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峰飘雪》橙飞

34、三十四章

　　我坐在车上，感觉刘哥今天有点打蔫，不像原来那么能说了，一点都不像是平时的他。

　　闷着头只顾着自己开车，我问他“怎么了，宝贝啊！给哥哥调皮一个，说说怎么了这是”。他瞪了我一眼说“别闹，不是说回家说了嘛。你总是问什么啊”？

　　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也不看我，见到刘哥这样想逗逗他，我说“哎呦喂…今天我们家老刘头是咋了，咋还蔫了呢？有啥不开心的跟宝贝儿说。

　　不过有个前提！好事你告诉我还行，不好的事劝你还是别和我说了，行不。

　　免得给哥哥我心里面添堵”。刘哥还是不理我，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边就越没底，回到家里进屋也不脱鞋，我问他“怎么回事，单位出事了吗？还是谁惹你了，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刘哥只是拉着我的手让我和他坐在沙发上谈谈，原来刘哥从来都没有这样过？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笑的很不自然，我说“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说啊…你这样我心里没底，慌死了。

　　你说，你亲爱的我坚强着呢！”刘哥说：“小橙，问你一件事，我如果走了，离开了你、离开了这个城市、你不会和别人好的是吧？”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忽然间说这个问题，点点头，不明所以的说：“是啊，这个自然了，我能跟谁！再说你能去哪啊。

　　上海不是挺好的嘛？以后就这样每天都和你在一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这就是我想要的日子。”刘哥不回答我又说“你还记得那天你和大春到楼下接我吗”？

　　我说“记得啊！怎么了？我和大春在公司门口等你。这不也很正常吗？”

　　刘哥说“那天胡总也在，胡军…他看着你们两个了”。我明白刘哥要说什么了，声音有些激动的说：“是他要把你调走的对吗？”

　　刘哥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无力感说道“我想辞职，今天胡总让我到他办公室，说让我去澳大利亚那边，就是负责他原来负责的那个项目，他今天把我叫到办公室了，说自从他走后那边业务就一直处于空窗期，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说我在那边呆的时间最长，对澳洲市场也比较了解。

　　打算把我调到国外去，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胡军为什么说驻澳洲办一直都没有合适的人选，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他是想找个机会把我调走。其实我也知道他迟早会让我离开这个单位，这次他在公司门口看到你和大春，所以他把计划提前了。

　　现在找借口想把我调到那边离你越远越好。说什么希望我去了国外能把公司的市场开拓起来，说的多好听，在别人眼里会以为这是一次升迁的机会，其实也只有我明白他的真实用意。现在我还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不去，他想把那边的主管负责调回上海，顶替我现在的位置。”我问刘哥“去那边多久说了吗？再说你去那边也用不着辞职啊！”

　　刘哥说“我不想离开上海，再说我走了他肯定会来骚扰你的，以胡军的性格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他原来喜欢的男孩夺走了，这种气他迟早会撒在我身上，现在如果你是一个人他或许不会在意你的存在，但是你现在身边多了个我，他喜欢的东西他得不到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更何况是人了！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心够狠，手段也够绝的了。

　　以我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他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不然他没有背景怎么可能会熬到现在这个位置。

　　刘哥说：“如果我不辞职去那边，我会想办法尽早回来的，只要这段时间你不要和他接触就好。”我皱着眉头说“那肯定的，这点你放心好了，我怎么会再和他搅合在一起”。

　　其实我心里想，就算是没有刘哥我也不会再和胡军在一起了。刘哥要我把现在的工作辞了，不想让我在那广告公司上班了。

　　我说：“我现在不想呆在家里，这段时间我会把持好自己的。你不用为我担心。现在的小橙或许真的如刘哥所说，再也不是原来那个逆来顺受，言听计从的他了”。

　　我耸耸肩说“胡军就算是找上我们单位他又能把我怎么样，其实你我心里都明白，现在这份工作对于我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如果他来闹，那就让他闹好了，大不了我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我心里面虽然这样想但是真的离开现在的公司还是有些不舍得。毕竟做了这么长时间了，和单位、领导、同事，的关系处的都很好。忽然间离开还真的有点舍不得，不过想想刘哥付出的不是比我更多。

　　在国外那段时间总是只身一人，原来没事就会到我和胡军“家”蹭饭的那个大男人竟然会成为我现在的爱人，这个世界真的滑稽到了顶点。我问刘哥“什么时候走”？他说“下周六的飞机”我说“这段时间我也不上班了，我想好好陪陪他。

　　就当是给自己放假了。”我想安慰刘哥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且我现在都不知道真正应该安慰的那个人是我还是他了。但是又不得不对着刘哥笑着说“你别不开心了，去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实在不行我就和你一起过去，我能陪胡军就能陪你，你能为我付出的，我也可以做到”。

　　然后装作很轻松的口气说：“做饭去了，晚上想吃什么。”我怕刘哥看到我眼睛里面快要流出来的泪水。

　　起身走到厨房，切菜的时候眼泪还是忍不住在眼眶里面打圈，最后流了下来。刘哥在旁边傻愣愣的看着我，直挺挺的站了许久，在一旁盯着我哭，我的鼻涕都快淌进嘴里了。

　　刘哥看着我的背影快步走到我的身后从后面抱着我的腰说：“小橙，你别哭。不用多久我会和公司申请回来的，你别哭了行吗？看着你这样我的心都快碎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我什么时候回家好不好？”我转过身子，看着刘哥的眼睛抱着他的腰，哑着嗓子说“你都走了，这还叫家吗？不走行不行？好不容易在一起，就又要分开。上次你送大春回家，我就在想，你如果真的以后都不回来了。

　　我回到家里天天对着四面墙发呆，就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我可怎么办…”刘哥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说：“傻吧，怎么不回来。以后你去哪我就跟到哪。我都想好了，如果我托人在半年内都回不来的话，我就辞职！”

　　我明白刘哥的用心，可是他现在正是事业的上升阶段，忽然间辞职，原来所付出的努力和成绩就全白费了，到新的单位还要从零做起。我现在越发的恨胡军，他怎么可以这样。

　　而且他这种手段一点都不高明，我现在从心里越发的鄙视他。在刘哥走之前，我和他又去了东方明珠塔，上海的夜景还是那样美丽一如往昔，像黑色的幕布上面撒了金粉一样，璀璨的星光在黑色的天空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一个妖娆而又神秘的华美女人，穿着价值不菲的钻石礼服孤傲的站在那里，有一种只敢远观却不敢接近的美丽，从它的骨子里面透了出来。

　　刘哥从后面环住我的腰说：“小橙，我走的这段时间你要记得每天都按时吃饭，要记得每天都吃维生素，有时间去医院看看胃，别疼起来就大把大把的吃药。

　　记得给我打电话，还有最最重要的就是记得每天想我，不准和别的帅哥眉来眼去，不准夜不归宿，等我回来要是知道你有事，看我怎么整你！”

　　我眼睛看着远方月亮淡淡的说：“你也是，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你好好的就行，我啥都不求。”

　　然后刘哥自己坏笑的快要背过气去说：”要不我给你买个寡妇乐吧，等你想我了就用它。”我别过头斜着眼珠子看他，看着他自己笑的脸都变形了。

　　我说：“滚犊子，前面说的还像那么句人话，后面听着怎么变味了呢。是不是想让我晚上回家整你啊！”刘哥收住笑容说“不和你闹了，不和你闹了啊！别生气”。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说：“宝贝，看见了没，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天上的月亮，只要你抬头在看月亮，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呢”！

　　忽然感觉这句话好熟悉恍惚曾经有个男孩也对我说过。那是我的初恋诚俊说过的话：“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天上的月亮。”

　　我看着刘哥的眼睛，他的好美，我一直认为他有着世界上最明亮的眼睛，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看穿一样，有一种深邃的情感在里面。性感丰满的嘴唇，下巴上有未刮净的胡茬，宽而有力的臂膀，微翘的臀部和修长的双腿，还有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温暖又踏实的味道…我曾经多少个夜晚在这个怀抱里面入睡，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要离开我了，我多希望这是个我半夜惊醒后的梦魇，醒来后我还在他的怀抱里面，可以闻到他淡淡略带薄荷味的呼吸，和触摸到他俊朗的脸庞。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周的时间里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到天空蒙蒙亮的时候才会沉沉的睡去，刘哥希望在走之前给我最完美的□□，当然我也是。希望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最爱的那个人“享用”，我们用人世间用最极致的方式表达彼此最真挚的爱，渴望一种灵肉合一的快感，和身体放纵后的欢欣。

　　我们虽然是同性恋，在茫茫人海中我们彼此相遇，“爱情”又在我们两个之间静悄悄的、朴实无华的、孕育在我们彼此的心里，伸长出粗壮的根须根深蒂固。如果真的非要把我们分开除非把彼此心里的影子和感情连带心脏一起扯出体外。

　　我想我们又比异性恋更懂得爱对方，更明白人情冷暖，我们不为生孩子而在一起，不为金钱利益在一起，不惧社会的舆论和家庭的压力，我们只是单纯的爱着对方，爱着对方所有的平凡和不平凡。我想“爱”一个人是因为“舍得”，所以“爱”。

　　舍得自己的全部，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美好”装进对方的生命里让爱着的人变得更加美好。我提前帮刘哥收拾好他经常穿的衣服，笔记本电脑、ipad、统统都塞进了他的旅行箱里。

　　走之前我为他包了一顿饺子，上车饺子下车面。我心里想，“等他回来我就为刘哥做顿面条，他说什么我都听，他说什么我都会去做。哪怕是我不喜欢做的事情，只要能看见他开心的笑我就心满意足了”。

　　提着行李箱把刘哥送到楼下，我说“你自己走吧。我回去了”！刘哥亲了一下我的脸颊说：“那我走了啊，你自己注意身体。我到了那边就给你打电话。”我点点头，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

　　脑海里面略过很多个和他在一起的片段，站在小区的门口有很多话到了嘴边又不知怎样开口。哽在嗓子眼里不知道先说哪句才好，我忽然跑了起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向机场的方向奔去，司机师傅问我很着急吗？我没有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抬头看着上海灰蒙蒙的雾霾天。

　　看着刘哥走进安检，走进去的一瞬他又踮起脚尖回头看了看，我知道刘哥是在找我。我躲在柱子后面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眼前的刘哥被泪水模糊的只剩下一个身影，渐渐的消失不见。有个声音忽然传到我的耳朵里，“怎么？他走了你就那么伤心吗？你跟我分手那会也没见你哭这样。”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

　　扭过头恶狠狠的看着胡军的脸。我说“这下你满意了，你以为你这样很高明是不是？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

　　胡军说“我就是见不得我操过的小伙让别人操，还是在我眼皮子底下。”

　　我上去就扇了胡军一个耳光，感觉不解气，反手又是一个。胡军看着我的眼睛，捂着自己的脸说“呦，够烈呀，脾气渐长啊小橙…原来□□那会不是挺温柔的嘛。

　　你家刘哥哥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有我对你好不？”

　　他把我的手臂攥的很痛，我抹掉眼角的泪水，看着胡军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好不好跟你也没有半点关系？”恨不得把眼前的他撕碎了。

　　胡军说“我就是喜欢嫩的，怎么了？喜欢学生，对…小橙…就是你这样的。我喜欢你，而且是越嫩越好。我现在只要拿钱一晃就有一帮小伙给我操，小橙你以为你是谁啊？

　　就你这样的贱逼，我他妈的见得多了。当初和你玩玩还你妈当真了。你算….你妈” 现在的胡军就像个二流子，不想再听胡军说一句话，我现在快要被他逼疯了。

　　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跑出了机场，坐在出租车上，憋了很久的眼泪还是像泄了堤的洪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司机以为我怎么了？一边开车一边看后车镜。

　　我可能是太伤心了一边哭一边恶心，回到家里就抱着马桶吐了起来。

　　胃很痛，头很晕，鼻涕眼泪一起流，当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马桶里面我刚刚吐出的东西，我才慢慢的缓过神来，大脑也清醒了许多，原来…我吐血了。

　　是鲜血，还有刚刚半凝结的血块。浑身无力，瘫坐在厕所的地上，脑袋里面一片空白，这个时候的我好无助，嘴角还有一丝红色挂在嘴边。

　　我想给刘哥打电话，可是他现在应该已经关机了。

　　我只是感觉好累，想一个人静一静，不想有人打扰我，想睡一觉睡到自然醒。

　　醒来后刘哥就在我的身边像原来一样看着我的脸，逗我笑说“哪天我要不要考虑一下跟他生个孩子”。

　　我无奈的笑了笑，晃晃荡荡的站起来，看着沙发上的包。往医院奔去…医院的人很多。我说“消化道内科”。大夫说“先做个常规性的检查吧”。

　　一个金属管子那么长，大夫说让我咽下去，我一边咽一边恶心，眼泪都出来了。

　　做完之后大夫说“取块活检吧，我们要做个病理看一看。

　　一周之后你再来，化验结果你可以直接到这里来取。不要有什么负担，也不要到网上查相关类的资料，你还年轻”。

　　我不知道大夫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说“医生我原来也学过医学，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

　　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会接受，谢谢你的安慰”。我回到家里，一头栽在床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有电话响起来，是刘哥，能明显听出他略带疲惫的语气，我接起电话，把电话贴在耳边，刘哥说“小橙，今天上班了吗？”刚刚醒来的我还不在状态，我“哦”了一声心里想还是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他了口齿变得异常笨拙的说：“今天在家睡了一天。”

　　刘哥问我“是不是又胃疼了”。我想起了今天医生说的话：“取块活检吧，我们要做个病理看一看。一周之后你再来，化验结果你可以直接到这里来取。

　　不要有什么负担，也不要到网上查相关类的资料，你还年轻。”

　　我说“没事，最近没休息好。”我听到电话那边有汽车声刘哥说：“车来接我了，起来吃点东西吧。等有时间我再给你打电话，亲亲。”

　　我在这边点点头，想到他看不见，又说：“知道了，你在那边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

　　一周后我来到医院，我问大夫我的病理化验结果出来了没有？大夫反问我“还有人陪你来吗”？

　　我摇摇头，大夫说：“情况不是很好，你现在需要马上住院治疗。如果可以的话今天就办住院手续吧。”

　　我说：“大夫你把化验结果给我看一下。”

　　我双手拿着化验单，上面的字像是针一样扎进我的眼睛里，写着“胃癌晚期，建议保守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