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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一往情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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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时,一护看见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竹屋里布置得很精致,可见此间的主人的品味。一护侧头看去,看见了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冬狮郎。
这里是……冰玉谷?一护仔细地想了想,却觉得这里并没有冰玉谷温暖和煦的感觉,倒是隐约可以嗅到与竹香交杂的药草气味。
门“吱”的一下被推开了,盈盈走进来的是个温婉的女子,居然是那“医仙”卯之花。看见他醒了,卯之花柔和的笑笑,声音很体贴语气很埋怨地说,“你醒了阿?都昏睡三天了。”
一护脑子有些发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玉衡山离涵亭山不算近,他看了看冬狮郎,心想难道是他把自己送来的?然后他想到了白哉,一想到白哉肩膀上那骸人的伤口,他就再也不顾自己的伤,挣扎着想要起来。
“干什么?”卯之花忙把他按回床上,“你给我在床上呆着!”
这一下冬狮郎也醒了,看样子有些憔悴,可看见一护眼睛又放出了光来,眼见是十分高兴一护的苏醒的。看见了他的挣扎,冬狮郎显然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朽木庄主没什么大碍,你不用担心。”
一护这才安静了下来,才发觉刚才他那执意的挣扎,带来的是全身的痛楚。
“你看,好不容易才止住的血。”卯之花看着他左臂上冒出的红殷,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来,又给他换药,“你这个伤口,是天锁斩月伤的吧?”
“啊……嗯。”一护应道。
“那就没错了!”卯之花点点头,“传说中的魔剑果然不同凡响,无论我怎么用药,这个伤口好的总是特别缓慢。所以……黑崎一护,你如果还想要你的左臂,就得好好听我的话,知道吗?”
她依旧在笑,然而语气里的气势却让一护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这才对嘛!”卯之花甜甜一笑,“日番谷谷主,麻烦你转告朽木庄主,这位黑崎少侠已经醒了。”
一护心中有些许的颤抖,白哉……白哉他也在这里啊?
耳边好像有响起了白哉的声音,那般的温柔,那句柔软的“傻瓜”,那好像真实一样的梦境。
然而这次几近死亡的经历,却让他明白了很多。白哉不喜欢他又如何?喜欢他又如何?反正自己喜欢他的这种心情,是不会变的。
纵然是世事变更,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他仍旧会喜欢白哉,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白哉的出现,却是在那天晚上。
一护看着他的面容时,竟然能从他素来深邃的眼睛里,看出了憔悴和彷徨。并不似他所熟知的朽木白哉,可以凭他倾世的风采,让整个世界为他安静。
不知道为什么,凝视他的面容,一护会觉得难过。
“怎样?”白哉发问了,这句话异常的简短,但一护仍能在里面听出一丝的关切。
“没什么事,是他们太担心了。”一护笑着,想要举举左臂,以表示自己说的是实话。只是这样一抬手,一阵剧烈的疼痛马上袭击了他,痛得让他的身体猛地颤抖了起来,若不是狠狠的咬住了嘴唇,恐怕就要呻吟出来了。
“不要装了。”白哉淡淡的说,“卯之花把你的伤势都告诉我了。”
一护颓然的垂下眼睛。
“好好养伤,我们回雪山前,都要住在这里。”白哉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一护躺在床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哉……他刚才说“我们”,他说我们要一起回雪山。这一次,你终于不会把我丢下了。
于是冬狮郎走进房间的时候,看见一护用右手捂着脸,笑得好像一个傻瓜。
一护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卯之花才同意他下床,只是在他左臂的伤口上缠上了厚厚的绷带,整个就是活动不便。
卯之花执意让一护留在玉衡山,白哉也没有提要走的事,倒是冬狮郎,看一护伤势稳定了,就带着他的一干随从赶回冰玉谷去了。
一护后来得知,是冬狮郎把他们送上玉衡山的,至于他为什么会去涵亭山,一护没有多加揣测,只是想,下次见他一定要对他道个谢。
自己进入江湖以来,也算明白了些人情世故,冬狮郎始终是诚心待他,所以一护也最感激他。
玉衡山上,突然间就只剩下他和白哉两个人了一样。
白天的时候他会去看白哉练剑,竹林之中,白哉白衣胜雪,身影翩翩,那样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雪山。
到了晚上,他陪白哉在院子里喝茶赏月,玉衡山上没有酒,清茶几杯之后,一护甚至有了身在方外的感觉。
他们之间,也从未这样的亲密过,好像这个世界里就只有彼此而已。
一护也从没有觉得如此幸福,他甚至有了奢望,奢望自己能永远和白哉呆在这玉衡山上,他看他练剑,他伴他赏月。也许只有他一方的喜欢,那也没有关系。
只要能与白哉呆在一起,无论怎样,都没有关系。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他的伤也好多了,离开玉衡山的日子也定了下来。毕竟露琪亚还在蓝染他们手里,虽然说她现在还有利用的价值,性命应该无忧。可她毕竟是弱女子一名,寒剑山庄的大小姐,哪受的住那江湖中的颠沛流离?
白哉提起这件事也忧心忡忡,他说他也在武林中寻找过虚宫的位置了,可是却连一丁点蛛丝马迹也寻不到。
“露琪亚……”白哉的表情有些忧伤,“露琪亚是她的妹妹。”
一护知道那个她是指谁,白哉也就只有在提起她的时候,能有这样明显的神情。他并不掩饰自己对那个女子的思念,然而在一护面前提起“她”,却是第一次。
“我欠了露琪亚很多,”白哉的声音继续响着,“是因为我的关系,让露琪亚没了姐姐,也没了……恋次。”
一护知道恋次,他听露琪亚提起过,那是白哉早先收的弟子。当年虚宫的人杀上了寒剑山庄,是他拼尽了性命,保住了露琪亚,却也只保住了露琪亚而已。
月色盈满了竹林,风摇竹叶沙沙作响,两个人却又突然都不说话了。
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彼此,以不同的眼神,怀着不同的心思。
安静充斥在这片广阔的空间里,然而他们之间这样奇异的气氛,却将两个人包裹。
“我……我还是回去休息吧。”一护猛地站了起来。这样的气氛,只会让他觉得危险,只会让他误认为白哉会有那么点喜欢他。
真是,他在心中叹气,从小他接受的教育便是“不能犯第二次错”,心已经伤过一次了,何必再被伤第二次?
“一护。”白哉突然喊住了他,称呼有一点亲密。
一护停住脚步,回头望向他。
“一护,我只能喜欢绯真一个人……”
白哉的眼睛,在这夜里晶莹的怕人,里面深刻的感情里还混杂着矛盾,以及一护所看不明白的心情。但一护现在也不想明白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白哉要这样说,他只是觉得悲伤,那个人,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那女人的名字,居然是说他爱她。一护已经退让了,他已经尽自己所能的放开手了,他已经把条件减少到只是陪着他就好。
可是,为什么,白哉要在他面前说他爱那个女人?
他又觉得愤怒,怒火在他脑子里烧,让他听不见白哉后面的话。
“可是我喜欢你!”一护说。
“我爱你!”他又强调了一遍。
“可是……”白哉眼睛里流露出的痛苦,却又让一护冷静了下来,他不懂,白哉为什么会这样的痛苦。
这些天来他一直都不懂,为什么一直深沉的白哉,最近会让感情越来越多的露在脸上,显在眼睛里。
即便是和他生活了好多年,他还是常常弄不懂白哉,弄不懂他的心,也弄不清他的意。
“可是……”他听见白哉继续说,“我不能不爱她!我必须爱她!一护……你,还是不要喜欢上我。”
美好的月色突然暗淡了下来,皎洁的月光下,他只能看清白哉的眼睛。
那样明亮的眼睛,原先在雪山的时候,他总是梦见白哉的眼睛。白天的时候不能对他表露的痴迷,于是在梦中,他总对着那样一双眼睛,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喜欢的言语。他总是会想,那样灿烂的光芒,会不会是他的启明星,点燃的,也是他的黎明。
一护突然挺直了脊背,他对着那样一双眼睛,露出了倔强的眼神。
“朽木白哉,你可以不爱我。因为爱不爱我是你的事,可是我喜不喜欢你是我的事,你永远也改变不了!”
所有的感情一齐席卷上来,带着往时的记忆,好像一个又甜美又痛苦的梦,虽然悲伤,却又迟迟不愿意醒来。
当年在雪山,他跪在雪地里,好像也曾这样对他说话。冰雪让他的感觉迟钝了,他只能用眼睛盯着面前的人,用尽全身的力气盯着他,好像那便是一场决斗,是他的背水一战,如果输了就会失去他的一切。那时他如此渺小,而白哉高高在上,俯视他的时候甚至不带怜悯。
后来在寒剑山庄,他跟白哉学武,便是拼尽了全力,也终是得不到一句称赞的话。那时他必须用力抬头,才能看见白哉的冷漠,必须用力追赶,才能感受到白哉的无情。
这么多年,他一直这样的喜欢他。这份喜欢,一直与对银的仇恨一样,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支柱。现在他报了仇,也就只剩下了这爱恋的感情。
可是白哉,居然叫他不要喜欢他!
白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如果我不喜欢你,我应该怎样活下去。
他咬紧了牙,重伤初愈的身体还有些发虚,可是他必须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他的眼睛上,用力的直视。这也是一场决斗,他不可以输,因为输了,那就连喜欢的资格都没有了。
眼前的景象,突然黑暗了下来。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没有支撑下去,已经输掉了这场决战。然而下一刻,他却感觉到了异样。
他是被什么环绕了,温暖的感觉包围着他,以及白哉身上惯有的,清冷的气息。
他不敢相信自己,直到白哉的声音从他耳畔响起。
“我只能爱着绯真……可是……我怎么会喜欢上了你……我怎么可以喜欢上了你。”
一护觉得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了起来,眼前就好像在下一场大雨,一场会冲刷掉世上一切的大雨。
然后他就可以推翻以前的一切,重新建立自己的世界。
重新让自己相信,白哉真的喜欢过他。
白哉的语气里,带着点慌乱,声音里也有些哽咽,总之那并不是完美的朽木白哉。
可是这个白哉,却让一护感觉到了从来没有的幸福。
他的头被微凉的手掌掌控,接着贴上来的是白哉温热的唇,从一护张大的眼睛里,他可以看见有晶莹的液体滑落的痕迹。
这样的幸福来得太突然,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的回应,回应白哉的吻,回应白哉的痛苦,回应白哉所说的喜欢。
他只能用力的张大眼睛,用力的看着白哉。
他只是恐惧,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会发现这些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这个时刻,他等得太久了,不能让任何一丝的细节从他眼前流走。
然后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紧紧地抱住了白哉,用力的环住,再也不愿松手了。