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吾家空空

3、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当今世上也只有顾临风适合这样一身的白衣。
　　户部是太子管辖的。想到倾城前两天的话，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盛京之中无人不知，当今太子放着满园佳丽不爱，偏爱那龙阳之癖、断袖之好，当年钟情于顾临风，却遭顾临风的婉言拒绝，恼羞成怒的他曾放言定要顾临风亲自爬上他的榻……
　　她轻轻抚上那画中人，满眼爱恋。他一定很苦恼，怎么才可以抚平他眉间的不甘呢；他一定很愁苦，怎么才可以化解他眼中的不平呢；他一定很无助，怎么才可以解开他心头的不安呢？
　　当年发生宫变，太子之母俪妃为救当今圣上被万剑刺死，圣上感念俪妃便将襁褓中的太子送予俪妃堂姐，无所出的皇后那儿抚养，并封为太子。平日里只要太子不做太出格的事，皇上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况且太子除了好男色，也无太出格，再加上皇后的纵容包庇……顾临风怕是难全身而退。
　　她将手放到他紧握的手，喃喃道：“临风哥哥，我该怎么帮你？我该怎么帮你？”
　　“小姐不好了！”
　　苏沫扭过头，“苏管家，什么事这么慌张？”
　　“老爷看见小姐屋里的画像，正在罚春儿呢，小姐再不过去春儿那丫头怕是要挨板子了！”
　　“苏管家先过去让我爹消火，我马上就去!”
　　这厢
　　“春儿，小姐每年今天这个时候都去哪儿了？”苏府的大老爷——苏荆浩，望着下面跪着的春儿，厉声责问道。
　　“奴婢不知。”春儿跪在地上，小声回答。
　　“贱婢！”苏荆浩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老爷恕罪，奴婢真不知——”春儿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苏荆浩将手中的画丢到春儿面前，开口，“你还敢说不知道，夫人小时有心疾，早逝。沫儿因长期的调理现在没有，但不保证以后不会有，若被外面的风言风语所伤，你可有十条命来还？还有这画中之人，可是沫儿每年出去的原因？沫儿不曾出过门，不识外面的人心，尤其这种妖妖娆娆的，你却知情不报，若不是今天我看到这幅画，今后沫儿被人所误导，你可对得起沫儿救你之恩？？你还敢说不知？啊？”
　　“爹爹，有什么可以当面问沫儿，跟春儿无关。”
　　苏荆浩看到那张脸，便想起了她的娘亲，不觉眼中有了湿意，忙背过身去，道，“上一次跑出去，弄的浑身是伤，差点儿去了半条命，爹爹就剩你了，你还想让我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对不起爹爹，沫儿不想让爹爹担心，才不让春儿告诉爹爹的，春儿很乖，是女儿这样吩咐的，若爹爹要怪，就怪女儿任性吧，春儿只是奉命行事。”
　　苏荆浩叹了口气，“唉，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你说说，这画中之人是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父母何人？”
　　苏沫闭口不言，低下头去。
　　苏大老爷不悦的皱起眉头，“怎么？你还想私奔不成？”
　　苏沫不禁笑了，“爹爹说的什么话。”
　　苏荆浩望着苏沫道，“既然不是要私奔，那总是要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你总是要告诉爹爹这画中人的名字吧。”
　　苏沫下意识的抚了一下脸，才微笑的开口。“爹爹，我没有要私奔，也不是要婚配，只是这画中人是多年的好友，每年去见一面，见面也是着男装，你可别去吓人家。”她并未说，所谓的相见，只是静静的坐的近一些看看他而已。
　　苏荆浩注意到女儿的小动作，心中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若不是那块胎记……她该像她母亲那般被宠的肆意妄为、活泼开朗的，也不会这样沉静乖巧、听话守礼，她该是自由自在的小鸟啊，却因为……被关在府中哪儿也去不了，连婚事都耽误了，既然有喜欢的人了，就该让她开开心心的，只是，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呢？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爹爹又叹气了。”
　　苏荆浩扯出一丝笑容，摆摆手，“领着春儿下去吧，爹爹还有事要办，你回房休息吧。”
　　知道自己无意的动作又让爹爹内疚了，苏沫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索性装傻到底，点点头，“那爹爹去忙吧，沫儿休息去了。”说完捡起地上的画像，拉着春儿走了出去。
　　春儿挣扎着抽出手，低着头道，“小姐先回去吧，老爷因为小姐担心了一下午，还摔了一个杯子，总是该让我这个闯祸人收拾一下吧。”
　　苏沫抿抿唇，不好意思的说，“真正闯祸的人是我才对。”
　　“好了，小姐就别内疚了，老爷已经伤神了，小姐就免了吧。快回去休息吧，我收拾好就回去。”说完转身跑远了。
　　苏沫摇了摇头，明明春儿不大，怎么老是替她操心操肺的，让她这个小姐都……唉，该怎么说呢？摇了摇头离开了。
　　见自家小姐越走越远，春儿这才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对着苏沫的背影喃喃道，“小姐对不起，春儿也是为你好，老爷说的对，你心地良善，若那人真是豺狼虎豹，总是及早抽身的好。”然后又踏进刚出来的大厅。
　　顾临风……苏荆浩在心中念叨。那不是……
　　那里偏僻，离繁华地带颇远，虽说不如盛京的纸醉金迷，但应是比较安全的吧？
　　也好，沫儿也大了，有喜欢的人了…………
　　当年屏儿在沫儿这个年纪都怀着宝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