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何以为欢》御鹫

24、第二十四章 破釜沉舟脱险境

　　第二十四章破釜沉舟脱险境

　　三日之期如约而至，在夜色全黑后，胖子，潘子和两个同志一行四人钻进了那个地道里，胖子提着昏黄的灯盏走在最前方，几个人都端着枪，影子投在地上影影绰绰，一声不吭的走着，和每次执行任务的心情不同，因为这是一场没有计划的行动，甚至像是一场阴谋，气氛有些紧张，胖子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潘子在队伍的末端垫后。
　　记得出发前三爷虽然没说什么，却满脸焦灼的样子，潘子听到他一声长长的叹息，走过去对他说
　　“爷，您放心，小三爷我拼了命也一定给您带回来…”吴三省点点头，亲手把枪上了子弹递到他的面前。而现在潘子手里握着枪，精神高度紧张的转过每一个岔路，众人都绷紧了神经，甚至在黑暗中变得敏感的听力，能听到隔着地面的头顶上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昏暗中的那盏灯噼啪的爆了一响烛花，似乎在宣告着今日行动的开始。
　　暗夜中，张起灵站在那间的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借着月色看着房间里所有的一切，还是原来吴邪在时候的摆设，丝毫没有变化，桌上的笔墨纸砚，那本还没来及抄录完毕的字帖拓本，池荷砚台上还搭着一支干透了墨子的毛笔。张起灵走到太师椅旁，坐下来，沏上两杯茶水，热气袅袅的在夜色下升起，看着面前的一切，想着那个近在咫尺的炸弹，这样的场景在今夜过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完好如初。
　　站起身，手里握着黑金古刀，张起灵拉开门，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屋子，而后走出了办公楼，溶进漆黑的夜色里……

　　吴邪在牢里的日子从受伤后就开始变得不分白昼，每日昏昏沉沉的睡着，偶尔睁开双眼夜色满盈，偶尔看着窗户外照射的阳光就那么恍了眼，浑然睡去。每一天都像是在打磨着他的心理底线，每日的等待也显得无力而无望，身上的伤口自那日子弹取出后就没有人再来看他，期间杨元帅来过一次，没有再拷问或者施以刑罚，而是云淡风轻的站在门外看着他，而后轻描淡写的宣布了他的死期。
　　就是明天了罢……
　　于是在这个夜晚，吴邪选择了清醒，双臂用力撑着地面坐起来，他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那轮明月，昏昏沉沉的想起那些过往，每当他多回忆一分，似乎心脏上方的伤口就会拉扯疼痛，但这种麻木而习惯的痛感却让吴邪越发清醒，抬起头环视着周围，突然看到了那个在月色下发着温润光泽的白瓷杯，扶着墙勉强的爬起来，沿着墙壁挪到了墙角伸出手拿了起来，手里冰冷的触感让他想起那日温柔望着他的张起灵，吴邪在心中默默的嘲笑自己。
　　“张起灵，可悲的是，到了现在，这样遍体鳞伤的我却还在心疼那样残忍对待我的你，你会不会，会不会有哪怕一丝丝的后悔和心痛。”
　　月亮越升越高，吴邪拿着那个杯子靠在墙角里，审问厅自从自己的死期已定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人来过，只有走廊里站着几个警卫看守，除了按时换班外寂静一片。而这个时候就是夜里换班的时间，吴邪已经听到了走廊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行人互相寒暄着打了招呼，没一会儿走廊上就又陷入了寂静。吴邪闭着双眼靠在墙上，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就在这时，远处的窗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吴邪猛的一震，瞪大了双眼望着那扇什么也看不到的铁栏窗，周围安静下来后，吴邪判断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军区一角传来，而就在这时，又接连的响起了几声爆炸，接下来吴邪就听到军区里像是乱套了一样人声嘈杂，与此同时，审问厅的走廊里突然也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响，吴邪想努力的站起身，却发现使不上一丝力气，只好坐在原地，万分不安的听着门外的动静。
　　此时，胖子一行人已经守在了那个出口处，猛然听到剧烈的爆炸声时四人都惊慌失措，胖子扭过头盯着潘子，压低声音说“操，哪炸了？刚刚我们没人点火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抬着头，似乎想穿过厚厚的地面看看上边发生了什么。接连响起的爆炸声越来越近，胖子甚至端了枪想掉头查看，但潘子皱着眉拉住他说
　　“爆炸的方向不是我们来时经过的区域，好像是另外的地方，如果我们修的地道爆炸了这里一定会接连塌陷的，现在先不要行动，我们救小三爷要紧，一定要等……”胖子听完他的话也安静下来，侧耳仔细听过后发觉潘子说的对，如此剧烈的爆炸听声音不像是地下的，反而是地上爆破。
　　在一阵爆炸声后，周围又陷入了沉寂，胖子的脊背上出了浅浅的一层薄汗，几人都把枪上了膛，手指扣在扳机上紧紧的握着，抬起头盯着那块石板一动不动，像是随时都会打开的样子，翘首以盼。

　　爆炸后的寂静显得分外诡异，军区刚刚喧闹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似乎所有人都集合去了事发地，吴邪盯着那扇窗户，突然想起会不会是胖子们炸了军营来救自己，瞪大了双眼奋力的想爬起来，扯动裂开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吴邪也顾不上，只是奋力的扶着墙，拉住铁柱的栏杆往外看去。
　　黑夜中，吴邪看到远处的天空发着微微的暗红色，像是军区的北上角，那里是一区和很多行政大楼密集的地方，火光冲天染红了上方的天空，连那轮明月似乎都晕上了森森红光。吴邪的心情很复杂，他即希望是胖子，却又担心的看着那片火云，胖子一般都是行动成功后炸毁地道，而这一次为什么烽火已经打响却仍不见其踪。
　　就在吴邪恍惚的想着时却突然听到走廊上有人走来的声音，而后越来越近，最后停在自己这间的门前，锁链哗啦的响过一阵后，门便被推开了，走廊上昏黄的灯光照了进来，吴邪看到走进来的刘军官一时惊讶，而刘军官却不由分说，走过去架起了吴邪就往外走，吴邪对他说
　　“刘叔，你……”刘军官打断他的话“吴邪，破釜沉舟只此一次……”吴邪被他拖着走出了牢门却拉进了一旁的办公室中，仔细的关上门，把吴邪靠在一边的墙边，吴邪在不解和迷茫中看到他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了墙角的一扇柜子的门，这时身后的吴邪发现，这个柜子的底板已经被卸下，刘军官躬身探入，轻轻的在地板上敲击了几下，而后从一旁插入掏出的匕首掀起了地面上的一块石板。
　　就在胖子们听到从头顶上方传来的敲击声时全都紧绷了神经盯着，手里的枪都端了起来，而就在石板被掀起的一瞬间，光线倾洒而入，一个身着军装的军官站在通道口，胖子以为中了埋伏，立马就要兜枪而上，但却听到身后传来吴邪的声音
　　“胖子，别动，是我……”刘军官看到胖子拿枪指着他也没多说，让开身子去扶一旁的吴邪过来，潘子挤到道口，从下方试图接着吴邪下来，而就在这时，吴邪却拉住刘军官，看着他说
　　“刘叔，你要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刘军官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最后只说了一句”吴邪，有个人为了一枝合欢，选择用自己焚尽整片森林……”
　　这句话伴着远方的又一记爆破声，生生的打在吴邪的心里，一瞬间他明白了所有，扭头看着胖子，胖子也目瞪口呆的盯着他看，一时间吴邪只感觉所有的血液都逆流而行，身上的伤仿佛都没了知觉，愣神过后奋力的挣扎着又要钻出道口，跨出一条腿却被柜子的隔板绊倒在地上，刘军官挡在他身前拉住他
　　“吴邪，快些走吧，时间很紧张，不走就来不及了……”吴邪瞪大了双眼，用像是要爆裂的声音说“我要去，我说过会去救他，我说过不会忘记他，我要去救他，你们都给我让开！”胖子也从道口上来，扶起吴邪往回拉，一边拉一边说“吴邪，你要听从安排，现在就是送死你懂吗？”
　　“胖子，你放开我！！”吴邪挣扎着大吼，但受伤乏力的他被胖子拉着死死的，不能动弹，到了最后吴邪扭过头，满是血丝的眼眶里竟然有雾气盈出，他颤抖着双唇，盯着胖子的双眼嘶哑着声音低声说“胖子，你让我去好不好……我不能丢下他，他为了我，我不能丢下他……让我去好不好……”
　　胖子看着吴邪，消瘦的他满是伤痕，从来都骄傲洒脱的男人现在却满眼通红的像是在祈求一样看着自己，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卑微的恳求的声音，也许这么一段漫长的岁月中他从倔强，到无力，直到被击溃，所有的事把他变得麻木无力，而这一刻胖子却在他眼中看到了绝望，那么深，像一滩水，淹没了以往那双琥珀色清朗干净的眼眸……
　　“吴邪，原谅我真的不能放你走……”胖子盯着吴邪的双眼，认真而耐心的一字一句的说出口，而后抬起手一记手刀砍在了吴邪的后颈上，而后吴邪瘫软下来，倒在他的身上，而胖子甚至分不清到底是他的手刀打昏了他，还是那句话彻底击昏了吴邪的最后一丝神智……
　　架起吴邪，胖子把他抬进道口里，潘子在地下已经一脸的焦灼伸手接住，看着满身是伤，脸色苍白的吴邪，甚至不知道怎么样扶着他或者背起他才能不让他再痛。胖子对一旁的刘军官点了点头，紧跟其后要钻进道口里，而这时的刘军官却拉住他说
　　“队长，你等一下吗？”胖子转过身疑惑的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扇子，另外从手腕上取下了那串蜜蜡佛珠，递到了胖子的手里，而后对他说“请您把这个转交给吴邪，另外告诉他虽然立场背离，但如果还能见面，希望我们还有共同的信仰……”胖子点点头把扇子和佛珠小心的收好，对他点点头说放心便转身钻进了地道里。
　　随着窗外的一声巨响，耸动的窗户玻璃发出哐哐哐的声音，刘军官锁上柜子走出房间，经过走廊时看了一眼被自己暗地打晕的两个警卫，拉开大门走了出去，接连不停的爆炸声还从远方不停的传来，每一声都让地面微微颤动，刘军官要去面对下一场硝烟，火光下的军区像是在开一场远古的庆典，而肯定有人成为这场庆典的祭祀品。

　　这时在一个办公室里，一场血雨腥风已经过半，张起灵的黑金古刀直直的扎进地板的缝隙之间，血沿着刀刃流了下来，映着窗外熊熊烈火泛着妖冶而诡异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