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何以为欢》御鹫

26、第二十六章 山誓海盟止于空

　　军区沦陷之前，黑暗的通道中胖子的队伍一路直行，两位同志在前边开道，剥开因为震动而掉落的砖石，潘子背着昏迷不醒的吴邪在通道中穿梭，胖子走在最后，每隔一段便点燃身后的引线，爆炸声在引线燃尽后的几十米外接连传来，头顶也不停的听到人群的喧闹，似乎正在通过爆炸的路径来判断他们的行踪，胖子在不停前进的同时也在想着如何摆脱后方敌人的追击。
　　当他们来到那个排水槽的下方时，胖子猛的看到一面墙壁因为震动而塌出了一个大洞，似乎能通往另一个方向，胖子咬了咬牙，对前方的潘子说
　　“你们先走，千万要护好吴邪，我留下来在另一个方向放几个炸弹，你们路过的炸药都别点了，我去把后方的炸药全拆下来聚在一起把这楼给炸了，他们自然就找不到道儿了，同志们罩子都放亮点，快到出口的时候小心着点埋伏。”
　　胖子刚一说完，潘子就吼他“整个楼塌了你不也压里边了，别胡来，我们再快一点，在出口处设炸弹就好了。”胖子摇摇头说“这样不成，他们会发现通往吴家的那条通道的，很容易就查到那里，我们要把路子给彻底断了，你们快点走，我有办法。”潘子还想说什么，胖子就不耐烦的一阵嚷嚷，不管不顾的折回去拆埋在地下的炸弹，一个一个的抱在怀里往通道口下的地道里钻去。
　　钻进这个通道后胖子发现，这里竟然也是一个事先人为打好的道口，但似乎已经被炸塌过一轮，横七竖八的石块堆满了通道内部。胖子抄起一旁的一块板子用力的挖了起来，往前挖了有一段后把堆在一旁的炸药聚拢过来，埋在坑里。
　　但这时候他才发现，炸药的引线不够长，如果提前爆炸，这威力绝对能让一栋楼瞬间倒塌，那自己也将在劫难逃，思考了一会儿后，胖子在黑暗中摸索着将各个炸药的引线都截取一部分系在一起，勉强也只长出了一段。听着身后的身音越来越近，人群似乎已经在聚拢，胖子一狠心，扎了架势，伸手点燃了引线，就在导火索发出噗噗的声音时，胖子拼了命的往道口外跑，在爆炸的最后一刻扑倒在了地上。
　　巨大的爆炸声在一瞬间传来，胖子被震得两眼发黑，耳朵都失去了听力，下半身似乎被砖石压住了，奋力的往前爬了一段后才勉强的站了起来，小腿似乎被压到了，一时间钻心的疼痛隐隐传来，胖子顾不上这些，胡乱的扎紧了裤脚，在黑暗中燃了火儿，迅速的判断方向，试图找那个通道口，重新跟上吴邪他们的队伍。而经过一阵摸索过后，胖子发现周围因为塌方严重根本找不到来时的那条路，到处都是炸塌的坑道和砖石，暗骂一声，但还是不停的扒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胖子还在不妥协的挖着，突然身后的一面墙壁被炸开，他立马卧倒端起枪，却在灰尘落下后看到潘子走了进来，大骂他一声让他快走，胖子不管腿上的伤，赶紧跟上，行走间，胖子问吴邪几人的情况，潘子说
　　“放心，他们已经出了军区的范围在去往吴家的洞口，爆炸声惊醒了还在昏迷的吴邪，他知道你折回去了死活不愿意再走，说如果你也死了……他……”胖子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他明白吴邪此时的心情，如果他也死了，吴邪就会背负着巨大的愧疚度过一生了。
　　两人扒开倒塌的砖石，穿过塌陷的通道，重新走回了原来的道口中，两人快速的穿行之后也走到了脱离军区范围的那个道口，洞口外亮着昏黄的灯光，过了这里就安全了，钻出那个洞后，胖子看到被两个人架着的吴邪，他死死的盯着胖子走出的地方，眉头紧皱，在这之前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致命的折磨，直到胖子和潘子的身影从洞中出现时吴邪甚至要再次昏厥。
　　他再也不能失去了，这样的事，再也不能发生了，真的经不起再一次的离别了。
　　胖子走过去拍了怕吴邪的肩膀，两人对视过后胖子对他说“兄弟，我们走吧。”说罢就要过去背起吴邪，但被潘子拦了下来，没有出声，吴邪趴在潘子的身上，脱离了危险后的他们走的很慢，潘子每一步都扎得很稳，吴邪在他背上看着地上昏黄的影子一晃一晃，甚至快要睡过去。就在这时，前方开路的两位同志转过身来说
　　“队长，我们到了……”胖子点点头，走过去扣了扣石板的底部，对了之前的暗号后石板被立即掀开了，地道外的王萌提着灯，吴邪的三叔也躬下身子往里焦急的看着，他们等了整整一夜，看着不远处火光连天，炮火齐鸣却只能焦灼的等待，三叔伸手把胖子拉上来，他身后的就是背着吴邪的潘子，潘子小心的走上去，三叔急忙跨出一步看着他背上昏昏沉沉的吴邪一时间差点老泪纵横，冲潘子点点头，几个人护着吴邪就往屋子里走……
　　昏黄的灯光下众人都坐在屋里，吴邪躺在床上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而那个枪伤也尤为严重，给吴邪换药的期间，钻心的疼痛又让他醒了过来，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了三叔满是心疼的目光，潘子正小心翼翼的给他的伤口上药，胖子也坐在一边让另一个人给他处理腿上的伤。
　　吴邪盯着面前的几个人百感交集，颤抖着双唇，眼里也泛着雾气，三叔过去帮他把被子往上掖了掖，抓住了他放在床边的手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吴邪盯着面前这位憔悴疲惫的三叔，声音哽咽的唤了他一声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而一旁的三叔听到后只是不停的说着
　　“回来了就好，能回来了就好……”吴邪看着周围的陌生的环境，知道三叔在这种风口浪尖上还是选择了留下尽力的救出自己，自己之前从没有帮助三叔照顾过吴家的事物，到最后反而连累了三叔走至如此。
　　还有他，那个他现在是否还活着，为了自己，他选择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曾经的自己却还试图怨恨他，对他失望乃至绝望，现在看来是那么的自私和狭隘。
　　曾经说过的不会忘记，不会丢下，会救出对方的誓言是由他吴邪说出，但张起灵却先行兑现了这个承诺，甚至不惜让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怨恨他，自己却走的那么决绝，想到这里，吴邪终于忍不住想用泪水来宣泄自己内心的所有感情，眼眶酸涩的盯着头顶的木制顶梁，一滴泪水就那么沿着眼角滑过耳畔滴在枕边，吴邪甚至能听到他缓缓落下的声音，那么沉重，那么苦涩……
　　张起灵，这样的你，怎么会忘记……
　　潘子给吴邪上完药以后，几人看着疲惫的吴邪决定先让他好好休息，把吴邪安排好，众人走出了房间，在一墙之隔的厅里围坐在一起，商议明日出城的问题，胖子拿出了上次信封中装着的那张通行批文，这是他们必然要依靠的东西，而现在军区里已经炸了营，死伤数目肯定巨大，明日城中也必定会戒备森严，但若再推延下去，等部队重新整合之后会派出大量的兵力搜城，那时候再撤离就为时已晚了。
　　躺在屋里的吴邪听着厅外不时传来模糊的谈话声，点着昏黄的油灯，影子在门栏旁时时晃动，吴邪盯着那些影子看着，朦胧间就想要睡着，他的床边正对着一扇窗户，转过头后月光就铺撒脸上，吴邪看着窗外徐徐的风吹动着帘子不停摇摆，似乎恍惚的看到那夜坐在窗边的张起灵。
　　想起那天的他，脚边摆着一个酒坛子，转过身目光如清凉月色一般的看着自己，潇洒的扬起酒坛告诉他已经全部喝完，那时候的张起灵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在想着什么，他在如水的月色下一个人孤单的坐着，看着的也是这轮明月吧，张起灵，你有没有转身看到身后一直在凝视着你的那个人，那时候的他那么害怕失去你，而到最后，还是失去了你……
　　望着窗外那那轮明月，已经从那晚的新月变成了浑圆，这么短的时间里两人却经历了如此巨变，甚至不确定他身在何处，是否安好，吴邪闭上酸涩的双眼，但黑暗中却又想起那个黑漆漆的枪口，张起灵在开那一枪的同时一定也如万箭穿心，而那时的自己却还想着恨他，原来走到最后，失信的人竟然是自己。

　　说了不会忘记，吴邪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说了会去救他，但吴邪却再也没有机会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