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传奇续》金木

36、时代

　　在伦敦,两位伟大的霸主间,进行了一场激烈的争吵,最后双方竟然拔剑相向.埃赛克斯王和盎格利尔王,为了这场不仑的婚姻几乎决斗.
　　温文而雅的赛伯特被触及信仰的底线.他发誓如果里德瓦尔隆不皈然悔悟,真心惭悔,埃赛克斯不惜与盎格利尔兵戎相见."里德瓦尔,你怎么敢这么做,你被叛伯父,他生前是如此的爱你,你背叛伟大的主,驱逐主的使者,你就不怕最后的审判吗!"
　　"我从来没有信奉过你那个主,何来被叛!"里德瓦尔隆的黑眼睛和他的堂兄如此相似:"你的主教已经把他们的手,伸到我的家庭里来了,这样无所不在的神恕我不能接受!至于我那伟大的父亲,相信他从来爱的都是您,我的堂兄."
　　赛伯特涨红了眼睛先出了手,里德瓦尔隆从没见过堂兄如此失态,他们俩好象身份对调了一般.赛伯特双手挥舞着剑,不停地疯狂进攻,而里德瓦尔隆只是一味抵挡.最终在走廊拐弯处,赛伯特撞倒了盆栽架子,手中的剑被挑飞,里德瓦尔隆冷静的用剑尖指着准备从地下爬起来的堂兄的胸口,久久,才不屑一顾地收剑回身而走.赛伯特颓然坐倒在地上,看着里德瓦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转角.

　　赛伯特病了,他无力阻止这场不仑的婚姻,他觉得一夜间自己真的老了.特别是看到三个儿子轮流到塌前看望自己,他们个个都英武神气.就象早晨的阳光.属于自己的辉煌时代真的已经过去了吧,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他很想去看看索菲娅,那个一次又一次从死神手里逃脱的勇敢的公主,他还如些清晰地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那姑娘骑在神骏的马上,千里迢迢,众星捧月,前来嫁给一个老头,前来了结自己美好的青春.他记得自己吻她的手时,从她的眼里没有看到一丝悲伤和自怜,有的只是勇气和希望.她是如此的青春与美貌,有如自己尚未停止幻想的少年时的美梦.当德西的队伍离开时,他记得她和许多的人一起送行,那身影却孤单到令人落泪.

　　赛伯特离世前,索菲娅收到了一封信,埃赛克斯国王没有用平时的印信,而是用了自己以前登上王位之前,骑士的私人印章,小小的一枚,用红蜡封上."亲爱的索菲娅,你忠诚的赛伯特预感到自己来日无多.他为自己的怯懦和无能深感羞愧,无颜来见他的女士最后一面.他在生前常常侍奉在主的神翕前,期待天国永恒的幸福,而非人世短暂的欢乐.并也以此要求和教导他的臣民.但是在他短暂而无奈的人生的最后时刻,他怀藏着罪人之心等待审判日的到来.因为他始终都在内心深处怀疑,是否,真有那个唯一的存在,是否真有永恒的天堂在等待.当麻雀从寒冷的冬夜从窗外飞进来又飞出去时,它为何不能珍惜这明亮屋中的短暂的美好时刻,而定要期待那从未可知的来处,和去所呢.虽然我为着这可怕的想法而深感战粟.却又忍不住的反复悔恨.我的女士,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请充许我道出真心,我但愿曾经有一丝勇气,用我死后永恒的幸福,换取活着的时候再看一眼您那玫瑰色的腮边的笑容.您永远的奴仆赛伯特."

　　泪水打湿了信纸,模糊了那些漂亮的花体字.索菲娅将它放在烛火上,慢慢地看着它明亮地燃烧起来."再见了,赛伯特,永别了,你和你的主."索菲娅对着灰烬说.
　　一代霸主赛伯特溘然离世.他的堂弟里德瓦尔德也在这一天收到了堂兄最后的遗言.
　　"亲爱的里德瓦尔,我为那天和你的争执深表歉意.我是如此的傲慢与专断.我以主的名义斥责你,内心却实实在在是在嫉妒你.亲爱的里德瓦尔,你从来就比我勇敢,比我优秀,从小就是,那些我想说而不敢说的话,想做而不敢做的事,你总是毫不犹豫,从心所愿.亲爱的小弟弟,在这生命的尽头,我忽然如此的后悔,但愿我曾经象你一样自由而勇敢的活过.哪怕只有一天,一年.然而我却从来没有这个勇气.你因为这样的做为,总是受到伯父的斥责,虽然是这样,我却始终嫉妒着你,伯父是那么的爱你,你的一切的反叛和忤逆,都被他欣赏,他从不赞扬你,怕你失去动力,却轻易的将这些赞许,给了我这个样样输给你的侄儿,那都是因为,他对你的期望是如此之高,对我却随意化之,可有可无.里德瓦尔,你懦弱的堂兄赛伯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只剩下对你的羡慕,但愿你能代替我珍惜这短暂的生命,得到用自己双手争来的幸福时光.哥哥赛伯特"

　　里德瓦尔久久地反复地读这封信.他从没想过这个令自己仇恨嫉妒的发疯的赛伯特,竟然也同样嫉妒着自己.他也从没想过,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竟然怀着这样深沉的爱.他在黑暗里坐了一整夜.然后来到圣彼得的教堂里,来到那个父亲和堂兄都摩拜的神翕前.仰首观望着神像.疼痛切割着他的心脏,神像也如此悲悯地俯视着他.逝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懊悔的话已经无人可以倾诉.他抚摸着神像,泪如雨下.

　　次日,盎格利尔霸主里德瓦尔隆翻然悔悟,他宣布重新迎回主教,取消不法的婚姻.这个家族最彻底的叛逆者,最终回归了主的怀抱.

　　"索菲娅,你和我都是有罪的,惭悔吧,在主的面前,真诚的惭悔可以让仁慈的主宽恕我们!"这是里德瓦尔最后一次见索菲娅时说的话.

　　索菲娅咬紧嘴唇,用湛蓝的眼眸盯着里德瓦尔德,最后她问:"都完了吗这就是你的答案这些话都是从我的里德瓦尔口中说出的"然后她笑起来,又大声又讽刺.笑得不能停歇,最后她说:"我曾经信奉你的主,里德瓦尔,但现在我恨他,他是你的主,但永远不是我的,永远!"

　　索菲娅被送回坎特伯雷效外的修道院,那里有埋葬着老肯特王和他的第一任王后,法兰西公主伯莎.对索菲娅来说,一切都是一场可笑至极的讽刺,呆在这个令人窒吸的,格格不入的修道院里,冷风和坟墓令她发疯.

　　终于,她等到了一个温暖的身影."艾仑!"索菲娅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上前紧紧地拥抱了弟弟.
　　艾仑长得又高又帅,蓝色的眼睛忠诚又安静,十分动人,那神情有些象死去的赛伯特.他没有什么语言可以安慰姐姐,只是静静地陪着她,和她一起坐在斜阳下的石凳上.然后他开口说:"姐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一起回诺森布里亚吧,当年德西的朋友们都在,爱德渥德也在!"
　　索菲娅努力地笑了笑:"是的,艾仑,没什么可担心的.还有什么情况会比我们从卡莫洛特逃出来的时候更糟糕呢"
　　艾仑高兴起来,"索菲娅,你这么想就太好了,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和你一样,信奉基督了!"
　　"什么"索菲娅勃然变色"为什么,为什么艾仑!你不是从来都相信魔法和旧教的吗,你不是一直说见过梅林的魔法书和精灵吗你...为什么"
　　"哦,索菲娅,你就别笑话我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艾仑有些害羞地抓着头发"你知道吗姐姐,爱德渥德刚刚决定在诺森布里来全境推行新教!"
　　索菲娅用力地推开弟弟,然后又抱住他:"艾仑,为什么呀,答应我不要信那个新教,它都是害人的,是那些人想要控制人的身心,他们会代替你决定一切,你将失去自由与尊严,一切言行都得由教廷的那些人来充许评判.答应我,做你原来的自己,不要变成神翕的奴隶!"
　　"索菲娅!"艾仑惊讶地盯着她"你,你疯了吗,你以前不是....."
　　"求你了艾仑,不要,不要信那个新教!"索菲娅惊慌失措起来.
　　艾仑惊讶于姐姐强烈的反应,"索菲娅,你知道,爱德屋德也认为这是对的.这片大陆的人总是在逃亡和杀戳,战争从不停息,统一的信仰可以带来和平.我,我觉得他说的是对的!我们不能只想着自己!"
　　"你懂什么,你看看姐姐现在落到这种地步,是谁所赐就是这杀人不见血的宗教啊!你认为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吗,所有信仰的人,都将被教廷左右,不管他是平民,还是国王.你看着吧,他们会凌架于一切之上,为所欲为.他们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解释圣经,传达神的旨意,他们会把手伸到你的碗里,床上,让你没有一丝自我.那绝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艾仑发现索菲娅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处于一种半疯狂的状态.他本该等她平静了再抚慰她.可是他过于年轻而直率,他那简单的话语将索菲娅推得更远,"姐姐,你不能因为自己的错,就否定整个新教.你知道,即便不信这个教的人,也在嘲笑你的第二场婚姻,姐姐,请你不要生气,但是,恕我直言,你真的太过分了!这件事不是教廷的错啊!"
　　索菲娅的盯着自己的弟弟,后者的表情是如此正直.最后她冷淡地推开他:"爱德温陛下就教了你这些吗那你还是回你的诺森布里亚吧,告诉你的国王,我与新教,就象火与水,永不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