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何以为欢》御鹫

22、第二十二章 黑夜涌动暗潮生

　　第二十二章黑夜涌动暗潮生

　　走出大楼的张起灵抬起头看着久违的阳光眼前却被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雾霾，转身看着身后吴邪的那扇窗户，斜阳西下，吴邪的那扇窗户已经看不到阳光，即将来临的黑夜笼罩大地，但重获自由的张起灵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自那日起后，张起灵就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审问厅，但却一直没有断过吴邪在里边的消息，知道他被取了子弹，却每日昏昏沉沉，张起灵明白，他攻破了吴邪最后的防线，那个一直坚强明朗的男人，现在已经濒临崩溃。
　　张起灵还是每日不停的出现在军区的各个角落里，不动声色的散步走过，最后都停在那颗合欢树下，而后又徒然而返，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整夜整夜的窝在吴邪那间暗无天日的办公室里，却不声不响，每每有人进去时都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后看着面前的那两把太师椅，冰冷的听着下属的报告，神色偶尔疲惫的样子。他再也没有上过前线，任凭降职和军令如山却自巍然不动，矜矜业业的管着吴邪八区的队伍，每日操练却不得而用。
　　在牢里的吴邪自那日起就被松开了手脚，但他却也失去了活动的力气，胸前缠着绷带，那个弹孔离自己的心脏只有不足几公分，甚至是倾斜的角度直穿而过，它击碎了吴邪最后的一点希望和憧憬。从那以后，张起灵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有刘军官借审查的名义来过一次，挥起一掌，重起轻落的拍在他的肩上，没人知道他那粘着药粉的手心被吴邪的伤口染红，而后这位越来越沧桑的军人满目血丝的离开，走之前背着所有人用口型对吴邪说“要活下来……”。
　　吴邪不再固执的在白天站在阳光下，而是每日蜷缩在角落里，像是怕被阳光灼伤一样小心翼翼。不敢再想也不敢再信了，那些格子状的
　　阳光像是破碎的天空让吴邪不忍直视。封闭的世界让他不再挣扎，但他却不知道，在阳光和月光的交替铺洒间，外界的一切已经开始暗潮涌动。

　　胖子带着一批人匆忙南下，前几日，地区很多同志被暴露了身份一一清洗，大量的信息外漏使地方的局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有几个颇为紧张的任务在这个时间下达让他措手不及，虽然很担心吴邪，但外沿打听后并没有发觉吴邪的那个地区有什么风声，匆忙间给吴邪留了纸条，就带领着鬼军队伍南下开始摸排爆破，现在驻扎在一片中原山区的村落里，这里已经是安全的解放区，部队进入村落后聚集组织了村里流落的老百姓，一方面开始生产，一方面伺机而动等待上级安排。
　　而就在胖子觉得时局稳定下来时却在一天夜里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不知道是谁送来的，钉在胖子的窗框上，被人发现时胖子以为谁这么嚣张来下战书，但拆开开后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愣在了原地……
　　他手上拿着一张信纸和一张地形图，准确的来说是一张国军军区的地下通道分布图，图上被详细的标注了走向，入口，出口。而那张信纸上却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吴邪被拘，请速与吴家联络……”角落里是一排地址，也在吴邪的那个军区管理范围之内。胖子拿着信纸坐在门框上看了很久，抬手把头上的帽子抓下来握在手里，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纸上的这几句话，最近局势紧张，战争到了最后的阶段，双方都开始了殊死一搏，所以很多人都暴露出来，而现在单凭这封信就发兵确实鲁莽。
　　但看到吴邪出事胖子一时就按耐不住，最后决定先带了小分队北上潜回军区探探情况，看信上的地址应该是吴家的，会是吴家的人吗？他们怎么可能有这么详细的军区图，但若不是吴家，还有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难道他知道吴邪的身份？
　　本定在午后的所有事都被胖子推了，从队伍里挑出几名得力的手下，连日赶往老城，南下执行任务这么久，最后又驻在山里，很多消息都不灵通，胖子和剩下几人都换了衣服，进入老城的第一道关卡时就明显感觉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可胖子们还算通透，浑水摸鱼散成几批潜进了城里。一部分人被派往吴家的铺子查看，另一部分则去打探吴军官近期在军区的情况，而胖子就带着几个人直奔信上所说的那个地址，他知道这很危险，若是对方布下的陷阱那他们此刻肯定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
　　胖子和几个人在老城的巷子里不停的穿梭前进，终于在几近荒凉的一条胡洞里找到了那个地址，而真正站在巷子口时胖子看着不远处的那扇门，破败不堪却仍是一家店铺，而铺子的门一侧挂了一块残破的木板，上边用毛笔写了三个大字‘棺材铺……’
　　胖子老远站定，看着巷子尽头的那家不知道还营业不营业的铺子，高墙青石上长满了青苔，那块写着棺材铺的牌子已经斑驳的掉了渣子，上边的字显然也是描了又描的结果，但这一切让胖子只是诧异却也没有害怕，自己一直跟这些玩意儿打交道，只是这次活人儿的地方也弄得死气森森，不免让人觉得心生不适。
　　定了定神让几个人分别在巷子口把风，自己走了过去看看，走近了才发现门是半掩着，里边晦暗的很，胖子不自觉的想去摸后腰上的枪，伸手去推那扇快要塌了的木门，吱呀一声后门就全开了，而这时屋里却传来了人声
　　“这位，是要打棺材吗？”
　　在灰暗阴冷的气氛下胖子暗骂一声晦气，但还是点点头，对方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胖子看到来人一时就放松了下来，对面站着的是吴家过去的账房，好像叫什么王萌，吴邪一直萌子萌子的喊他，与此同时王萌也认出了胖子，愣了一下后对胖子说
　　“王老板？你，你怎么，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快走快走，我们不做生意了……”胖子一把按住王萌的胳膊，吓得他一个挣巴，而后听到胖子说“别怕，我是来找你们三爷的，吴邪是不是出事了……”
　　王萌一听这话就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胖子，哆嗦了半天从嘴里憋出一句话“你……你怎么知道的……”胖子拉住他说“别啰嗦，快去找你们三爷来，我有重要的话要问他。”王萌有些犹豫的看着他说“我们三爷不见客的，您还是回去吧……”胖子看他这么说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那封只写了一句话的信递给了王萌说“你把这个给你们三爷看，他肯定会见我的”
　　王萌半信半疑的接过来，转身往后厅走去，胖子也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看着面前的这间铺子，面积很小，当间摆了两大口棺材，边儿上还靠了一排原木板，但大都落了尘，只有那两只棺材被擦得锃亮，王萌去的后厅通到了后院，也是黯无天光的地方，虽说卖棺材的不讲究，但这地方也确实渗人，看来吴家人果然遭了通缉，现在在老城藏匿于此。
　　就在胖子东看西看的期间，一阵脚步声又传了过来，王萌掀了帘子走出来，身后跟着的就是吴邪的三叔。但打眼一看，胖子就有些心酸，这位当年叱咤一时的三爷此刻满脸愁云，连带着瘦了一圈，眼窝都有点深陷了。看着来人是胖子，吴三省就坐在他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开口对胖子说
　　“信我看了，听萌子说你知道了吴邪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封信又是从哪来的。”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吴三省，有些诧异的问“难道不是您让我来的吗？”吴三省皱着眉头看着他，很是不解的样子，但眉目间满是谨慎的打量。胖子心里虽然觉得事出蹊跷，但想到吴三省对他有所防备是肯定的，于是又掏出了那张地形图递给了他，吴三省接过来端详了一阵，惊讶之余沉默不已，两人相视无语，而后吴三省低沉的声音传来
　　“王老板，您是共产党的人吧……”胖子听了也不推辞，点点头说自己和吴邪是同事。吴三省听到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又想到了还身在狱中的吴邪，一时间有些茫然，但思索过后却一把抓住胖子的胳膊问“那你们这次是来救他的吗？你们共产党不会就这么不管不顾了吧？”
　　胖子看着有些激动的吴三省说“三爷，您不要担心，我们肯定会竭力的把吴邪救出来，上级不会扔下吴邪不管。而且还有我胖子，吴邪是我的好兄弟，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吴三省盯着胖子看了一会儿，眼神里满是探寻，目光是久经处事而历练出的狠毒辛辣，似乎像要看穿胖子一样，最后低下头在灰暗中点燃一支烟，抽了几口后缓缓的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张纸，说是前些日子自己收到的，胖子凑头一看就明白了一半，他手中拿着的信和自己手中的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而吴三省手中拿的是另一条军区以外的路线，但和胖子的那张放在一起就拼接成了一整张。
　　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吴三省站起身来，做了让胖子跟着他的手势，两人往后厅的院儿里走去。一路长长的过道也是昏暗无比，但一出了这条道儿拐了弯却突然亮堂了起来，胖子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景致，因为就在这所院子的后墙外，隔着一座缓坡之后就是高墙林立的军区大院儿。站在这里能看到远处的建筑，胖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扭过头跟吴三省对视确认。
　　吴三省对着他点点头，拿起手中的图告诉胖子，在吴邪被捕的当天，自己收到了一位军官的密令让他离开吴家，他在第一时间得知了吴邪出事的消息，只带了几个贴身的伙计，就匆忙的逃离了吴家，但是他不可能丢下吴邪不管，所以没有选择出城，而是吩咐另一波人制造了他们吴家全部逃亡城外的假象，自己盘了这间离军区很近的铺子住了下来，虽然没什么用处，但至少想尽力的打听到吴邪的消息，直到他收到了这张图。
　　这张图是自己在一周前收到的，那时候的他正在为吴邪的入狱焦头烂额，看到时吴三省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虽然整件事都是以一个阴谋的感觉存在，但这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做些什么，那时候的他已经走投无路，甚至自己都是军区通缉的对象，图上是自己现在这个地方通往军区的一条通道，当然，这个院子里哪有什么通道，不过吴三省明白这个人找到自己的意图，一不做二不休，先照着办了再说，自家本来就是盗墓的营生，墓道打起来轻车熟路，现在伙计们已经着手开挖了。
　　胖子看着面前的一切，他现在和吴三省想的一样，军区内部一定有人想帮吴邪脱困，他能找到自己，又同时找到吴家，一定有他的原因，而且用的路数显然和胖子平时用一样，到底是谁会对吴邪周围的一切如此熟悉并且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帮助一个几乎已经判了死刑的人。胖子和吴三省一时都觉得很迷茫，但面前的路似乎也只剩下了这一条，不管是否有关阴谋，这些都不是能放弃的希望。
　　走出那间铺子时，已经是夜里，胖子去集合队伍，手里拿着两份地形图，转过身看着那条幽暗巷子尽头的店铺，夜里的门面变得更加阴森可怖，想起铺子里唯一摆放的那两口擦得锃亮的棺材，胖子一时沉默，不知道吴邪的三叔每日是怎么样度过，但胖子却不敢想吴邪躺在里边的样子。
　　直到几天后，吴家的最后一铲终于打在了那面石墙上，三爷的老伙计潘子扭过头看着身后的胖子，对他说“已经到了墙下……”
　　胖子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铲子，拿出怀里的那副军区的地形图对身后的人说“让我来吧。”说罢小心翼翼的启开了一块块砖石，面前一条阴潮湿的地下水利通道就出现在了面前。胖子点起一支火折子，凑近了看着图上的入口部分就是这里。
　　几个人蹲在洞里用了一支烟的功夫决定，潘子和胖子先进去探路，而后具体的行动现在还太过模糊，像是看到了希望的开始，却不知道那条幽暗的通道尽头到底连接的是什么。
　　两人背上工具，腰上挂了枪，胖子探出身子走在前边，这条只能容得下人躬身而入的通道尽头，不知道是不是连着吴邪生命的希望，还是另一场万劫不复的灾难。

　　如此，在黑暗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