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何以为欢》御鹫

17、第十七章 凤凰南飞合欢折

　　两人回到军区时天已经大亮，晨曦里微微扬起的尘土颗粒在光影里纷纷四散，两人把马牵了回去，站在斑驳的树影下，吴邪没了精神，张起灵让他回家里好好休息，自己还有事要去办，吴邪点点头，嘱咐他有时间了也休息一下，两人便在军区大院的门口告别离开。
　　回家的吴邪从铺子的正门走了进去，王萌抬头看见他忙迎了过来，把恍神儿的吴邪拉到一边，神秘兮兮的跟他说“老板，你怎么才回来，那个王老板昨天又来了一趟，在铺子里等你了好久，没见你回来就走了。”
　　吴邪心里一惊，说胖子怎么突然来了，忙问王萌他说了什么没，王萌说这次王老板来只出了一点货，好像是专程来找他的，最后留了书信，就急匆匆的走了，说罢从柜台里拿来了一个信封。吴邪赶紧接过来，撕开封口，抖开来就看到了胖子张牙舞爪的几行大字呈于纸上
　　“合欢众枝尽折，凤头已往南飞，归巢之日静待其音，谨报平安。”
　　吴邪看着胖子留下的书信，胖子这人向来直白，一项鄙视别人文绉绉的法子，今日竟用了暗语看来是出了什么事，合欢枝折这行吴邪已然明白，又有同志被清洗牺牲了，沉默间吴邪有些恍惚，感觉胖子们似乎也面临着什么困境，凤头已往南飞说明了队伍已经南下……
　　吴邪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那张纸，王萌凑过来想看，被吴邪一眼给瞪了回去，开口问吴邪出什么事了吗？吴邪摆摆手说王老板答应自己的一批货给折了，现在他去南方追还，让他耐心的等候。王萌点点头说看不出这个王老板这么义气，还亲自来给吴邪送信，抬头却看到一旁的吴邪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样子。
　　走回自己的房间，一打开门吴邪猛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十分不适的感觉，坐在一旁书桌前的太师椅上，环顾着周围的一切，认真仔细的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风从支起的窗口吹进来，书桌上一叠一叠的拓本还放在手边，书页被风卷起，让吴邪突然发现，放在最上边的竟然不是自己常用的瘦金体，而是一本古旧的隶书字帖，吴邪恍然间终于明白了哪里不对，有人动了他的东西，而且房间里……太干净了。
　　站起身后吴邪看着屋里的每一个家具，伸手摸过后都一尘不染，干净的有些诡异，像是把房间拆开了擦洗一遍一样。愣了很久后走到书架一旁，从一个青花瓶里抽出了两幅字画，没有展开，就那么一手一幅的端了许久，最后似安心的又插了回去。站起身来，招过在院子里干活的王萌过来，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问他
　　“萌子，最近有人进我房间打扫吗？”王萌被他突然一问，想了好久后说“不知道啊，可能最近三叔进你屋里看到落了尘就让人清扫了吧。吴邪点点头，王萌一脸迷惑的看着他，最后听到吴邪说“晚些去给院儿里的人说，以后我的房间没我在的时候不要随便进，也不要乱动我的东西……”王萌听完后一愣，吴邪又紧接着解释道
　　“我，我不是很习惯……”王萌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吴邪不耐烦的说“上点心交代，这点儿要是办不妥，你这大柜也别做了，跟三叔去斗里领月俸银子吧。”说罢就转身走了，留下王萌一脸呆滞的看着他的背影，心说过去也没这样儿啊，今儿是怎么了。但还是计划着晚些干完活招呼了院儿里的人们交代一下，自己可不想下斗，没着没捞的。
　　又走回房间的吴邪躺了下来，但还是觉得不舒服，最后安慰自己可能确实最近很少回来，屋里落了尘，三叔看不下去就找人给收拾了，虽然有些草木皆兵，但吴邪早晨看了胖子的信，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想来谁也不可能打他吴家宅子的注意，别说是自己的院儿难有人进来，门口还把着两个区里派的警卫，就连胖子那种荤招都使不上劲，因为自家地下全是挖空的窑井，平日储货的地方，要是给打穿了进到自己屋里那他吴家还干不干了，但一时又想到会不会有人浑水摸鱼的混在招进来的伙计里，想了半天，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最后又一次爬起来走进铺子里，若无其事似的趴在柜台上，王萌抬眼时就看到盯着他出神儿的吴邪，愣了一下弱声的问“老板，您还有什么交代的吗？”半响过后吴邪才喃喃的说“萌子，最近咱家的窑井里谁在看啊？”王萌确定今天的吴邪不对劲，但还是告诉他
　　“老板，最近出货多，窑井都只有三爷才能进去，没他一起谁也到不了，钥匙也在他那……”
　　“哦。那有没有新招什么伙计啊？”
　　“嗯，这个没有，吴家不就这几个人，您都见过的……”吴邪满意的点点头，这下算是放心了，踱了步子往回走，走到货架前顿了顿转身从货柜上拿过一把吉祥黄铜挂锁，掂在手里走了，王萌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懵，心说这老板是怎么了，一夜未归，现在神神在在的。
　　折腾了一早上的吴邪也没了睡意，最后躺了一会儿就爬了起来，穿了衣服乘车回军区。刚到军区的大门口时看到远处浩浩荡荡走来一支部队，带头的人是那次结识的刘军官，吴邪一直把他当做值得敬佩和尊重的长辈对待，停下车子走了过去。
　　刘军官一行人都骑着马，看似刚从前线下来的样子，身后还有一队伤员往医院的方向送，看到吴邪走过来，刘军官从马上下来，过去打了招呼，两人也许久未见，刘军官对吴邪的印象也很好，虽交际不多，但两人每次碰面都相谈甚欢。
　　吴邪看到刘军官一身的疲惫便开口询问是否前方的战事出了什么问题，刘军官皱着眉告诉他
　　这次国军的大部队和共军的部队正面相遇了，两支部队都是为了攻占同一片地区而来，分别驻扎在一座盆地两旁准备出击，但经他观察这个盆地里有一座不小的村落，里边聚集了躲避战乱逃荒至此的一大批老百姓，可能从南方北上后流落至此。
　　现如今被两支部队夹击，若一旦交锋必然会伤及很多无辜的群众，所以双方都在僵持，谁也没有先动手，但是上级给他下达了命令，让他在今日之前必须攻下这片地区，为了后方部队的驻扎清理道路，刘军官顾忌老百姓就一直迟迟不肯动手，上级的命令下了一道接一道，最后看刘军官不为所动就让人把他召了回来，要别的将士过去接替……
　　吴邪听完一阵哑然，他的第一反应是支持刘军官的想法，毕竟两方交战，子弹烽火不长眼，会死伤大部分无辜的老百姓，可是军令如山，吴邪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的刘军官，战争总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一方面打着解放全国解放人民的旗号，另一边却进行忽视平民烽火燎原的肆意杀害。
　　吴邪站在原地看到刘军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和吴邪告别后匆匆的往元帅的办公室赶去，连连忤逆军令，这样的结果估计他也做好了得到处罚的准备。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带着一丝苍凉……
　　走进军区后，吴邪带着人在操场上开始了新一轮的射击训练。而就在他正一圈一圈的巡视时却看到骑着马从大路上走过的张起灵，吴邪看他是往门外走的方向，而且他只有上战场的时候才会骑马，因为很多地方汽车还到不了，吴邪愣了一下就扔了枪跑了过去，斜着穿过那片树林就截住了往外走的张起灵。
　　看到吴邪站在大路上，张起灵跳下马走过来问他什么事，吴邪气喘吁吁的问“小哥，你这是要上前线吗？”张起灵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开口道“吴邪，现在有任务……”
　　吴邪摇摇头说“小哥，你是要去顶替刘军官吧？”张起灵想了一会，点点头说是，刘军官已经被遣送回来，自己刚刚被派去前线。吴邪盯着张起灵犹豫了一会儿后对他说
　　“小哥，刘军官不是无视军令，前方滞留了大量的老百姓…小哥…你能不能……”
　　“吴邪，我知道怎么做，你现在让开…”
　　张起灵冷冰冰的打断了吴邪的话，每每他公事公办的时候总裹着一层谁也化不透的冰霜，吴邪让开路，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往门外走去。留下吴邪看着他疾驰而去的背影，思索过后觉得自己是不是多事了，毕竟面对战争张起灵比自己更懂得如何应对。
　　回到射击训练场，吴邪坐在一旁发愣。湛蓝的天空上大片大片的云像白纱一样被风吹成波纹状，晒在场上的阳光干净透明，吴邪抬手把帽子摘下来，风轻轻的拂过他的脸，穿过他的发丝，许久过后，吴邪的心情才得以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