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为期》左珂

5、方奇?荡空山

　　今风往北吹，不留一丝痕迹。
　　在小凌扑向那天蓝色床铺的时候，我突然想笑，转瞬间，又忽然想哭。
　　这，就是我的小临啊……
　　他突然返身，以一种很疑惑的可爱表情问我：
　　“你有兄弟么？”
　　我被这句话哽住，开不了口，他马上又问：
　　“那为什么房间里的物品都是成双成对的呢？“
　　看样子，他把我的沉默理解为否认了。、
　　否认也好吧，我想，或许，我和小凌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或者是兄弟吧。毕竟，他们两个人太像了……
　　我想了很多理由回答他的话，用来藏起那段往事，但我没开口，小凌，我不想回忆心酸往事，但是，我不想欺骗你。
　　小临？！
　　一瞬间，小临的影象在我眼前闪过，他说，这样，物件才不会孤单。
　　我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喃喃地念叨着：
　　“这样，物件才不会孤单。“
　　“多有趣的解释。”小凌笑了，依旧是那干净又清新的笑容。是啊，我何必要他咀嚼原本是属于我的忧伤？物件不再孤单，那我呢？从小凌清澈的眼眸里，我读出了明媚，我告诉自己，我也不会孤单了吧。
　　我们很快就会在大街上融洽地并肩齐行了，只不过，小凌的肩膀比我要矮不少。我们会花半天的时间走遍市区的每一家超市，而且在一个超市买的零食，一般会在到达下一个超市之间吃掉大半。
　　我们“咔吱咔吱”地咬薯片，争抢其中的附赠的巧克力酱，那褐色的袋子“啪”地在争抢中被撕开，巧克力酱溅在小凌脸上，很不客气。
　　我掏出纸巾，浓郁的薰衣草香味的纸巾很柔软，一如小凌的脸。我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干净，他却睁大眼睛，目光的焦点落在我上衣口袋中露出半截的德芙巧克力棒上。
　　果然，我的纸巾才离开他的右脸颊，他就飞快地抽走了巧克力棒，然后后退一步，得意地冲着我笑。
　　我也一咧嘴，挥了挥原本在他裤兜里的那卷阿尔卑斯草莓味棒棒糖。小鬼和我斗啊，我这一年饭也不是白比你多吃了的……
　　仍旧的，我还是很喜欢看天，明媚的阳光刺得我头晕目眩，泪水迸出，弄得小凌总是很紧张的看着我，以为我哭。真是，我，怎么会哭呢？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也睁大那双漂亮的眼睛直视太阳，让阳光洒在他脸上，充满祥和。这个时侯，他晶亮的眼中，透出有如苍穹一般的深邃。
　　我内心某个地方又被触动了：
　　“你不觉得刺眼吗”
　　小凌听见我的话，疑惑地想了一阵，然后露齿笑：
　　“大概，太阳喜欢我吧……”
　　明白了，你也是被太阳喜欢的人啊……

　　入夜，小凌在浴缸里泡了将近一个小时。当他穿着天蓝色睡衣，彶着拖鞋走出浴室的时候，水雾弥漫中，这个小小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抑扬里渐忘了色彩，在我心中，小临的容颜真的不会消亡，眼前的都是那声色的特写……
　　十一时的时候，我们把床拼在了一起，后来，不足一尺的地方，我看着他蜷着身，均匀地呼吸。一时间，我真的很想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就像以前抚摸小临的那样。他们的脸，一样的柔嫩，一样的白皙。
　　如果小临还在的话，也要十四岁了吧，可能也会和眼前的小凌一样发育慢，一副可爱小鬼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小临从未离开过这个世界，只是离开了我，暂时不在我身边而已。
　　我的手挪到了他脸的上方，突然停住，因为我看见，他睁开了眼睛。他睡眼迷离的样子，很可爱地看着我，仿佛是充满倦意地看着他时常看的蓝天。他拉过我的手，不经意地搭在自己脸上，又闭眼沉沉睡去。
　　郁金香形的壁灯发出忧郁的昏黄光芒，我的右手夹在小凌的左脸和左手之间，难以抽离。不，他没有使劲儿，只不过是我自己不想动罢了。
　　突然，又是那样的想笑又想哭。
　　七月，荡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