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辞》黯然吟雪

5、遇险

　　原来唐灿曾来找过师父，也难怪师父这么快能猜到我想救的人是谁。本来此次见到师父开始我就满腹疑惑，现在就更加一头雾水了。唐灿是怎么认识师父的呢？以前我同他在一起的时候，提到行吟阁主，他是完全不识的。师父在这里开这间客栈，很显然是隐匿了身份，但是唐灿能找来是不是因为，师父不仅早就认识他，而且也告诉了他自己在这里开了间客栈？如果是这样，师父跟他的关系显然不一般。但是师父说起一剑杀了他，却连眼睛都没眨，若他们真的很熟，应该不至于如此罢。
　　“师父，您是怎么认识唐灿的？”我问道。
　　师父答道：“唐灿么？以唐家堡在江湖中的势力，会有几个人不认识他？”
　　“那....他怎么会认识您呢？甚至来找您求助？”
　　“他病急乱投医，稍微有点名气的人都被他拜访了个遍。我这归晚客栈开了也有十来年了，做的全是江湖中人的生意，名气在这一代也还是有的，他会找来也并不稀奇。”
　　原来是这样，他们果然本来素不相识。
　　说起那位楚公子我也是颇感好奇，问师父道:“方才那位楚公子又是什么来头，怪可怕的。师父为何任他在你店里行凶，若是他跑了，王公子的家人来找你岂不是很麻烦？”
　　师父道:“他在我这里呆了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烦，杀了多少人，若是要跑早就跑了。而且我看他也实在没必要跑，他的武功，在年轻一辈的江湖人当中，怕是没人能赶上了。”
　　我奇道:“他同这些人有仇么？为何我看他做事这样古怪，而且您难道就任他肆意妄为他剑法再强也未必强的过您吧？”
　　师父摇了摇头，道:“若是换了别人我早就赶走了，只是这姓楚的剑法实在很像我一位朋友，这个朋友武功之高，深不可测，他同我比武之时故意让了几招，否则行吟阁主的剑术也不会被江湖中人吹得那么神了。楚公子从不肯相告师从于谁，但我想我所猜应该不差，我寻这位朋友也寻了很多年，却是毫无音信。也许能从楚公子身上知道答案。”
　　我想起师父先前说要等人，忙问道:“莫非这个人就是师父要等的那个人？”
　　师父未回答我，只是抬头仰望着天空，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只鸽子般大小，模样丑陋的鸟在半空盘旋，这种天气也不怕冷。师父抓过这只鸟，从脚爪处取了张字条下来。我醒悟到这鸟原来跟我们的飞鸽传书差不多。师父看完字条脸色变了变，我来不及问，她已掠出三四丈远，只剩声音飘荡过来:“凝苏，你自己回客栈，我有点事情要先去处理。”话音一落，人已没影了。
　　我茫然站在雪地上，琢磨着师父这是干嘛去了，想到我们见面到现在，都没机会说上几句话，着实遗憾。
　　我无可奈何的起身回客栈。才踏出两步，便觉空气中一股寒意袭来，隐约带着股杀伐之气。我心头一凛，立刻意识到危险来了，并且这种感觉极为熟悉，我能猜到，是白日里那位楚公子驾到了。我忘不了他看我时那种敌视的眼神。手中的剑一紧，掌心冒出汗来。我潜意识里觉得他早晚会来找我麻烦，想不到来得这样快。我感觉整个人都已弥漫在剑气之中，头发被剑气激得猎猎作舞，衣袂翻飞。我深吸了一口气，找寻这气劲的源头。我现在并不想死，所以，我不能败。
　　感觉到头发飘得越来越剧烈我却丝毫判断不出出剑者方位，心头闪过烦闷与一丝慌乱。直到整个人完全动弹困难，我心头越来越烦乱，眼睛一闭:“罢了，今日大约要命丧于此了。”电光火石之间，仿佛看见师兄正冲我微笑。刹那间，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猛的拔剑出鞘，朝着头顶方向全力刺出，火花四溅，正中一柄闪着寒光的剑尖，两剑相击，剑鸣之音狂吟不止。
　　我松了口气，自己终究是破了这一招。只是接下这一剑，我已是浑身虚脱，双腿发软，却不能不装作镇定自如的样子，直挺挺的站立着，因为我已看见剑的主人站在我面前。若是他再来这么一剑，我必定命丧当场。
　　他白衣胜雪，面无表情，即便收剑，身上依旧笼罩着那股杀气。我淡定地望着他，脑子转得飞快，寻思着有没有法子不战而屈人之兵。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开门见三。“不知小女子跟公子有何仇怨？”
　　他那颇有磁性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 “仇怨么？那倒没有，只是散步至此，见姑娘的剑挺好看，忍不住想比划比划。果然不愧是老板娘的高足，剑术着实令在下佩服。”
　　我吃了一惊。看来我跟师父刚才的对话多半是被他偷听了去。我未发现他便罢了，难道连师父，也未发现么？我心里虽惊，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公子谬赞了。我这点三脚猫功夫，何足挂齿。不过是闲来练点剑术打发时间罢了。”
　　他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道：“凝苏姑娘何必如此谦虚。能在我这一剑之下活下来的人，姑娘还是第一个。”
　　他这声“凝苏姑娘”让我默了半晌，才想道要问他什么：“人命在你眼里难道真这么不值钱？”
　　他答道：“他们的命在他们自己眼里若是值钱的话，也不会死在我手里。”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对我做什么，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仿佛对我并没有恶意，但觉站在这么个人面前，压抑得紧，只想赶紧地回客栈。我的双腿已恢复了点力气，我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外面风大雪寒，这种天气实在不太适合聊天，公子若是想继续散步，请自便。小女子先回客栈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见。”
　　我转身便走，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却没见，他是如何瞬间移动到我面前的。我走得本急，差点撞在他身上，赶紧的收住脚步，堪堪站定。他笑道：“外面确实挺冷，在下正好也要回客栈，正好跟姑娘顺路，何不一起回去。”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何况我瞧姑娘好像不太认得路，这边才是回客栈的方向。”
　　我尴尬的笑了笑：“是么，小女子初来乍到，确实不太熟悉路，那么，劳烦公子带路了。”
　　我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三尺的距离，心中暗暗叫苦，师父啊师父，你为何要在这荒郊野外抛下我一个人。好在我很顺利的回到了客栈，我想，我是不是真的多心了，也许人家确实只是单纯的跟我比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