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眠》卓落

6、第 6 章

　　三月的海棠开的惨淡，朦胧中听到春雨击打着海棠,那么重，那么密。

　　楼下的戏台正上演着《牡丹亭》里游园惊梦这一折，声音似远似近，恍惚着似梦非梦如雾里看花。扮“杜丽娘”的花旦婉转清丽的唱腔，此时正叹道那句“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听的人心里无端端生了哀思，似看到她素手轻翻，黛眉暗垂，掩半阙寂寞，怎奈眼波流转中愁闷早已荡漾开……

　　穿窗而过的风有着雨后的清新，还带着淡淡海棠花香，白色的抽丝纱幔在晨风中微微起伏。乌木似镜的地板透着丝丝凉意直从脚心往上窜,雪缎的睡衣微拽的袍角沙沙的拖过地板。伸手拉开窗帘，东方早已透白，那一轮红彤正试图将这里温暖。像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透过手缝，那金色的光晕似不真实。不由的窜起一股子烦闷，又像是一桶冰水直浇到了心口上，她讨厌自己此刻的脆弱！

　　门外的秦嫂听着动静，低低敲门，轻声问道：“太太！起了么？”

　　她深吸了一口窗外的冷气，混杂了泥土的清新，海棠花若有若无的香气充斥整个胸腔，只有觉着身体和心里的温度能稍稍平衡才觉得安心。

　　她头也未回，漠然的说道：“进来吧。”

　　“太太！”秦嫂一见她赤脚站在窗边，“这病才好没几天，你又这么不爱惜自个儿！”

　　她只是淡淡一笑。秦嫂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人自然亲近几分。

　　“今天楼下怎么这么热闹，一大早就搭起了戏台子？”

　　“是大太太请来了几位管家太太小姐来玩，太太也下去凑个份子？”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

　　“那小姐快些梳妆吧！督军吩咐等您起来去书房见他！”

　　“他回来了？”

　　“说是昨个晚上回来的！”

　　她轻轻叩门，却没听到任何回应。深吸一起，打开门。窗帘挡住了大半的光亮。他就坐在桌前帽檐的阴影看不清神色，冷峻的轮廓。手里把玩这一支手枪。

　　她默默地走到桌前，轻唤了一声：“督军……”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将桌上放着一个盒子推向她，说道：“打开！”

　　她心中有这些迟疑，手却早先一步伸了出去。也就在打开的一刹那，她后悔了。手不自觉的颤抖。

　　他见她这个反应，心中顿时怒火中烧。“给我出去。”

　　“你、对他做了什么？这是他贴身之物，怎么……”

　　“我叫你、出去！”

　　“他到底怎么了？”

　　“死了！还能怎么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

　　“给我、滚出去！”

　　“你……”

　　“滚！”他噌地站起身，一手打掉了桌上的东西。

　　秦嫂听着声不对立马进来，冲到她的身前：“督军息怒！督军息怒！”

　　“把她带出去！”

　　“是！”

　　“我……”

　　“走吧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