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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黑暗,寒冷。

      那是渡江边的水,冷的刺骨。

      那一日,是她在渡桥边送别了李翰林。山盟海誓的依依惜别,最后却是掉入江水的下场。她知道这一些不该怪罪于他。但是,她清醒的知道李家容不下她!别说她现在是李家的丫鬟,哪日真得他们所说成了李家少奶奶,也不会有好下场。无边无际的寒冷与黑暗,无边无际的绝望,她没了在江水中徒劳挣扎的力气。许是命不该绝,竟得人所救。才有了今日百乐门的秦曼。一切都变了,可是与李翰林依旧无缘。好冷,那寒意是从心底涌出的一般,溢的没有边际。

      似有人握住了她的手,那么暖。暖意荡漾开来,驱散了眼前的黑暗。

      她醒来的时候,夜幕刚拉下。身边像是围着火炉一般烫人的东西,她想挪动身子,却惊醒了一直守在床边的苏冥。

      “你醒了!”他伸手去探她额前的温度,像是做着一件习以为常的事。秦曼微微的低头,不着痕迹的想要避开。苏冥如何精明的人,怎会看不出。“饿吗?厨房一直给你备着粥,就怕你什么时候醒来喊饿。”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转说道:“这床好烫。”

      苏冥笑笑,掀起被子一角,拿出热水袋来,说道:“你不停喊冷,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就给你的被子边上放了一圈暖水袋,然后再盖上一床被子。”

      汗水粘的衣服都贴在了身上,有些难受。从内,倒是透出一股子舒爽劲,很是轻松。

      “谢谢……”

      苏冥收起了笑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都怪我。不该在大晚上的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对不起!”

      “我倒是有些饿了。”秦曼再一次转开了话题,她竟不敢去直视他的眼。他的眸中,有一丝另她害怕触及的热度。

      “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不消片刻,便有丫鬟端着白粥进来,却不见苏冥的身影。小丫头像是看出她的心思,笑道:“少爷没有来。说小姐出了一身汗,沐浴更衣的他在不合适。”

      秦曼听着双颊不由得烫了起来。清寡的白粥淡而无味,咽下肚倒是极舒心的感觉。“苏家老爷也在府上?”突想起李家的老爷,她心里有些慌乱。

      小丫鬟笑出声:“府上只有位少爷。嫌老爷这称呼不好,所以我们只好称为少爷了。”她顿了顿,说道:“小姐长得可真漂亮!少爷还从未带过谁回来!”

      秦曼只是回以淡淡一笑,心中却觉得有点堵。梳洗后换了身衣裳,真个人都感觉清爽了。小丫鬟拿着毛巾细细地给她擦着头发,笑说:“这家里没有女主人,连个吹风机都没有!”她一直望着窗外,正对着小楼外的花园。藤蔓牵满的凉棚,被秋风打的只剩些光零的梗,缝隙中拼凑出他的轮廓来。

      小丫鬟极有眼色,取了件披肩给她搭上“小姐的头发也干了,不如下去走走。今儿太阳不错,外面没风,暖阳着呢!”

      楼上看着不觉,走进才发现这凉棚很是宽敞。秋日的阳光穿过稀疏的藤蔓,落下一点一点的亮斑。合着空气中弥漫铁观音的清新兰花香,光缕中有气雾蒸腾的白烟。她穿着桃粉色的旗袍,像是秋日独剩的那抹暖色。白净的脸,嘴角淡淡微笑,不是明媚的娇艳,却淡然的美到骨子里。

      苏冥绅士的起身,为她拉开旁边的一把藤椅。门口斜进的阳光,正照在她的脚上。她穿着拖鞋,只一层布。暖暖的光,晒得脚也暖暖的。暖的有一丝慵懒,慵懒的惬意。

      “要是在荼蘼的花期,这棚一定更漂亮!”她躬身捡起地下掉落的果,像变了色的樱桃,还被抽去了水分。

      苏冥察觉到她的询问般的眼神,倒茶的手一顿:“不记得了!”

      “那还记得堂堂苏老板做贼的原因吗?”自知道了苏冥的身份,就一直对那晚的事感到奇怪。

      “那晚……还欠你一声谢谢!”他说的诚恳,连对视的眼中都写着真挚,到让秦曼有些窘态,垂下头“这不扯平了吗?”

      “我一直好奇,一个女人在大晚上遇到一个对她指枪的人,怎么一点也不害怕?”

      “谁说我不怕?”她有些懊恼的白了他一眼,“你一直没动作,我看你没有开枪的意思。而且又受了伤,不过是想避难而已。”

      她继续道:“管他什么人,看到这么识时务的也不会一枪打死了吧!”

      他似呵的笑了声,“你胆大!”他找不出别的话来形容,她也确实胆大。不知什么人就敢救,也不怕惹祸上身。他当时也诧异一个女子在夜里看到一个持枪出现在她屋里的人,居然还能镇定的不吭声。

      她只是笑笑,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不知是不是嘴里太没有味道,茶中的甘甜格外的浓郁。她的视线划过藤顶停了下来,有一朵白色的小花,在早已过了花期的深秋,柔柔弱弱的开在那里。苏冥跟着她的目光追去,起身伸手就要够到。

      “别!”秦曼止住了他的动作“它开着不是挺好?”

      “不适时宜的开,只是更辛苦!”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停了手。“有点起风了,还是回房吧!”

      “嗯!”她点点头,将身上的披肩又紧了紧,往外走。正巧那朵刚才没有采摘的花落下来,打在她的肩上滑下。她伸手接住了,白色的小花,几片小巧的花瓣看起来那样单薄,边缘还有点枯黄。在鼻间嗅嗅,还有淡淡的香气,轻微的恍惚。

      外面却传的满城风雨,说她和苏冥关系匪浅。她一直想和苏冥告辞,近半月却从未见过他的身影。只好让管家带话,管家却说:“莫不是小姐觉得照顾不周?哪里有不满意,小姐尽管提出来!小姐这样走了,爷回来定拔了我的皮不可!”管家满脸的为难“爷可是嘱咐了让小姐等他回来!”,好说歹说让秦曼留下,就差没有磕头下跪了。

      秦曼对他没辙,却还是不甘心:“苏冥呢?都快半月了,人去了哪里?电话都联系不到?”

      “小姐最近也听得不少新闻不是?边境滋扰。那边有不少苏家门下的产业,说是情况严峻,少爷才赶去的。”

      第二日,秦曼起的很晚。想着一天无所事事,不如把曾经落下的睡眠都补回来。管家已经等了她多时,一脸谄媚的报告说昨夜苏冥来电话了,说是边境很多线路都断了,所以很难联系上。秦曼听得楼下有嬉笑声,纳闷道:“有客人?”

      “爷怕您无聊,让安排些节目让您乐乐。”管家引着秦曼道楼下偏厅。

      那里搭了戏台子,坐着些衣着华贵的太太小姐。看秦曼来了,都起身热情的围上来。

      “听说苏少请来了春归的戏班,我们来蹭眼福来了,小姐不会嫌我们闹吧!”

      秦曼死撑着嘴角的笑意,说道:“怎么会,大家都坐吧!别让我扰了大家的戏。”她顾着面子,坐下听戏。台上的戏文一句没听进去,旁边一个太太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唠着,她只好一一答着。她本就不爱这些,不一会儿耐性就被消磨光了。借故,她想悄悄离场,却还是惊动了所有人,连台上的戏也停了。她面上有些尴尬,愧意的笑笑:“你们继续。”便转身向楼上走去。

      “苏少可是督军面前的红人,眼光却如此不济。”她像是痛心疾首的为苏冥感到惋惜。

      另一人冷嗤道:“男人不过是逢场作戏。你们难道不知这女人和李家少爷的关系?”不知该说她聪明还是傻。自己的丈夫花名在外,家里闹的天翻地覆,却又能耳听八面眼观四方。

      秦曼停在了半梯间,听着她们的话。像是一壶壶冷水,从头浇下。她轻笑,过了段悠哉的日子,竟忘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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