笑。
他笑的满眼都是泪水,雪花在这个时候飘了起来…
《赤峰飘雪》全文完
如文中所说,我是一个会爱男人的男人,《赤峰飘雪》所描述的爱情残缺不堪。在爱与欲、灵与肉的拉扯中,同志爱情被残酷的现实剜割的体无完肤。
没有人愿意被社会排斥被世人唾弃,没有人愿意内心纠缠和裹着面具示人。
更没有人愿意封闭自己的感情,同志(GAY)也渴望温暖的阳光能够照进我们彼此的生活里,文中不堪提及不忍面对的同性情感在当今社会是个普遍现象。
“同性恋已经存在了几千年,在中国古书上也有断袖之癖的记载。
历史上大量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哲学家都是同性恋者,象苏格拉底、柏拉图、米开朗基罗、优秀的同性恋名人数不胜数。
但是捉弄人的是传统的社会习俗相悖,直到今天,同性恋群体依然是一个被极其边缘化的群体,经常视作异类,不被主流社会接纳。
据近百年来的科学研究,同性恋是先天基因决定的,与道德毫无关系。
2001年4月,我国新版《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也将同性恋从疾病分类中剔除,这就意味着,同性恋不再是一种疾病”。
希望社会能够给予我们彼此欣赏,彼此的选择,彼此尊重的权利。
我想那会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时刻…不要再让这个群体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
(文中引号部分为网络摘抄)
小橙说:“其实我骨子里是个很悲伤的人,可能从我爱上第一个男人开始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无限的心酸在心灵的深处逐渐浮现出外在,最后溶进现在我所写的文章里。
虽然此刻的我们仍被主流社会所排斥,但是我想爱一个人没有错,只要是真爱就应该被理解、被接受、被世人所祝福。我们不愿做上帝的弃儿,满眼渴望的被一双大手救赎,哪怕过程是惨烈的…
我仍然心甘情愿的接受。
这个信念一直支撑我到现在,其实也不是什么多难理解的高深问题,很简单就一个字《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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