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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血洒寒剑 ...

  •   涵亭山距水月居,有五天的行程。武林诸杰难得齐心协力,百余人浩浩荡荡前往那座还称得上是名山的涵亭山,蓝染派人沿途接待,竟是极为周到,丝毫无法觉察他们是突然启程。
      这一路上,一护常常与冬狮郎呆在一起,听他说起江湖风云、地理人文,着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这也让他暂时看淡了报仇之事。
      每天更木剑八都会来跟他打个招呼,若是冬狮郎不在他身边,那八成还要比划两下;若是冬狮郎在,后面基本就是这两人拌嘴了。一护也想不通,冬狮郎看起来为人温和,剑八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在乎,这两个人遇到一起,怎么会有吵不完的架?
      这样过了三日,一护突然觉得,原来离了朽木白哉,他并不是活不下去,还会有朋友,还会有伙伴。也许再过的久一些,他还会有新的爱人。只是,任他物是人非,朽木白哉这个人,永远会占据在心底最深处那个位置,不会改变。

      到达涵亭山时,天空飘着轻微的细雨,温婉得好像江南佳人。可百十号人往这山下一站,再温柔的轻雨,也隐隐地有了杀气。
      蓝染站在群雄阵前,讲述着他的计划。一护站在人群之中,抬头看着这碧玉般的涵亭山,似乎又想起了那天夜里,银发的杀手,明明是在笑,但是冰蓝色的眼睛居然深邃得好似黑夜。他的手颤抖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
      “一护,”冬狮郎在旁边叫他,很是关心,“待会儿,要小心。”
      一护点了点头,用力抬头看着山顶,应该是虚宫总坛的地方,褐色的眼睛里满是杀意。站在一边的冬狮郎看着,不由也有些恐惧。
      这样的一护,并不是他所熟识的一护。他所熟识的一护,无论是喜悦还是忧伤,总是有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那里面的纯真与不谙世事,是他最渴望与羡慕的。而现在的一护,却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仇恨,唉,仇恨。冬狮郎其实对这种事最没有兴致,也弄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为了这个理由打打杀杀不得安宁。
      春雨还有一点寒意,可是即便是清凉的雨丝,也无法让这些人清醒吧?

      在山脚略做休息,武林豪杰们就上了山。细雨刚刚停下,整座涵亭山安静得只有他们的脚步声。秀美的青山,丝毫不似武林中臭名远扬,人人诛之的虚宫总坛所在地。
      即便他们选择了一条较为僻静的小路,这山也显得太静了,行至半山腰,居然连一个虚宫的人都没有遇上。
      蓝染一言不发,可是深深皱起的眉头也显出了他的疑惑。
      山顶有一片密林,传说中的虚宫总坛就位于这密林深处,黑色的外墙,神秘得就如它的名字,“虚宫”,虚无,虚伪,乃至虚假。从外面看来,这幢建筑显得有些平常,不过是一幢极大的房子而已,显得有一点风霜。只是现在,这幢建筑,已经空了。
      大开的门,甚至没有一条长长的满是暗器的走廊,好像在宣告虚宫人极度的自信。
      只是,这里已经空了,虚宫的人不知为何,走得一干二净。
      蓝染突然转头对各位说,“我先去探一下虚实。”
      “要去我们一起去!”群雄一起呼喊了起来。
      一护冷哼了一声,身影已经掠了出去。恐怕在这些人之中,还没有哪个像他这样渴望报仇。下一刻,冬狮郎也追了过去。一灰一白两道身影扑向了黑色的大宅。
      一护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这虚宫的大堂,空荡的房间里,挂着一张大纸,上面用干涸的血写着十六个大字:“先灭四门,后废诸派。区区武林,何足道哉?”
      蓝染武林群雄赶来的时候,两个年轻人正脸色发白的瞪着这十六个字。

      先灭四门,后废诸派。区区武林,何足道哉?

      此次武林大会,寒剑山庄、水月居、冰玉谷都有参与,蓝染尚能保持冷静,而一护和冬狮郎毕竟经验尚浅,已经慌了神志。
      “不必惊慌,”蓝染突然走上前来,拍了拍一护冬狮郎和一护的肩膀。
      一护这是第一次和蓝染正面对话,这才知道为何武林这般承认他。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听一句他说的平常话语,就会觉得有了可靠的感觉。
      “先灭四门,虚宫的人也只能一一破来。水月居,冰玉谷,孤城派,以及,寒剑山庄。此次武林大会,孤城派没有来,而且这个门派位于大漠深处,极为危险,虚宫不会第一个就找上门去。武林大会在我水月居举行,虚宫人不会冒与各大高手迎头相遇的险前往,更何况,我还与他们交过手,见过他们几个高手。至于,冰玉谷,”蓝染转头看向冬狮郎,“冰玉谷的势力,深不可测,强手辈出,高手如云,我想虚宫人也不会自找麻烦。若是我是虚宫之人,先灭四门,我会……”
      一护突然感觉到蓝染的目光,只觉得整个世界安静地可怕,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我会先去寒剑山庄。”蓝染才把话说完,一护已经冲了出去,速度快得好似一阵风,众人只觉得眼一花,一护的身影便从眼前消失。
      冬狮郎自然也跟了出去,对自家左使扔下了一句话,“乱菊,你先回去。”说第一个字时还在眼前,最后一个字时已远在半山间。
      豪杰都惊了,原来寒剑山庄与冰玉谷的武功,单是轻功,便强至如此,果然名不虚传。

      “你为什么要跟来?”一护发现身边突然多出来的身影,不由地问。
      冬狮郎微微一笑,“这点忙,我想我还是帮得上的。”
      一护很快就发现,冬狮郎能帮上的,不只是一点忙。下了涵亭山,他就拉着一护去了一座还算不小的城镇,随便找了个人问冰玉谷分坛在何处,就很轻易的问到了。
      四大门派,论武功冰玉谷不是最强,只是势力却是全武林最大,只要是一个能称得上繁华的镇子,都会有冰玉谷的驻点。其高手之多,的确能令虚宫头疼。
      到了其驻点,一护越发的吃惊,单是一个时辰出来,他们就选好了一条最快的路,一人骑了一匹汗血宝马飞奔出去。而且接下来,每过一阵便有冰玉谷的人接应,备好良马为他们替换。来时用了一个月的行程,居然七天就到了。
      一护看着冬狮郎瘦瘦小小的身躯,真没想到,原来他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雪山,虽然已是春季,雪依旧没有完全融化,一护到之前又有一阵降温,地上不是雪而成了冰,再好的良驹也不可能在冰上狂奔。
      一护和冬狮郎干脆扔下宝马,施展轻功飞奔上山。
      可是他们赶得再快再急,也终究是迟了。
      寒剑山庄,当年他跪在大雪中仰望了大半天的那个牌匾,少年时练轻功最喜欢和露琪亚比着够的牌匾,下山那时一步三回头贪望着的那个牌匾,而今不再是高高挂在山庄门口,而是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践踏过。一护只觉得,那些脚印,好像就是从他身上踏过一般,那样疼痛,好似用火灼烧他的五脏六腑,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肉里,渗出了血丝,可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寒剑山庄,他当作生命一般的地方,若不是大仇未报,他甚至想要在那里待上一辈子。一辈子一直看着那个人,看他抚琴,看他舞剑,看他独饮,即是孤寂也并不凄苦。
      “一护,”冬狮郎小心翼翼地说,“要不要进去看看?”
      一护没有吭声,脚步已经迈了出去,每一步都是那么郑重,好像要把每一步的感觉深深刻入脑海一般,把现在的仇恨、悲愤全部深深刻入脑海:此仇不共戴天。
      原先虽是冷冷清清的山庄,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了人气。看着一护长大的管家的尸体横在“万梅园”的门口,眼睛还没有合上,里面的神情还是那般真实。一护还记得,下山时管家为他摆了送行宴,弄了好多酒菜,眼神慈爱的看着他,微笑着跟他说,要多吃一点,下次回来还不知什么时候呢!
      下次回来……一护心里有些发苦,他现在回来了,可是这里那个会等他回来的人,已经不在了。
      一护俯下身,为他合上了眼睛,再抬起头来时,眼睛里燃烧着的火焰,让冬狮郎也吓了一跳。
      “一护……”冬狮郎试着喊他,“你不要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
      可是一护并没有听见,现在他已经听不见外界的言语了。愤怒冲击着他的全部神志,呼啸在他的耳畔,席卷过他的全部。
      他走过庄园的每一处,找到了庄园里所有下人的尸体,都是熟识的,曾经关心过他的,曾经照顾过他的,曾经和他说笑过的打闹过的。
      只是,找遍整座庄园,却还是少了两个人的身影,白哉,还有露琪亚。
      露琪亚的房间门口,有打斗的痕迹,一护可以看出白帝剑法掠过的痕迹。在地上,有一滩血迹,一护看着那滩血迹,只觉得心脏某处疼得几近痉挛。
      “若是报了仇,就不要再回来了吧。”白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语调平常得跟平常吩咐他功课一样。一护突然想到,莫非当时白哉便已有预料,寒剑山庄会有此不幸,特地把他派下山的?
      想到这里,一护眼睛开始酸涩起来。从小到大,他一直面对白哉的冷漠,练不好剑在外面罚跪,没有带剑在外面罚跪,惩罚好像永远停止不了。有一次他实在承受不了,终于在雪地里晕倒,记忆模糊时他依稀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抱起他,那个人,有白哉一般的气息。
      一护瞪着那片血迹,轻声地自言自语,“朽木白哉,你的眼里到底有没有我,为什么每次我确信你不重视我的时候,你又会给我希望?”

      一护把山庄的人尸体背到一处,一一都埋了起来,天下魔剑“天锁斩月”,这次居然被用来铲土,若是被武林中人知道,一定会吓得目瞪口呆。
      冬狮郎本来想插手,却被一护拒绝了。
      他站在梅树下,看一护略显单薄的身躯,又穿着那般单薄的衣衫,一个人忙那么大的工程,心里格外不是滋味。也许,他新交的这个朋友,并没有他表面上看得那么风光。“寒剑山庄的弟子”是一个光环,光环下的一护,也许遍体鳞伤。
      到了傍晚时分,一护才做完所有的事,擦了擦头上的汗,站直了身体。笔直的背脊,好像没有什么能将其压弯。他慢慢走到冬狮郎身边那刻梅树下,轻轻抚摸着那树干,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对冬狮郎说话。
      “我小的时候,就特别崇拜白哉。那时候,我在山庄门口跪了大半天,求他收我为徒。可最后他也只是答应传我武艺,不许我喊他作师父。小的时候,我总是觉得白哉好高,那时候我也就只有这么高。”
      一护手边有一条淡淡的划痕,过得久了,有点看不清楚,冬狮郎发现这树干上,还有不少这样的划痕,好像记录着一护的全部年华一般。
      “我那时总觉得,我要是长得和这梅树一般高,就快赶上白哉了吧。后来我比这梅树还高了,还是没有白哉高。我努力学武,努力练剑,一开始是想着报仇,后来却只是想让他承认我。承认我够格当他的徒弟,可是练了这么久,结果居然还是被他赶了出来。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乎过我。冬狮郎……你知道这是怎样的痛苦,他明明知道我爱他,他明明知道我爱他,可是他甚至都不屑于拒绝我。”
      一护突然感觉都脸上一阵清凉,自父母死后,他就再没有流过泪,可是这次他却再也止不住那液体的淌落。
      “会找到朽木前辈的,”冬狮郎的声音突然响起,如此郑重,让一护觉得足以信赖,“我会尽我冰玉谷全部之力,找到朽木前辈的。”
      一护转头,冲冬狮郎微微一笑,然后旅途的劳顿与刚才的伤心一同席卷,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就往前倒下。

      失去意识前,他好像看见了白哉的身影,冰霜般的表情,冲他走了过来,轻轻地抱起了他。白哉的怀抱那般温暖,他身上的气息,混杂着梅香与清雪的味道,清爽得让人着迷。
      “傻孩子。”白哉的声音响起,同样的清冷,只是一护听来,温暖的好似阳春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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