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墨》吾家空空

4、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苏沫疑惑的望着面前的大红礼盒，抬头不解的问：“爹爹，这是？”
　　苏荆浩苏老爷子笑眯眯的开口，“是聘礼啊。”
　　聘礼？苏沫低下头微微点了点头，“也是，爹爹为这个家做了那么多，娘去得早；理应找个知心人来对爹爹嘘寒问暖，只是不知道爹爹看上的是哪个小姐……”抿了抿唇，继续道，“或是夫人。”
　　从小就跟爹爹相依为命，虽是心里有些酸酸的，但是爹爹独自一人拉扯她这么大，又是忙商行；又是忙家里，着实辛苦了些。爹爹说，娘亲因难产，生下她便去了，爹爹守了这么多年，也够了；相信娘在天有灵也是愿意的。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今生我只爱过一个女人；那就是你娘！除了你娘再不需要别的女人来填补！”苏老爷义正言辞的打断她的话，“此事不要再提了，今天将你叫过来是谈你的亲事的。”
　　苏沫倏地抬起头，不赞同的皱眉，“爹……”
　　苏荆浩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开口。然后接着说，
　　“沫儿，先不要拒绝，听爹爹说完。”
　　见苏沫不再开口，眉头却一分都没松开过，不由叹了一口气。
　　“沫儿，爹知道，你不愿嫁人，一直在乎脸上的那个胎记，也知道外面的传言，但是爹爹还是希望你有个好的归宿。有一个真心珍惜你的人，不是因为爹爹的财产；不是因为你过人的容貌。爹爹一直相信，一定有一个人愿意了解这副外表下面真实的你，哪怕你脸上有着残缺，他也愿意接受并爱护的人，爹爹相信一定会有这个人。只是——缺乏这样的机会。”
　　苏老爷喝了口茶，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再次开口，“沫儿啊……爹爹都老了呢，眼睛都开始花了。……说不定哪天就，……就随你娘走啦。”苏老爷神情一片温柔，仿佛真看到了屏儿（苏沫他娘）。
　　“爹……”
　　“爹爹不想你一直都是一个人，那多辛苦啊——爹爹希望……哪一天——爹爹真走了，也有个人陪着你接着走，陪着你看你老去，变成老太太，然后被爹爹叫走。试试，沫儿试试好不好？”他用期盼的语气，伸手温柔的抚了抚眼前这个乖巧的孩子。沫儿的性格不像屏儿，无法无天；也不像他的性格，狠厉狡猾；偏偏生的聪明乖巧、安静守礼，又让人忍不住去疼宠，怕是因为早年的奔波躲避，养成了压抑不贪心的性格，不知道去求想要的东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都怪当年自己的年轻气盛，害了这孩子…………
　　苏沫看着爹爹的表情，明白怕是爹爹又陷入自责中了，只能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看来要好好想想怎么让人知难而退了，额……伤脑筋呀。
　　“是蜀莞的沂王——顾临风，虽然蜀莞地偏僻，但——沂王怎么说也是个王爷，总该是不愁吃穿的……”
　　蜀莞……沂王？顾临风！！她倏地睁大眼睛，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心下暗忖：自那日起……也一月有余了，听说——太子拒绝了他的要求；皇上怕也是不会管的，他巴不得沂王就这样死掉，顾临风的爷爷当年的沂王，曾因为顶撞了先皇，从富庶的梁度迁到了蜀莞这……全国闻名旱涝贫瘠的地界。也不知当时先皇交待了什么，当今圣上便任那蜀莞自生自灭。要不是今年大旱，赋税又只涨不少，怕顾临风也不会求太子去，而太子……
　　唉——若再这样下去，难保不会官逼民反啊……
　　官逼民反？？！！若顾临风不从太子，以太子的性情，怕不会善罢甘休；皇上又装聋作哑，蜀莞民风彪悍，若顾临风求不来供给，保不准就……再退一步说，若顾临风从了太子，不知道那喜爱娈童的太子会如何折磨他，若他受不住一命呜呼，倒符合皇上的心思；若他受住了而太子说不定会得寸进尺，天知道会不会有更过分的行为；就算不得寸进尺，他若存心不守信用，谁也奈何不了他，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哪怕太子给了物资，顾临风也没失身，那他顾临风委身于太子的事情也是板上定钉的，说出去也没人信；顾临风也是全国有名的美男子，怕此事经有心人的传播……他也是威信全无。
　　皇上这招真是……极其高、极其损、极其阴毒，这分明就是一步死棋，他顾临风怎么走都是死，皇上明摆着要他家绝了……
　　“虽然你爹爹我是这全国的首富，但是顾临风怎么说都是王爷，要是你嫁过去，也是个王妃。爹爹查过，他生性温和，爹爹吓吓他让他不找侧妃什么的，那也不会有人欺负你。蜀莞地方偏僻，胜在空气好，不跟这盛京一样，乌烟瘴气的，你去了对身子也好，等哪天爹爹赚够了钱就去让你这丫头那儿住着，你可要早晚给爹爹问安，可要把身子骨养好啊……
　　”苏老爷巴拉巴拉地唠叨着。
　　爹爹……对！爹爹！！这盛京之中能帮他的也只有爹爹了，爹爹是全国的首富，以他的能力请一些商人帮忙捐助，也是可以解了燃眉之急的，以后……还长，再想别的方法。
　　“爹爹，听说蜀莞今年大旱，你可不可以……”她眼巴巴的瞅着苏老爷子。
　　苏老爷子干咳一声，貌似为难的开口，“女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太子看上的人，若没名没分的就帮，要是惹毛了太子，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搞不好——”说完暗觑了苏沫一眼。
　　苏沫没看自家老爹奸诈的表情，兀自点点头，凝重道，“搞不好就是满门抄斩，民不与官斗。”
　　“对嘛。”乖女儿果然很容易上钩。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你既然那么喜欢那小子，那小子又来上门提亲，我苏荆浩的女儿，嫁妆可不是丰厚来形容的，你二人若成了亲，那嫁妆就可以任你使用了。我要是再出手帮那小子，也是师出有名，沫儿说，爹说的可对？”
　　苏沫转头盯着苏老爷上下溜了一圈，“爹爹不是说他是太子看上的人？那若这么名目张胆的动，岂不是……”更危险？
　　“话说这么说，若是你跟他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呢？反正他爹娘都死了，我给他一封我的亲笔婚书，说是当年之作，我也算被逼无奈，再说你的名声在外，有人要娶……”他蓦地闭口，沫儿怕又要难过了。
　　“有人要娶，我自然欢喜要嫁，还是第一美男，可不是天上掉下的馅饼？到时也是有气无处发。”苏沫倒是不以为意，开口把话接完，转念一想，“只是以后？”
　　“以后爹爹贡献一些钱财，他有没把柄，便是大事化了，小事化无。”见苏沫沉默了，也不勉强，道，“沫儿要是真想帮他，爹爹会帮，但是不会拿我们府上这一干老小开玩笑，唯有这个办法了，你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