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叶故远》娘阔先生

7、第 7 章

　　我打开房门，伸手对着那个沉睡的司法警察耳边打了个响指。他便忽然动了动自己的手指，身子慢慢地坐正了起来。他看见我的时候，一脸雾水，但是眼神中还是他该有的警惕感。
　　“我看你睡着了，就叫醒你了。”
　　他听完我的话，似乎也有点惭愧，便呵呵一笑的站了起来，挠着头尴尬地望着我。此时，另外一个司法警察慢慢地向我们靠近，我对他点头微笑，便从他们面前走过。
　　我之后便一直躲在一个公告栏的看板后面，直到他们将宋衍书带走，我才偷偷再次潜了进去。

　　尽管时间在我脑中像是细沙一样，一分一秒地掉落，但它依然这么的有条不紊。就好像这世界上发生的任何事情对它来说都无所谓，世上何人的生死都与它无关。它冷漠而精准地跳动着，就好像我冷漠而精准跳动的心脏般。

　　法院的情况进行的如何我不知道，估计现在法院正到处派人抓我。路凡这种人，他肯定为了洗脱宋衍书的罪责，会想着法子将那些不利的证据全盘推到我身上。他不是傻瓜，但是有时却很笨，因为他笨到以为我真的会如他所愿，乖乖伏法。

　　我将房门半掩，听着屋外的声响。这个屋子是有隔音效果的，如果我想准确知道外面的动向，只有这种方法。三十分钟的休庭时间似乎开始了，看到人陆陆续续从刑事法庭处走了出来。我便立刻关上房门，躲进屋子一个拐角处，因为拐角处有一个大型的花瓶，恰好能遮住我的身形。

　　宋衍书被那两名司法警察给带了进来，将他安置在椅子上后，又不做逗留的再次离去，并关上了房门。听到关门的声响后一分钟，我才悄悄的从花瓶后走出，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宋衍书的身边。我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碰着他的发梢，他愣愣地望着我的手指，并没有抬头看我，而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看来暗示的力量还没消失，持续的暗示让他脑子里“杀了路凡”这个思想占据了主导地位。而我的出现，对于他来说，无非是起了一阵风，多了一个人而已。
　　我将准备好的匕首拔了套子递给了他，他闷闷地从我手中狠狠拽去。像是拿到一件好玩的玩意般，不停把玩着。我便抚摸着他的头发，时不时的轻拍着，哼着摇篮曲。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哼这么罪恶深重的摇篮曲了，如果死后遇到了宋衍书的亲身母亲，她一定会恨透了我毁了她最爱儿子的一生。我虽然不恨宋衍书，但也不觉得他无辜，他的存在在我眼中有点刺眼。你想他宋衍书年纪轻轻事业有成，一辈子都活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环境里，即使曾经杀过人，但也毫不影响他的生活。
　　他和另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人真的是个很大的反差，而就是这种反差，让我也想让他尝试一下痛苦的滋味，我不禁期待起他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了。

　　十几分钟后，我听到门把扭动的声音。便立刻躲进了那个只有我几步远的巨大花瓶后面，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宋先生，我没料到此次原告的亲属如此的坚决，他们打了亲情牌让陪审团对这个案子的走向有了改变，我希望您等会开庭的时候，当面指证您的心理医生叶故远指使你犯罪！”
　　“你怎么会拿着匕首？快给我，被发现就坏了！”
　　“放手！你要做什么？”
　　“住手！”
　　一阵喧闹传出，虽然扭打的动静很大，但是屋外两个司法警察却一点也不会察觉。因为这个屋子有很强的隔音效果，所以我才能放心地让二人发出这种惹人非议的声响。
　　对我来说，这是个绝佳的犯罪场所。

　　我等到周围都安静下来，才缓缓的从花瓶后面踱步走出。冷眼望着地上挣扎的路凡，他浑身抽搐，满脸苍白地冒着冷汗，按着自己的左上腹不停渗出的血液。他的眼神很无助的看着我，甚至带着质问的怀疑，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控诉我。
　　我又回眸看了眼坐回原位一脸兴奋的宋衍书，他那稚气的脸上还带着血迹，却狰狞地笑着，他一定在为帮自己的妈妈又做了一件好事而满心欢喜。

　　我这才缓慢蹲下身子，仔细察看了起来。他的出血情况是典型的腹部大出血，看那个位置，估计是脾破裂。脾破裂出血，是很危险的内脏出血，这么放任着不管，他必死无疑。
　　“自作孽！不可活！”
　　我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甚至有些哭腔，我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双目，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淌。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但却狠狠地抽痛着。
　　当我再次看着路凡的时候，他却渐渐四肢变冷，慢慢的在我面前失去了生命。我反胃地捂着了自己的嘴，复杂地看着眼前已经注定死亡的路凡。他现在就像是一朵鲜红的茶花，慢慢的展开花瓣，直到一夜凋零已成事实。
　　我伸出自己的手指，来回摩擦着他的薄唇，
　　你看看你多么的可笑，死前如此的能言善辩，可是如今不还是一具尸体？

　　“你觉得你可怜吗？”
　　我问着一具尸体，自己都觉得可笑。
　　“我其实不恨你吗？”
　　我又问了一个蠢问题。
　　我当然不会觉得你可怜，我当然也不会不恨你。

　　但是我现在一点也不快乐，我本以为杀了你我才会快活，但为什么我的心又空了出来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啊？你以为我会吗？我巴不得你死，你死了我才能报我杀妹之仇！因为你的恶毒我才失去了最珍爱的妹妹！为了你！我会觉得内心空白吗？不会！绝对不会！
　　但我的心真的痛

　　两名司法警察三十分钟休庭时间结束后，准备带被告入庭。
　　却看到躺在地上死去十几分钟的路凡，他们一脸狐疑地望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我，又惊恐地看到满脸血迹的宋衍书手中握着的那柄带着血的刀子。
　　我不准备隐瞒自己的罪责，何况，现在大仇已报，我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微笑着伸出自己的两只手，让他们给我戴上了手铐。但我不想让法律制裁我，因为法律没有资格来制裁我。

　　在看守所中，我吞下藏在自己舌下的毒药，慢慢的等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