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眠》卓落

18、第 18 章

　　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家里。这是百乐门的班主给她购置的房子，无论如何，房产是在她德名下。也是她在百乐门端茶递水，到后来成为了舞台上的歌女，成为台柱，所有努力换来的回报。要是没有两年年前，李翰林去国外学习，她在渡桥边送走了李翰林后被李家人推下渡江，没有被班主就起，留在了百乐门。没有……没有……

　　哪里来得那么多没有？现下想起那些，如前尘往事一般，那么遥远。家里插满了白玫瑰，满屋子的香甜。都是她不在的那些日子里，李翰林送来的。有些已经枯黄了，水晶瓶里的水泛着浑浊。她不在的日子，曲宁也开始偷懒了。她倒是突然想起苏冥院子中，以荼蘼花乔的绿篱，搭的小亭，引得花枝牵棚，极是好看。虽花期已过，有些可惜。眼下却正是荼蘼花的果熟期，一个个深红的小果子，珠圆玉润般。

　　“小姐！李少爷来了！”曲宁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将手中那束，花瓣边缘已经枯卷的花放在桌上，说道：“这些花都收了吧！”

　　曲宁默默地点点头，将几个花瓶都拿下去。她回首对着镜中的自己望了望。在苏冥家里，什么都是备好的。这淡紫撒花细绸旗袍，也是前些日子裁缝现做的。她才踏进门，没来得及换下。她换上了平日里的鲜艳颜色，好像这有这样，她才能从心底无限的自卑中暂时挺起腰杆。那些伪装的东西，对她是已经上瘾的毒药。特别是面对李翰林，她需要一张看破世俗的面具，坚强的笑着。

　　李翰林坐着客厅的沙发上，双手交握，头低垂着，整个人都仿佛笼罩的烦闷中。往日里，只要听得她下楼的脚步声，他便会以那温暖的微笑迎接。此刻，却没有任何反应。

　　秦曼坐在了他的对面，泡着茶。她记得，他最爱洞庭的碧螺春，气清而味醇。她记得，他说和喝人一般，都有不同。她还记得很多，很多他曾说过的话。他说：‘曼儿，等我两年归国后，便迎你进门。’他说：‘曼儿，即便山河枯竭，天地覆灭，我绝不忘记对你的誓言。’想起，她不由得轻笑。再重的誓言，终究抵不过名利地位。

　　“他们都说……”

　　秦曼还以为他今儿个不打算开口了呢。以他的性子，她是猜到八九分他的问题了。她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他。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是真的吗？”

　　秦曼笑道：“你这没头没尾的，我怎知你在问些什么？”

　　他气急，抓起她的手腕“苏冥，那个苏冥！你和他……你和他……”

　　她强忍着疼痛，脸上依旧挂着笑颜“这消息传的可真快啊！”

　　李翰林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她扑倒在旁边的沙发上。他怒吼道：“我爹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喜欢攀龙附凤的势力女人！”说完，便夺门而去。

　　秦曼悠悠的站起身，整了整衣裙和有些凌乱的发丝，苍白一笑。手腕火辣辣的痛着，眼眶中流出的湿润，躺在脸颊时冰冷，心里却有着一股释然的味道。执着久了，会累。她在走投无路之时，遇到了李翰林。在被人莫名其妙抓入监狱时，得了李翰林的救命之恩。那些个回忆，都是些可怕的东西。唤起心底的总是酸涩，苦楚。

　　不怪回忆，只恨情长。不如饮杯忘川，将这世间烦扰都统统忘却。无心，便能一世无忧。她仰首又饮尽一杯，却为何人间的忘川水，只能勾起更多的回忆？

　　朦胧中，她似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一贯冰冷的样子，问道：“什么事让你如此伤心？”是错觉吗？这话听着如此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