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维亚的审判》唐依蓉

3、归来

　　第三章归来
　　人们常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对某些事情来说，时间不仅不能让它退却，反而愈加深刻。比如，仇恨。选择原谅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原谅他人不容易，原谅自己更难。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不是一句简单的道德标语，特别是对于那些夹带着复仇怒火而归来的人。

　　奥德莉·赫斯特已经为这场慈善募捐准备了好几个月。作为光明神教的辅祭，这不仅是一项帮助孤儿的慈善活动，更是对她能力的考验。
　　募捐晚宴举行在帝都格塞郊外的一座小型城堡里，那是奥德莉成年时父亲送的礼物。天刚刚黑下来，她就领着仆人在大厅门口迎接着第一拨客人。
　　来客们非富即贵，冲的不仅是赫斯特小姐的名号，更是光明神教的面子。
　　无数的银烛台映衬着中央的枝形吊灯散发出明亮光辉，照亮了整个宴会大厅。雪白的墙壁上到处垂挂着成串的常春藤和各色花环，一些盆栽花卉被摆放在角落，柔柔的晚风从敞开的窗棂吹进来，带来一阵阵清香。
　　乐队指挥站在平台上用乐弓敲了敲，提醒大家准备，然后乐队奏起了舒缓的乐曲。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直到看见了葛瑞丝·达恩利伯爵夫人的身影，奥德莉的心才真正放下来。她快步走向大厅门口，热情地迎接这位贵妇人的到来。
　　“葛瑞丝表姐！太好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奥德莉亲昵的与她拥抱，互相吻了吻脸颊。
　　“你的邀请我怎么可能不来呢？你可是我最要好的小妹妹啊！”
　　美丽的伯爵夫人带着得体的笑容，精致的容颜神采焕发。尽管已结婚十年，但她的美丽并没有因为岁月而有丝毫的损耗，反而带着些许成熟的韵味，愈加令人着迷。虽只是传言，但只要见过这位夫人，谁都不会怀疑当今戈尔帝国的皇帝都已拜倒在她的裙下。
　　“嗨，怎么不招呼我啊，不欢迎吗？”伯爵夫人带来的男伴站在一旁笑嘻嘻的问。
　　“毕维斯表哥！”奥德莉惊喜的看着眼前穿着银色礼服的英俊男子，“你怎么来了？夏佐姐夫呢？”
　　“人家可是内阁大臣，忙着呢！”毕维斯笑着解释，眼神里却隐隐含着一丝不屑。
　　“怎么，不欢迎我呀？”他开玩笑的揉揉奥德莉的头发。
　　“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奥德莉撒娇道。
　　虽然不太清楚表姐他们之间的情况，但她也知道不该再问下去，于是急忙转移了话题。
　　“你们今晚既然来了，可一定不要对我太吝啬哦！为了这场募捐，我可是准备了好久呢！”
　　“对你，我们有吝啬过吗？”葛瑞丝看看热闹的人群，“为了你，我今天可是拒绝了哈莉特公主殿下的聚会，可不要让我失望呀！”
　　奥德莉冲她神秘的眨了眨眼，“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后悔你的决定的！”
　　说完，奥德莉走上了大厅前方的平台，示意乐队停下演奏。听到她提高了声音，人群都安静了下来。
　　奥德莉首先欢迎了大家的光临，并对大家对光明教廷的支持表达了谢意。
　　她领唱了《光明的礼赞》，在一片庄严的歌声中宣布了募捐晚宴正式开始。
　　“那么接下来，关于舞会，女士们先生们，我有一个惊人的提议，”奥德莉大声说道，“请大家记住，这都是为了那些孤儿院的孩子们。”
　　“请大家听好了，在接下来的舞会，尊敬的先生们，要想邀请你们心中美丽的小姐共舞，那你就得出钱去请她！价高者得之！我愿意当拍卖人，所得的钱都会捐给教廷名下的孤儿院，去帮助那些可爱的孩子们！”
　　现场一片沉默，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停止了。突然，人群中爆发出激动的欢呼，瞬间在整个大厅弥漫开来。欢乐的人潮淹没了年老的绅士与妇人们的愤慨和不赞同，男士们热情的喝彩鼓掌，而年轻的姑娘们都红着脸，却又显得跃跃欲试。
　　很快，在一阵噪杂中爆发出一个声音，“请允许我出50枚金币邀请——贝芙丽·比尔斯小姐共舞一曲！”
　　拥挤的人群听到有人开始出价更兴奋了，于是纷纷竞相出价，价码是越抬越高。名为贝芙丽·比尔斯的那位少女羞红了脸，却又在女伴羡慕的眼神中挺直了腰。
　　毕维斯·布朗站在角落笑着摇摇头。“这个小丫头，就是这么鬼精灵！”
　　“葛瑞丝姐姐，怎么样？我没让你失望吧！”奥德莉不知什么时候又悄悄地溜回了他们身边。她抱着葛瑞丝的手臂摇晃着，“瞧着吧，有你在，我今晚可是不愁了！”
　　葛瑞丝宠溺的拿扇子敲敲她的头，“你这可算是把我卖了！”
　　毕维斯扬起嘴角，“小家伙，那我今晚请你跳舞也要花钱罗？”
　　“那是当然！”奥德莉得意地说道。
　　毕维斯笑的无可奈何，“你说你是怎么想出这个鬼点子的！你没看到那边帕维特老公爵的脸都气红了吗？”
　　“什么鬼点子！这可是个好主意！要想筹到更多钱可不是那么容易呢！”奥德莉反驳道：“再说了，我可想不到这么好的方法，是我的一个朋友帮我出的主意。她呀，又聪明又漂亮。”
　　奥德莉在人群中搜索着。“她今晚也来了呢，嗯——啊！她在那！你们等等，我去把今晚的大功臣介绍给你们！”
　　说着，她就快步朝大厅的第三张长餐桌那边走去。
　　“达恩利伯爵夫人！”
　　葛瑞丝·达恩利闻言转身，发现一位年轻的夫人认出了自已。
　　“你好，伯爵夫人！”伊芙琳·科维尔特热情的打着招呼，她向身旁的丈夫斐瑞·科维尔特介绍道：“斐瑞，这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位好心的夫人。要不是在宴会上她借给我衣服替换了被酒污了的裙子，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太客气了，科维尔特太太。我想不管谁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会那么做的。”
　　葛瑞丝接受了斐瑞的道谢，互相都认识了一下。
　　“斐瑞·科维尔特？近几年那位炙手可热的皇商？”毕维斯·布朗认出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斐瑞客气的笑了笑，“布朗公爵，您太抬举我了。”
　　“我可不是夸大其词，能和皇室做生意的是一般人么？更何况，皇帝陛下还赐给了你男爵的称号！对于一个平民来说，这是多大的么荣耀。”
　　在这样一个贵族特权的社会，平民就如蝼蚁般低微.要想跻身上流社会，让那些贵族们认可你的加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于斐瑞·科维尔特来说，这条路他走了十几年。从一个默默无名的货贩到如今拥有的商队可以自由出入各国边境的大商人，付出了多少，只有他自己清楚。
　　斐瑞维持着彬彬有礼的笑容，与毕维斯攀谈起来。
　　伊芙琳盼望的看向葛瑞丝，“达恩利伯爵夫人，为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诚挚地邀请您到我们家共进晚餐。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表达我的谢意。”
　　“您太客气了，一件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葛瑞丝笑容如花，“您既是如此诚恳，我又怎会拒绝呢？我真是迫不及待与您这位可爱的女士多交往了。”
　　伊芙琳欣喜不已，与她定了约定，并表示不多打扰，与丈夫相携走开了。
　　毕维斯漫不经心地说：“姐姐，虽说科维尔特现在红得发紫，但说到底就是个平民出身，要不是娶了伊芙琳·埃加特这个伯爵小姐，恐怕一辈子都出不了头。不过裙带关系而已，你不必如此自降身份吧！”
　　“你知道什么！”葛瑞丝敛了笑容，目光敏锐打量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科维尔特现在可是皇后的宠臣。”
　　“不过上贡几件珠宝而已，商人不都喜欢臭显摆嘛，”毕维斯笑嘻嘻的说，“要是姐姐喜欢，改天我也给你弄几样好东西来。”
　　“那些可都不是凡品，就说那枚蓝钻石戒指，曾是詹姆士三世皇冠上的仲夏之星。再说我也不是为了那些珠宝，”葛瑞丝压低了声音，“你知道贝尔法斯特那座金矿吗？”
　　“我知道，不是还没开采吗？”
　　“昨天，皇帝把开采权交给那个斐瑞·科维尔特了。”
　　“什么？”毕维斯惊讶道：“不是说还没定吗？”
　　“也就你这种傻子才相信这种话！还不都是皇后推波助澜的结果！”葛瑞丝嘲讽的说道，“她怕我得了好处，还不如交给她的人。我们这位德科特的公主还真有意思，该争的不争，不该争的瞎争。你给我盯着点儿，我总觉得贝尔法斯特那儿没那么简单。”
　　毕维斯睁大了眼睛，“姐姐，你不会真想做皇后吧？就算皇帝陛下和她的感情不怎么好，也是德科特帝国远嫁的公主。要想离婚的话恐怕不是很简单啊。”
　　葛瑞丝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毕维斯有些急了，“姐，虽说姐夫夏佐也不是个好东西，但你们毕竟也结婚十年了啊，怎么——”
　　“你给我闭嘴！”葛瑞丝打断了他的话，“你瞎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要和夏佐离婚了？再说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你要是能少玩点女人，和多洛莉丝把日子过好，把布朗家给我撑起来，我至于如此打算吗？”
　　一提到自己的妻子，毕维斯无精打采的道：“我既然听了你的话把她娶了，姐你就别管我们了。”
　　葛瑞丝也知道自己弟弟的性子，不便再说下去，只能暗暗地叹口气。
　　没过一会，奥德莉·赫斯特回来了，她拉拉葛瑞丝手，示意她转身。
　　“葛瑞丝表姐，毕维斯表哥，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就是西维亚·罗莎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