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红日升原揽晨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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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夜里江上的一阵风习习吹来让吴邪睁开了双眼，周围一片寂静，酒楼已经过了打烊的时间，二楼只剩下两人面前的这张桌子没有收拾，空荡的木搭二层，窗户一扇一扇的全被打开，夜里清亮的月光几乎铺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吴邪直起身子，不知何时披在身上的外套滑落下来，抬头看到坐在对面的张起灵已经消失，转身后才发现他在月色下萧索的身影，独自一人坐在雕花木栏的窗框上，腿伸出窗沿垂在窗外，脚下是一江春水缓缓流过。月色下的他面容苍白平和，手里提着白瓷酒壶，脚下还放了个酒坛子，仰起头看着远处江水与天际的交接点，明月的影子在江面上浮浮沉沉……
吴邪看了这样的张起灵很久，最后站起来捏了酒盅走到他的身边，跳上一旁空着的桌子，坐在挨着张起灵的斜后方，张起灵看到他来了就对他笑笑，吴邪递上酒盅要再饮一杯，张起灵却把酒壶连带一旁的酒坛子都扬了扬示意他已经喝完了，吴邪微微惊讶他的酒量，喝光了所有的酒还这么气定神闲的凌空坐在窗框上。抬起手吴邪把握于掌心的酒盅掷了出去，落入江面后发出噗通的落水声，虽然微弱却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歪头对张起灵笑笑，夜色下的表情像个小孩子一样，脸庞朦胧而干净。
吹着江风，吴邪的酒也醒了利索，坐在张起灵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看着这扇窗，这扇窗外的江水，这汪江水上的明月，这一切都自然的融为一体。老城的夜也安静的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吴邪有幸在这个月色如水的夜里一睹它无关烽火的安然姿态。
半响过后，张起灵转过头，江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轻轻扬起，那双漆黑的眸子泛了点点星光，目光里的温柔像月光一样静静铺洒，吴邪抬头对上他那双清亮的眸子，突然觉得平静而安心。
沉默中的吴邪安静的回忆起初次相遇的那天夜里，他还不知道张起灵的名字时却已经记住了他的这双眼睛，漆黑通透像是能映射尘世间所有的光亮，如初遇时的流光萤火，如此时此刻的星光闪烁。静静吹着风的吴邪开口问道“小哥，那天夜里你为什么要救我……”
张起灵平静的看着他，像是在回忆似的半响过后轻轻开口“吴邪，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阳光很好……”
吴邪微微诧异张起灵的答非所谓，自己和他的初次见面不是在夜里吗？还是张起灵不想再提起救自己的那件事，一时间吴邪无言以对，却并不责怪他的避重就轻，轻轻的笑笑，又自顾自的说“小哥，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记住了你，所以不会忘记。”张起灵看着他，想起方才吴邪喝醉时那么真挚一字一句的承诺，像是江里的水波一圈一圈的漾起涟漪，扰乱了张起灵本来平和的心智。
转过身子，张起灵凑到吴邪的面前，轻轻的吻了他微微笑着的唇角，不带一丝情欲的吻，像是在奖励安抚孩子一般宠溺轻柔。他珍惜吴邪身上的这份干净清澈，想永远都珍藏他说出不会忘记时那么天真美好的唇语。
这次的吴邪没有反抗，而是静静的看着张起灵的眼睛，在张起灵想要离开时伸手拉住了他的衬衫衣领，轻轻的回应了他一个绵长真实的吻，认真而专注，不带一丝杂念，直到吴邪转过头，月色下微醉一般的望着彼此，两人的关系便像得到了彼此沉默的接受，默契而又自然。
吴邪低下头笑笑，站起来也跃上张起灵坐着的窗框，并肩和他坐在一起，仰起头看着空旷辽远的江面和天空，和身边的那个人相视一笑。
坐在窗口吹了许久的风，吴邪突然想起什么的似的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张起灵看着他有些疑惑，吴邪也不解释，把一旁张起灵的外套递给他，张起灵走过来穿上，听到吴邪说“你跟我来……”
张起灵不声不响的跟着吴邪往楼下走去，一层安静的大厅里空无一人，桌椅板凳都收了起来，只剩下柜台前还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吴邪走过去轻声的唤醒了值夜的伙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真是对不住，耽误你们打烊的时间了”伙计醒来后忙不及的应着“小三爷您太客气了，您好久不来，我们都还惦念着那。”吴邪笑笑从怀里掏了钱，多付了一部分算是补偿，一再道谢后在伙计的恭送下两人走出了店门。
张起灵坐在车上，看着专心开车的吴邪不言不语，夜里老城的青石板路上车子框框当当的一路前行，上了大路驶往军区大院，最后停在了八区的操场一旁。吴邪跳下车子，摆摆手让张起灵跟过来，最后两人面对面的站在了空旷的操场上。
凌晨的军区安静的像是只有他们两个，吴邪笑着对张起灵说“小哥，你还记得那天在这里的场景吗？”张起灵点点头，那天的吴邪初次和自己说话，趾高气昂的在队伍前拒绝了他的对战。
而就在此时，吴邪却突然挥出一拳，直击张起灵的肩膀，张起灵猛的一愣，条件反射的往后半仰，听到吴邪挥拳的同时放出的话“我说过，小爷只跟你练……”说罢又一个扫腿想让后仰的张起灵失去平衡，但张起灵以快过旁人的速度一把攥住了吴邪还未收回的拳头，拉起身子，反剪往后想要制服他。吴邪收回脚下的功夫，顺着他的拧自己的方向一个转身让张起灵的反剪招数落了空。
张起灵开口说“最近的训练还有些用……”吴邪爽朗的笑着接到“那是自然”说罢想飞起一脚，但还没挨着张起灵的边儿就眼看着他的一记掌风劈了过来，匆忙的一个回闪，那一记还是劈在了自己的脸上，捂住后窜出几步远，大叫着“我不打了，哎呦，这打哪都不能打脸啊，小哥，你下手也太黑了……”
张起灵也有些担心自己刚刚失了手，忙走过去看吴邪的情况，谁知到刚一走近，吴邪就不按路数出牌的飞起一脚，像平日里踹那些不安分的兵娃子们一样没有任何招数，这连天踹也踹出了经验踹出了水平，果然张起灵不设防就差点中招，好在躲闪及时，但也往后踉跄了几步，一脸愕然的看着吴邪，发现他笑的狡诈，但脸一旁自己劈的那一掌还是红了一个印子。
张起灵走过去，拍拍吴邪的肩膀让他别闹了，吴邪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在空旷的大操场上肆无忌惮的笑着。打了一场的两人似乎也没什么睡意，吴邪站在原地想了一会，非要去骑张起灵黑色的良驹。张起灵一时有些无奈，最后还是带着他走进了军区的马棚，一溜的战马被惊醒了不少，纷纷的站起来。
张起灵牵出一匹枣红色的给吴邪，告诉他自己骑的那匹性子烈，怕他驾驭不了，吴邪也没计较欣然接受，安抚似的摸了摸面前的马背，跃了上去。两人纷纷上马，气定神闲的往军区后山的盘山路走去，出了区里的范围后，对视一眼，挥起长鞭飞奔起来。
张起灵的马术极好，战场上杀出来的技术让他疾驰向前，黑色的马像一道闪电划过眼前。吴邪也挥着鞭子紧跟其后，虽赶超不及，但也不至于落下太多，两人畅快淋漓的奔走在不停转弯往上的山路上，风声呼呼的从耳边刮过，一前一后追逐着，驱赶马匹的声音在山林间久久回荡，直至到了山顶，远方的天空已经渐渐的泛起了鱼肚白。
站在山顶的两人骑在马上，看着面前辽阔的土地，心中的那份豪迈像是积攒了好久终于得以释放，苍茫大地收于眼前的壮观场景震慑着吴邪的心，身旁的那个人在灰白的晨色里线条清晰，牵着缰绳，两人看着远方，也许彼此的感情从来没有过确切的说明，但也似乎不必言说，两个男人之间这些都太过娇柔造作。
国破山河面前，他们是战友，是兄弟，甚至是在晦暗身份背景下的敌人，但同时是懂彼此，那句不会忘记的热烈承诺……
即使前方的道路曲折黑暗，但至少此刻与你一起看到的是冉冉朝阳。
不惧黑夜常疾苦，伴与君看红日出。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红日升原揽晨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